第10章 出發
金屬系魔法，一種神奇的魔法。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在霍叔的操縱下，一枚鐵制的齒輪在絲毫不被施加外力的情況下，自己繞軸旋轉了起來！林格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差點沒驚掉下巴。
好在似乎因為看到了眼前的場景，林格受到聯想引發，回憶起了自己很長時間都沒有碰過的金屬系魔法。這種看似只有在鬼片里才能見到的場景，其實說白了也很簡單：就是金屬蠕動。
在齒輪與轉軸的接觸面，受霍叔的魔法操控形成了一圈波浪紋，它們如同一排一排細密的金屬足，有規律地向著一個旋轉方向進行毛毛蟲前進式蠕動，從而帶動齒輪旋轉起來。
這種魔法的不足之處就是會產生大量的廢熱，需要結合一點冰系魔法吸熱才能保證機器正常運行。一般情況下，作為一種特殊的動力提供方法，魔法師們都是使用儲能魔法陣作為一個穩定的魔力供給源的。不過霍叔對自己的操控力很有自信，所以這第一批設備就由著由他人工控制了。
齒輪旋轉的速度很快，通過離合器接入設備中后，利用其他齒輪、鉸鏈等設備進行變矩、分散受力和動力傳導，於是這樣一條龍式的食白粉生產線在「呼隆呼隆」的鼓風箱噪音下運轉起來。
「機械部件運轉正常，現在可以開始點火了。」林格走上前去檢查了一遍說道。
「那你點火吧！」霍叔用這個魔法雖然很輕鬆，可以一心二用，不過還是把機會教給了林格。
林格點點頭，拿起一根木柴，注入魔力施展火魔法。即使在大腦中的記憶里，以前林格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對於他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來說，看到木頭從內向外被燒著仍然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只見被林格捏住的那塊木頭先是冒出了一小絲白色的水汽，然後顏色開始由黃變棕，由棕變黑。很快就由外向內裂開了幾道豎紋，深紅色從裡面傳導出來。這個時候木頭開始冒出了淡青色的灰煙，味道極其難聞。不過沒多久，明黃色的火焰就轟然著起，直接將整塊木頭完全包裹住。
「咳咳，林格你在搞什麼鬼啊！怎麼點個火都要看個半天，煙都要嗆死人了！」霍叔老大不滿意地說道。
「噢！是的！」林格意猶未盡地看著那連同自己的手掌一起包裹起來的翻滾著的火焰，他以前從未見過這樣劇烈燃燒的木頭，大概是因為這塊木頭是被他先從裡面烤乾碳化的吧！
之後林格又用同樣的方式點著了另外幾根木頭，將它們作為引火物投入巨大的已經填滿一次份量的木柴燃燒室下方，然後塞上表面鐵皮被磨得光亮的密封塞。
這套裝置本身並沒有任何的透明部位以供觀察內部的燃燒情況，不過魔法師有魔法師的方法。根據經驗：火焰燃燒越旺盛、溫度越高的地方，火魔法就越難以施展。林格和霍叔可以通過向燃燒室內施加試探性火魔法的難易程度來判斷裡面的燃燒情況。雖然說直接用手摸鐵皮就可以感覺到裡面的溫度，但這種感測方式畢竟不夠即時和準確，所以棄之不用。
林格把手放在了燃燒室上，對霍叔點了點頭：「加速吧，裡面還安靜得很。不過要注意看著氣壓計，別讓上面的數值超過1.3。」這裡的數值，是指通道內部氣壓與氣壓計常壓室氣壓的比值。
林格用一小截紅色水柱分離了常壓室和聯通通道內部的管子。只要裡面的氣壓升高，紅色水柱就會向著常壓室一端移動。
「你這個數字這麼個寫法……倒還真是簡而易懂……這你又是從哪學來的？」霍叔看著標記刻度的紙上那幾個阿拉伯數字問道。
「嗯……」這回林格打算無恥一下，反正這個世界沒有類似的數字存在，用這種先進的東西給自己掛個名頭似乎挺帶勁的，「我自己創造的……感覺比較好用，就習慣了。」
「就是容易被改寫，我看這傢伙不能用在記賬本上。」霍叔的眼光非常犀利，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阿拉伯數字的優劣，令林格頻頻側目。
兩台推拉式鼓風箱立刻肉眼可見地加快速度，如果不是事先做過檢查，林格真有點擔心那伸縮褶皺處的動物皮能不能撐得住。已引燃的木頭被迫快速與大量氧氣接觸，開始盡心竭力地釋放出大量的光和熱。氣流從它身上剝離出了一連串的火星，吹入那些尚未被引燃的木頭狀中。在這個密閉的沒有人可以看見的燃燒室內，溫度正在快速上升中。
