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工作

林格的懶腰還沒伸完，身後就傳來了急急忙忙的聲音。

「那位——魔法師大人請留步！」

回頭一看，從城牆旁邊的屋子裡衝出來一位頭戴軟皮帽、一身寬鬆的白色穿著的中年矮小男人，他一邊放下自己擼起來的袖子，一邊一溜小跑追上才走沒兩步的林格。

「你是在叫我嗎？」林格問道。

「對對對，失禮了。」中年男人微微站好身體鞠了個躬，隨後伸出手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麥克爾孫，是這裡的城門首記官。」

「你好你好，我叫林格，找我有什麼事嗎？」林格伸出手與對方握住說道。

「噢！很感謝您能停下來等我。哈哈哈！我想要了解一下您有沒有願望想要找一份穩當的工作，還是說……您是到咱們小城來遊玩一下呢？哈哈哈，這樣問這不算失禮吧？」中年人很會用笑聲調節氣氛，他微微彎著腰恭敬地詢問，完全沒有因為林格很年輕就輕視他。

林格對於這樣的態度並不討厭，他也笑著回答道：「我倒是想要找一份穩當的工作呢，遊玩什麼的……還是缺乏那樣的雅興啊！哈哈哈，莫非大人您有什麼好工作介紹給我？」

「哈哈哈，巧了！我家城主還就特意叮囑我留意過往的魔法師，說是有份工作要魔法師來做才行。不知道您有沒有意願？請，請！」首記官一邊詢問林格一邊做出邀請的手勢，請他到屋裡頭坐。

林格一邊走一邊問道：「那這是一份什麼樣的工作呢？」雖然說挑挑揀揀的不太好，不過林格還是想先了解一下工作的內容。

「這個城主大人倒是沒有說，但他說會親自告訴您，所以您應該會和城主大人見個面，如何？」兩人坐到屋內的椅子上，首記官捧了一杯茶來遞給林格。

「好啊！」林格謝著接過，捧在手裡先沒有喝，繼續說道，「那我應該怎樣見城主呢？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城主大人應該很忙的吧。」

「城主大人的確很忙，不過對於魔法師也是很重視的，想必今天晚上就會邀請您參加晚餐。您不必著急，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過一會兒應該就會有人來接引您前往城堡暫住。」首記官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大人可真是給我送福氣啊！」林格不禁誇耀一句。心道：我這今天還真是踩到狗屎運了，一進城就有人來給我送工作，而且還跟城主有關，很有可能之後連住宿的問題都會連帶解決，簡直是太幸運了！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是個魔法師，哪怕壓低了等級都不會愁工作的問題。

這樣高興著，林格也沒有忘記思考別的事。這個城門的首記官，看他桌上的東西，估計就是個記錄來往人流順便做做統計的文官。林格雖然社會閱歷不多，不過好歹看過幾本小說，知道人情往來。雖然說首記官可能沒必要巴結，不過搞好關係也是沒什麼壞處的，何況對方還給自己送了這麼一個好事，按中國人的人情觀念來說甚至都得請吃飯呢！

不過嘛！工作還沒有落實，事情還只能算半成。林格就沒打算用直接給好處什麼的，跟對方處關係，再說自己也沒啥好處給的。所以他便施展了冰系魔法給這屋子裡降降溫，同時將自己身上帶著的那一竹節自製的優質墨水贈送給了對方——這可不是吹牛。

魔法師的主動示好，對方當然欣然接受。在城堡的人來之前，林格和對方在辦公室里交談得很愉快，至於有沒有耽誤人家工作，這個林格就不管了。期間林格還問了問關於城門人流管制的問題，算是對這個世界的部分政府部門運作方式增進了了解。

「哦呀，城堡的人來了。」

「是嗎？這麼說就要去城堡了，與麥克爾孫先生交談甚是輕鬆啊！」

「哈哈哈，林格先生也是十分健談的人啊！那祝你馬到成功，拿下那份工作吧！」

「感謝你的祝福，那，再見，麥克爾孫先生！」

「再見，林格先生！」

於是，林格坐上前來接引的馬車，晃晃悠悠地前往衛陽的城堡。

路上林格透過馬車往外看，這城內確實幹凈整潔，三四丈寬的主幹道上鋪著大塊的青石板，算是比較平整，比坑坑窪窪的土路好得多。非主幹道上也鋪上了一層碎石子，這樣下雨天的時候便不會過於泥濘。道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個地勢低洼的洞，應該是城市的道路排水系統。

