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子
清晨，林格從睡夢中醒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隻可愛的蜘蛛。綠色與黑色相間的斑紋甲殼覆蓋全身，黑粗的蛛腿上長滿細密的硬毛。昨天晚上它還不在這裡，但今天它就在林格的頭頂上方織了一張四個人臉大的精美的蛛網。
勤勞的它還遊走在蛛網的邊緣，四個前肢牢牢地抓住蛛網上的縱線。中間的兩條腿從自己的屁股尖上扯出光滑的絲，並將絲捋順，再交給最後面的兩條腿。蜘蛛捏住絲端一段一段地將它粘在縱絲上，一不小心粘到了腿上，它就會把自己的大長腿豎在嘴巴里狂舔。
林格看了好一會兒，他一點兒也不覺得這隻一夜之間爬到自己頭上四五十公分處，還早起織了這麼大一蛛網的傢伙很可怕——它才硬幣大小。這種小生物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反倒是它織網的簡單行為讓人看起來很有藝術感。總之很有意思。
林格沒有調皮地破壞蜘蛛辛辛苦苦織出來的網，他輕輕翻個身落下睡覺的吊床。
天剛蒙蒙亮，夏天的森林裡居然還有少許霧氣環繞，天上還能看到幾顆明亮的星星，月亮看不見，估計被山擋住了。
大多數人還沒有醒，林格看了看那些安靜的帳篷，布上覆蓋著幾滴晨露。昨晚的篝火大概因為沒有人填柴，早就熄滅了，連煙都不冒的。
林格往營地外走去，在邁過一棵樹邊時，身上傳來一股明顯的阻攔感，相當於一陣八級大風迎面吹來的力道，只不過沒有風。幾秒后，一位魔法師從營地里飛來，看到林格后，一臉嚴肅的表情放鬆下來。
「原來是你啊，起這麼早到外面幹什麼？」這位雇傭的魔法師對林格沒有什麼偏見，不過還是例行詢問了一下。
「剛醒，我去洗漱一下。」昨天發現的那條小河離這兒不遠。
值班的魔法師點了點頭：「知道了，別待太久。我回去了。啊——哎——」說著，捂起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林格算是知道剛才的那股阻力是什麼了，應該是這位魔法師在營地周圍布置了用於警戒的魔法。反應這麼快，他倒是挺盡責任的。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魔法挺科學的。就比如說：魔法師不能憑空造水，想要施展水系魔法的魔法師除非待在湖泊、河流和海洋等水源周圍，否則就要苦逼地從空氣、土壤甚至是自己的體內取水了。畢竟，沒水還施展個啥的水系魔法？當然，魔法師很難控制其他魔法師體內的水，等級比自己高的自然不用說，比自己低的也難度頗大，這跟魔力控水相當困難有很大關係。
這麼科學的魔法讓林格既開心又有點小失望。因為他覺得如果可以憑空造水的話，他的世界觀又要崩塌，但是那樣就不用為洗臉刷牙的取水感到煩惱了——我隨時都可以召喚一個大水球糊自己一臉。
從土壤和空氣里分離水是一件麻煩的事，至少對於洗個臉這樣的小事來說的確如此。至於體內取水——這個槽連作者都懶得吐。
林格來到小河邊，單手一招，一條火腿腸粗的水龍拔地而起纏到林格臉上，然後開始——「我撓我撓我撓我撓我撓」——舒爽無比！魔法控制下的水流變得粘稠，附在臉上形成一個個真空小吸盤，把油脂和皮屑清理一空。儘管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但是林格還是能感覺到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
吃早飯的時候，董天輝給林格送來了一包牛肉乾。
「哎呀！你這樣搞我不好意思的！」林格一邊推辭著一邊接過牛肉乾。
董天輝臉上掛著「我懂我懂」的微笑，然後坐到了林格新掛的吊床上拍了兩下說道：「還是你會享受啊！帶這種東西來，還是一個人睡舒服！」
林格笑了笑說道：「這玩意兒也不算多難做，你要是也想這樣睡的話，不如把你那帳篷上的布掛在兩根竹竿上，吊起來不就得了？」
董天輝一邊啃著肉餅一邊搖著頭感慨：「想法倒是挺好……就是我沒有自己的帳篷。」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然後這樣說著笑著吃完了簡單的早餐。