大概幾分鐘后，燃燒室開始正式工作起來。由於堆積的木柴數量巨多，但是卻沒有足夠多的空氣讓它們同時燃燒，所以燃燒室內的一氧化碳產量巨多，多到林格不得不施展冰系魔法給二次燃燒室降溫。而在這之前，他居然沒有考慮到這個。
經過二次燃燒室以後，仍然熾熱的氣流會經過一段放置於冷水中的軟皮管，從低洼處引出一根額外的管子收集冷凝下來的水蒸氣。之後富含二氧化碳的空氣會優先經過一個小的飽和碳酸鈉溶液池，然後再通入正式的食白粉溶液生產池。在那之前多出來的溶液池是為了過濾掉氣體中可能存在的微量二氧化硫。
林格記得上生物課的時候，老師講過絕大部分生命體內都含硫。因為這些生命體都需要蛋白質，而某類特殊蛋白質就含有硫元素。所以林格考慮到木材的燃燒廢氣當中也會有少量的二氧化硫，作為一個良心商家，他可不想讓自己生產的食白粉裡面摻有亞硫酸氫鈉之類的不該有的物質，能設法去掉就去掉吧！所以他才加了一個用來過濾二氧化硫的前置液池。
第一次試開工還是蠻順利的，林格覺得自己除了要給二次燃燒室加一個水冷裝置以外，似乎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第二個池子的底部在結束的時候已經析出了一層白色粉末狀晶體。都不需要取出來驗證，只是看了一眼，就讓霍叔面露狂熱之色。
之前支持林格是因為他覺得林格說得很有道理，所以支持他去干；現在又多了個理由：看到池底下那些傢伙了沒？像不像那白花花的……銀幣啊！
「林格啊，你什麼時候能跟我交流交流一下你的煉金經驗啊？別騙我，我知道你是個絕對的內行！至於師從哪裡我就不問了，但你說的那一套煉金系統可得跟我說說啊！你看，汽水什麼的我都不要盈利了，但是其他方面能不能……」霍叔瞪著一雙大眼睛，渴求地看著林格，像極了求媽媽買變形金剛的小男孩。
霍常東的心情很好理解：很多時候煉金都被他人看作是浪費時間、沒有價值的研究，現在林格做的這一套無非就是大了一點的煉金設備而已，而它的成果卻是可以賣出真金白銀的食白粉！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事！為煉金事業不再受偏見的偉大理想添上了一塊老大老大的磚和瓦啊！
如此厲害的鍊金術，哪個煉金愛好者不想學？年齡算什麼問題？他林格就算是個黃毛女娃娃我老霍也要求學！
林格還在為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將所學之術應用於正式生產而感慨，還在為自己學的化學知識在魔法世界仍然有效而慶幸，突然看見霍叔露出這樣一副表情，頓時嚇了一跳。
「我去！霍叔！你在賣萌嗎！？」
「賣萌是什麼意……哎呀這個不重要！你給我一句準話，能不能教？」
「教啥？」林格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不能的意思嗎？」霍叔哭喪著臉。
「啊？你是說那什麼原理嗎？我沒說不告訴你啊！」
「那就好……那要不要現在簽個保密契約？」
「……我要那玩意兒幹嘛？」
……
總而言之，林格是被霍叔的求知若渴勁給驚到了：似乎在他眼裡，那些論斤換銀幣的食白粉不是最重要的，林格腦袋裡的煉金知識才是最重要的，死皮賴臉也要求教。不得已，林格寫了一個化學方程式給他，好傢夥，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方靜晚上回到家中，非常奇怪，怎麼兩個大活人好像都不在家似的，飯也不煮菜也沒燒，自己到家也不喊聲「歡迎回家」，連燈都沒充能！他們在幹嘛？後院里的東西似乎已經被組裝到了一起，但是人不在後院，那就只有可能都縮在樓上的實驗室了。
「老東西——林格——你倆又在幹啥？躲裡面多長時間啦！？」方靜一腳踹開實驗室的門喊道，然後看到了令她瞠目結舌的一幕。
四十五歲的霍常東就像個剛剛入學的好學寶寶，神色端正拘謹略帶興奮地捏著鵝毛筆在紙上記著什麼。而站在他對面的則是一臉非常滿意、略帶孺子可教的笑容的林格，他左手上還拿著一口玻璃瓶。
這……這是什麼情況？林格在教霍常東？不不不，不可能，作為霍常東的妻子，她對那個脾氣古怪的老東西性格可了解地十分透徹。他可是張嘴閉嘴要做別人鍊金術的領路人啊！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地就被林格制服了？他們在玩角色互換呢？