總的來說，城內和城外比確實不是一個世界。林格想起在城牆腳下看到的遍地大小便痕迹，不禁感慨不已。在現代社會生活久了，看古代哪兒都不像人類文明社會。

接引林格的僕役見林格看著馬車外神色異常，還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衛陽城的面貌不如王都，實在差強人意。林格笑著打消了對方的疑慮，轉而詢問起了城堡內的規矩。

「哦，這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規矩，城主大人是個隨性的主人，他說一切禮儀都要從簡。我在城堡里生活了這麼多年，很多以前學過的禮儀細節都不記得了呢！還請魔法師大人不要見怪的好。」這位穿著非常整潔的僕役回答道。普通人在炎炎夏日還能規規矩矩穿著長衣長褲，紐扣系得一絲不苟，這很需要定力。

「哈哈哈，這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因為我很難記得那些繁瑣的禮儀細節呢！」林格笑道。

後來兩人聊到城主。

林格問道：「那我應該怎樣稱呼城主大人呢？」其下之意就是問城主的名字。

「哎呀，這是鄙人的疏忽。城主大人全名叫法爾蒂·科爾特，是一名子爵，您可以直接稱大人法爾蒂子爵，也可以叫先生，大人更喜歡別人稱他為先生。大人還是一位6級魔法師，按照魔法師直接稱呼的習慣，您應該也可以稱大人為閣下。」僕役微笑著回答。

「沒想到城主竟然是一名6級魔法師，有些失敬呢。」林格知道在這個世界里雖然確實有守城貴族就是守城將領的例子，不過那並不常見，大多數守城將領都是守城貴族的親衛，這些人多是級別不低的魔法師。當然了，關係較為緊張的邊境城市或是一些比較重要的大城市裡通常駐紮的最高級武力是來自於王都國王派遣的魔法協會人員，一般是7級或8級魔法師，有時甚至是9級。衛陽顯然不是那樣的城市。

「城主大人的爵位是靠戰功一步一步取得的，他原先是軍中的一名魔法騎士，」僕役笑著說道，「不過城主大人其實並不嚮往戰鬥，大人更喜歡平和一點的生活，所以就請求調到衛陽來做了一位守城官。」

「看起來，你對你們城主大人似乎蠻了解的！」林格道。

「我跟著城主大人有23年了。」僕役點點頭道。隨後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多了些，在後來的路程中就沒有再說城主的事兒了。林格覺得自己已經掌握到了應該掌握的信息，所以也沒有深問。畢竟人還不熟，總不能一上來就跟查戶口似的。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把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面。

大概是靠飛行趕路習慣了，馬車噠噠地走，讓林格生出些許「好慢啊」的感覺。一直等到了地方，這種感覺才消失。

這個世界的林格以前也見過不少城堡，王都里就有一大群。不過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還是靠著自身的記憶猜測著城堡的樣子。尖尖的頂，小小的窗；厚重的牆，賊高的門；外面要圍一圈鐵欄杆，要不然就是木籬笆，裡面生長著修剪好的一叢叢花草灌木。

而實際情況與想象中的出入各半：城堡的頂不是尖尖的而是平著的，在多雨的羅曼斯王國里，這種建築風格也就發生在城堡上算正常；城堡的門並不高大，也就三米高左右，向外延伸一條十幾米的石板路，與圍牆上的雙開鐵門連接。

與門口的兩名身穿皮甲的衛兵通報一聲后，僕役拉開門彎腰伸手道：「林格先生，請進。」

「謝謝你了巴斯先生。」路上兩人已經互通姓名。林格走進鐵門內，看到旁邊還有一個小亭子，應該是守門人員換崗休息的地方。

巴斯跟一位管家模樣的人交談之後，林格跟隨他正式進入城堡裡面。裡面的裝飾倒是沒有想象中那樣有著鮮艷的顏色，只有主大廳中央的那盞高高掛起的明黃色和紅色相間的花式吊燈顯示出一絲奢華。

腳下是灰色平整的石地板；牆麵粉白，有些地方貼上了一層算是牆紙的東西，顏色與周圍不同，讓大廳顯得不算單調；幾根粗壯支撐柱上倒是有著好看的冰淇淋樣式的立體石雕花紋，猜測是後期貼上去的，因為林格稍微仔細觀察一下就知道裡面是木頭；中間擺放著一張長長的估計能坐20個人的長桌，上面等距離的擺放著幾盞沒有點燃的蠟燭，帶有靠背的椅子都整整齊齊地塞在桌肚裡面沒有抽出來。