因為昨天從沙里淘出來了金子，所以今天大家的幹勁都很足，一醒來以後動作都特別快，三下五除二搞定一切以後，就背上部分行李出發了。雖然探險隊在森林裡是流動式探尋，不過臨時的營地里還是留了一部分行李。拉爾斯覺得這一次沿河找金礦需要一定時間反覆探查，晚上的時候還可以返回這裡。為此營地還留了5位看家，其中就包括林格的一位同院好學生。
林格知道最後的探險分成與自己無關，所以他本來也是不想出去的，奈何魔法師級別太高，被拉爾斯以「有能力者就要多做事嘛」為理由帶上了出行隊伍。林格只好再以「觀賞大自然的美好風光」為理由安慰自己了。
這條小河流不算深，不過裡面的小動物倒還真不少。路上林格還看到了一隻正在泅水渡河的渾身披滿棕色毛的小狗一樣的動物。還沒等他好奇地觀查一番，隊伍里的一位魔法師就嗖的一下飛了出去，一把捉住小傢伙的后脖子皮從水裡提了出來，還大煞風景的說要把肥肥的小傢伙「烤了吃」。這讓林格心裡不太舒坦。
不過悲劇最終沒有發生，因為小嚮導看到后大驚失色，義正詞嚴地告訴魔法師把那個「水貓兒」放走，捉住它會給隊伍帶來厄運，更不要提吃了。雖說魔法師們大多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不過魔法圈子裡確實有詛咒這麼一傳說，所以最後那個魔法師還是不太情願地把水貓兒放了。
厄運什麼的，林格作為受過社會主義義務教育的好青年自然也是不信的，但是這個魔法世界他還沒有了解透徹，所以十分好奇。於是湊到小嚮導旁邊去問話：「小姐姐啊，為什麼說捉住那隻水貓兒會帶來厄運呢？」說話的時候，被放開的水貓兒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溜煙地鑽進水裡遊了個沒影。
「這個啊……因為老一輩的人都說，這傢伙只有晚上才會出來行動，白天要是看到它那就是不好的預兆！誰還會去捉它？」小嚮導神秘秘地說道，「還有啦！不要叫我小姐姐，叫我名字賽麗爾就好啦——你們魔法師都這樣的么？」
林格奇怪道：「都哪樣？」
「你們隊長啊——他一開始也是叫我小姐姐小姐姐的，咿——他明明比我大那麼多！哼哼！」賽麗爾說著，還撅嘴指了指拉爾斯的方向：隊長正揮舞著洛陽鏟……哦不，是鐵鏟沿著河邊的泥沙地里挖個不停。之前他說要親手淘出金子來，連賽麗爾說這裡會出金子的可能性很小都沒有打消他的熱情。
「噢——」林格做恍然大悟狀。心裡不由得對拉爾斯敬佩起來：大哥可真會說話，連咱們那兒的稱呼都給他學了去……
過了一段時間，幾乎要挖斷了老腰的拉爾斯終於放棄了這裡，於是大家再一次啟程向上游搜尋。一直以來負責保鏢工作的魔法師們都悠閑得很，挖沙子的工作主要都交給了隊伍里普通人和低級魔法師，即使這工作交給魔法師來做會比普通人快上無數倍。
沒辦法，雖然保鏢當是當了，但魔法師群體都有自己的傲骨，即使雇傭者是貴族或者其他有權有勢的人，也絕不會去干普（di）通（jian）的工作。所謂「保鏢」也不叫「保鏢」，叫「衛師」，魔法師干護衛那能叫「保鏢」么……要不是為了細軟之物……對吧？這一條就連拉爾斯都知道，他是沒好意思邀請保鏢們過來幫忙。
不過林格沒有這種自覺，看了一大群人挖得費勁，索性跟在理查德旁邊幫忙翻沙，然後又去幫拉爾斯分離泥沙里的雜質，一會兒就把這一片河邊地都翻了個遍，總算讓拉爾斯放棄挖掘繼續上路。不過這一行為遭到了保鏢們暗地裡的群體鄙視：呵！還不是為了巴結院長親戚……
過了一個中午，吃完飯的拉爾斯估計又恢復了體力，下午的時候又跟一塊泥沙地懟上了。這一次，除了林格以外，董天輝也以5級魔法師的身份加入了挖泥沙大軍。他是覺得自己做對了選擇，就是有點後悔不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沒有林格更能得到重視了。
大傢伙兒淘金子淘得熱火朝天，反倒是一開始淘出金子來的小嚮導賽麗爾沒什麼激情。林格觀察對方的表情，感覺她好像對淘出金子不抱希望了似的。難不成還真相信了那所謂的水貓兒不幸說？
魔法師挖泥沙是很快的，林格甚至都不需要用手接觸地面，單憑強大的魔力離體控制力就可以讓深達兩米的地下泥土翻滾出來，那情形就像是燒開水一樣，泥沙往上直冒。對於6級魔法師來說，這不難做到，不就是用土石系魔法讓泥沙動起來嘛！不行再結合一點水系魔法：大泉涌術！