方靜揉了揉眼睛，再睜開，只見林格神色略有錯愕，而霍叔則一本正經地轉過臉來說道：「方靜，你怎麼連敲門的禮貌都沒有？我正在聽林格老師講課呢！」
「林、林格老師！？！」方靜感覺有點世界錯亂，「老霍啊！林格給你喝迷魂湯啦！？」
「怎麼可能！」霍叔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林格老師教的知識絕對是真理，不如你過來聽一聽，再看看我記的這些……」
「不、不用了！」一聽到還要拉自己去學煉金，方靜果斷拒絕，「我還要吃飯呢！你倆繼續！」說完關門就走。
林格和霍叔對視一眼，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霍叔，我都說了不要加上什麼『老師』了，聽起來太奇怪了。」林格右手捂臉道。
「要的，這是敬稱。我從你那裡學習知識，如果連語言上的尊敬都做不到的話還有什麼資格學習你的知識呢？」
「算了，隨你吧……」
從這個時候林格開始好奇：這對性格差異這麼大的夫妻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後來兩人還是下了樓，吃上了方靜做的飯菜。為此林格還好，霍叔則是不知費了多少口水，才平息方靜晚上回家吃不上及時的晚飯還要自己做的怨氣，那些華麗的辭藻堆砌真讓人懷疑霍叔以前怕不是個情場高手！
之前的問題似乎有了點緒頭。
就這樣，一天又過去了。今天是林格要外出公務勞動的日子——俗稱為學院打工。
早上吃過香噴噴的早飯，林格整理好了要帶的個人物品，把不怎麼厚的包裹往身上一纏……這形象為什麼有點像孫猴子？
「等一下，林格！」要出門的時候，方靜老師喊住了林格，隨即遞給他一串墜著綠寶石的項鏈。
林格哭笑不得：「老師我是個男的，不能戴這種花里胡哨的項鏈啊！」
「又不是給你美用的，這個是魔法道具！不識貨了吧？」方靜沒理睬林格的些許反抗，直接給他戴到脖子上，然後將露在外面的綠寶石塞進衣領里。
「魔法道具？」
「嗯！」方靜點點頭道，「被動觸髮型的魔法屏障道具，自行抵擋7級以上魔法師程度的攻擊，大概能擋個兩三次吧！」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林格立刻就知道自己脖子上戴的這貨是屬於魔法陣鐫刻類別中最高級的寶石紋魔法陣，論價值百金幣起步。
方靜制止了林格想要摘下項鏈的行為：「不用這樣。這只是一道保險，雖然說此行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等同於7級以上魔法師的危險不是那麼容易遇上的。尋常事情相信你自己就能應對。你就相當於是把它戴出去遛了一圈回來而已，我可沒說把它送你哦！」說完做出小氣的模樣。
「但是……」林格被感動到了，方靜真的是像一位母親的老師。
「好啦，你之後只要好好保管它就行了，這個魔法道具的使用沒什麼特殊要求。」方靜最後給林格理了理衣服后擺，然後就回屋裡了。
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霍叔也走了過來，他彷彿又恢復到了剛剛與林格見面時的神情：「林格，霍叔給你一樣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林格從霍叔手中接過一顆沉甸甸的傢伙，發現這玩意兒長得像顆黑色的蛋。
霍叔耳語道：「雖然說我在煉金方面的學識確實不如你，不過好歹有了這麼多年的經驗，總不至於一點有用的東西都做不出來。」
霍叔指了指「黑蛋」說道：「這個傢伙裡面填的是我在一次偶然實驗中制出來的會爆炸的藥粉，比煙花那種強得多。我親自測試過，能把地上炸出一個半人大的坑！因為是偶然所得，所以這傢伙現在只有一顆，所以我建議你可以把它當成殺手鐧來使用……當然我不希望你真有用的時候。」
隨後霍叔給林格講解了使用方法，非魔法師不能使用的局限也不知是好是壞——對於一顆手榴彈來說。
不過林格在乎的不是這些，他在乎的，是有人在他將要出遠門的時候，真心實意地關心著他。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