雖然吊燈沒有點亮，但是大廳也不算陰暗，外界的光從幾面高高的牆上大窗照進來，就數林格進來的門上的那兩扇窗最大；一人高兩手寬的窗戶上面貼著好看的花紙，顏色還算比較鮮艷，不過卻不是花鳥這類的圖案，而是騎著馬的騎士戰鬥的場景。這很充分地彰顯了城堡主人的性格。

不過林格就看了幾眼便收回目光，他不想顯得自己太土包。最後他跟著巴斯穿過位於兩側的走廊，來到了一個小而精緻的房間。

「這就是我暫住的地方對嗎？」林格站在房間門口問。

「是的，這是專門為尊貴的客人準備的房間，像林格先生這樣的，」巴斯摸了摸房間的門說道，「是城主大人安排好的。您可以在裡面坐一會兒，也可以到外面院子里散一散步，只是不要到樓上去，那裡是城主家人的房間。如果您要出城堡的話建議明天再去，因為……城主大人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回來，大人對於這份工作還是很重視的，一回來應該就會立刻召見您。」

「城主他只是出去打獵去了是嗎？」之前巴斯跟林格說過法爾蒂子爵的去向。

「是的，有時候他會提前返回，所以說不一定用不著等到晚餐的時候。」巴斯說道。

「我明白了，那我就在這坐一會兒吧。」林格走進房間。

「那麼，祝您休息愉快。」拔絲巴斯正要關上門，又想起來什麼，說道，「如果您有什麼其他的要求的話，譬如喝茶，請隨時喊我的名字，我就在大廳等候。」

「我知道了，謝謝你了巴斯。」林格轉身坐到椅子上微笑著說道。

「您客氣了。」巴斯微微欠身，輕輕關上了房門。

變成一個人獨處的瞬間，林格把背在身上不知多長時間的小包裹一甩，一下子就趴到了小床上。

「唔——」林格長出了一口氣，「回到人類世界的感覺真舒服——」

林格摸摸這被褥，溫潤微涼還有些絲滑，可能加入了一些絲綢。想起之前在鄉下看到的那一小戶人家，感慨貧富差距巨大呀！

「今天真是走狗屎運了……」林格一個人突然就笑出了聲音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感慨了，「一進城就有工作送上門……嘛～也說不定，還是得看自己夠不夠條件呢。不過這一點我還是很有自信噠！」

翻了個身，林格起來端著小桌上的茶壺喝了一口。喲！溫熱的。感慨對方服務周到之後，林格就稍微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這個還沒見面的便宜老闆的面試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大概也不久，房間門突然輕輕地被人敲響。林格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站了起來：咳咳！這麼快就回來了嗎？

「來了。」林格聲音洪亮地回答，昂首挺胸撅屁股大踏步走過去，然後一把拉開整扇門。

「是城……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林格打開門看到的是三個姑娘。最大的那個穿著樸素一些，估摸著也就剛剛20歲這樣，小一點的兩個應該是15、16歲，穿著更精緻一些。令林格奇怪的是對方不像是來邀請自己出去見城主的，而是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尤其是那兩個小姑娘。

「抱歉……」最大的姑娘正要開口，另一位小姑娘后發說話打斷了她：「抱歉打擾你啦！你就是剛剛來的那個魔法師吧？」

「嗯，我是。」然後林格用疑問的目光看著她：所以幹嘛？

「嗯——」這個明顯大膽一些的小姑娘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林格，「好年輕啊，像個大哥哥一樣……」

「額……魔法師有老的也肯定有年輕的啊！」林格內心吐槽：難不成你們以為魔法師就一定得是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老頭老太太嗎？

「哎嘿嘿嘿……」小姑娘小聲的竊笑了幾聲，「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會那麼無趣啦！走吧走吧！」她轉身對著身後的那位大姐姐和旁邊的另一位小姑娘說道。

林格一臉莫名其妙。另外兩位姑娘都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大一點的那個——應該是僕人，對林格行了個禮道：「不好意思，小姐打擾您休息了，希望您能諒解。」

小姐？林格又看了一眼那個已經轉過身的女孩，對方這時才回過頭來對林格笑著說道：「魔法師先生，再見啦！」

「噢。」林格點點頭。

另一位小姑娘也微微低頭行了一禮——和大姑娘不一樣的，用非常小的聲音說了一聲：「再見，魔法師先生。」

之後三人便都離開了。林格關上門的時候聽到了樓梯上傳來的笑聲。現在他不禁對自己將要被給予的工作充滿了好奇。

「我到底……是要做什麼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