細膩的表面泥沙層下面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會出現許多石子和大塊的石頭。它們大多稜角圓潤，是已經被河水衝擊了很久的那種鵝卵石。不過林格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灰白色的麻麻賴賴的石頭，表面上有很多小氣孔。
隨後林格還找到了一顆拇指大小灰綠色的晶體石，賽麗爾說這應該算寶石的一種，只不過雜質太多不珍貴賣不了錢。不過她勸林格可以把它留著，因為有些奇怪的收藏家也許會喜歡這種渾濁的石頭。拉爾斯倒也沒有吝嗇一顆不純的石頭，林格也就把它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自己挖的，算是個紀念品吧！
這件事倒是激發了魔法師們的挖沙熱情，畢竟出了這樣一枚渾濁的寶石，萬一再挖出一枚不渾濁的呢？按照來時簽訂的協議，自己可是能拿一半啊！於是又有兩名放下了身段的保鏢加入了挖沙大軍。
「嘿！林格，我也挖到了一個寶石，感覺好像比你那個純一些唉！」低頭挖沙的董天輝突然直起腰板喊道，他控制力不夠，所以還得用手接觸地面才能挖沙。
林格探過頭去，果然董天輝手裡那個偏藍色的傢伙色澤上更純凈一些——當然也純不到哪兒去，賽麗爾說也就值五六個銅板。不過這不還有個對比在旁邊嘛！董天輝已經為自己的運氣喜笑顏開了。
於是又有一名保鏢開始挖沙，留給探險隊的沙地不多了。
快黃昏的時候探險隊遇到了進山以來的第一隻魔獸——一隻黑熊。它的體型比正常黑熊大了不少，沒站立的時候就比一個人高。大傢伙兒遇上它時，它正在河邊捕魚，嘴巴隔空吸水，硬是把魚從水裡拽了出來。
出於懶得費力氣的想法，保鏢隊伍里沒有魔法師主動動手攻擊眼前這個，雖然魔力掌控力比不上人類3級魔法師但戰鬥力可能已經超過人類4級的魔獸黑熊。又也許看這邊人多，而且隊伍里有魔法師主動散出去的氣息，黑熊咬著魚看了林格他們兩眼，輕吼了一聲離開，返回森林裡去了。
隊伍里站在原地不敢動的普通人總算鬆了一口氣，林格看到另一位女士輕輕拍了拍胸口。大概是因為雖然知道有魔法師衛師保護，但是體長超過四米的黑熊看起來還是太具破壞力了一些吧！她對賽麗爾說道：「森林裡的魔獸看起來好嚇人呢！」
「我以前見過比它還嚇人的，我跟你說……」賽麗爾開啟了哈牛模式，兩個女生吧啦吧啦地聊天。拉爾斯倒是鎮定得很，反而開始跟魔法師保鏢們開起了玩笑。不過具隊伍里的有經驗者說道，從遇到的第一隻魔獸開始，隊伍就已經算是深入中央大森林了。需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第二隻、第三隻魔獸不會過多長時間就會遇上。
黃昏，快到返回的時間了，這個時候拉爾斯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我挖到金子啦！我挖到金子啦！！」
眾人，尤其是小嚮導賽麗爾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林格湊了過去，只見拉爾斯面前的坑裡真的露出了一點黃金色，興奮的隊長還在奮力地挖著。
「隊長真是好運啊！」
「真是厲害！」
「不愧是隊長啊！」
這一回，林格出嘴的速度就沒有同行們快了，誇讚之詞紛紛洒洒從他們的口中灑落，彷彿抖落的一口袋糖果。能看得出拉爾斯想一個人把金子挖出來，所以大家都沒有出手幫忙，而是一邊讚揚一邊站在旁邊看著，連林格也不例外。
好在這塊金子不大，拉爾斯沒用多長時間就把它挖了出來：這是一塊附著在石頭上的遊離態黃金，不是林格猜測的可能的黃鐵礦和銅礦，是真黃金！
這塊附著黃金的石頭比人腦袋大了一圈，據拉爾斯自己估重，應該含有至少兩斤黃金，可把他高興壞了——畢竟這種黃金礦可是除了狗頭金以外最好看、最有價值的金礦了啊！
然後眾人連忙把周圍翻了個遍，可惜天都黑了也沒找到第二塊金礦石出來。不過這不影響隊長的好心情，在他看來，這樣才能體現出來自己與隊員們的不同嘛！拉爾斯還說，他一定要好好感謝賽麗爾小姐，沒有她的指引就找不著這塊金子嘛！
夜色里，一群人歡笑著沿著河走回了營地。
也許是起點抽風，昨天還是3人投資的本書今天突然就變成11人投資，作者本來拔涼拔涼的小心肝又熱乎了起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