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要你的心頭血
余盡歡被沈落塵這自殺式的做法被嚇壞了，經沈傲雪這麼一叫，她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搖搖晃晃似乎是想要摔倒。
墨凌軒見到余盡歡這副模樣，不動聲色地走到余盡歡的跟前，眼疾手快的將她擁入到自己懷裡。
在他懷裡找到支撐點的余盡歡緊緊拽住墨凌軒的衣襟，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埋進墨凌軒的懷裡。
那遍地的屍體與沈落塵自殺式的一劍穿胸，這兩個的畫面相互交替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余盡歡心中的恐懼感也變得越來越濃烈起來。
她越發開始恐懼起這個世界，難道，這個世界里，生命如草芥，一文不值？
「墨凌軒，沈大哥他——會死嗎？」
余盡歡喃喃道，顫抖的聲音中有些哽咽，最後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沈傲雪用手緊緊按住沈落塵的傷口，她看向沈落塵，而沈落塵的目光卻牢牢鎖在墨凌軒懷裡痛哭的余盡歡的身上，眼神有些無奈，卻又閃爍著幾許柔情與欣慰。
「盡歡姑娘，這是在為我哭嗎？」
耳邊傳來了沈落塵微不可聞的聲音，沈傲雪的眼神滿是詫異。
難不成哥哥喜歡上了余盡歡？可他們這才第一次見面啊！
「小姐，出了什麼事？」
在聽到剛才沈傲雪的驚叫聲，衝進來了幾位穿著勁裝的男子。
當他們剛一衝進來的時候，看到沈落塵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頓時也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莊主這是為誰所害！」
此時在房內只有墨凌軒與余盡歡兩個陌生人，這衝進來的幾個人紛紛對著他們兩人做出一副迎敵的模樣。
「你們分不清現在什麼事情最重要嘛！」
沈傲雪厲聲道：：「快去給我將最好的止血藥拿來！還有，現在山莊里的靈芝人蔘，全部給我拿來！」
吩咐完這句話之後，她將視線再次轉向沈落塵，聲音顫抖的說道：「大哥，你堅持住，千萬不能有事啊哥！」
那幾人皆是一副面面相覷的表情，既然大小姐這樣吩咐了，那這兩人應該不是敵人。
想到這裡，他們馬上沖了出去，依照沈傲雪的意思，去尋找她口中說的那些東西。
「墨凌軒，救人！」
沈落塵感覺自己的神智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見墨凌軒現在依舊一副不為所動，沒有絲毫想要救人的意思，他輕咬舌尖，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厲聲道。
現在已經有了他的心頭血，墨先生為什麼還不出手救人？
居然直呼我墨凌軒？
墨凌軒眉的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向沈落塵。
這個男人，難不成是知道自己或許命不久矣就恢復了原本的傲氣？難道忘記，自己父親的命，還掌握在他的手中？
「救人，墨凌軒，求求你救救他！」
余盡歡抬起頭來，看著墨凌軒抽噎道：「求求你救救他，你不救他，沈大哥會死的，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了，我——我害怕——」
墨凌軒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一句話，一眼看去，映入他眼中的是余盡歡那滿臉的淚水。
看著她眼中的恐懼，感受著對方的身子在自己懷中瑟瑟發抖，墨凌軒只覺自己的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給重重的擊打了一下。
她竟為了沈落塵傷心到這種地步了嗎？
在他的眼前，彷彿又突然出現了另一張臉，一點點的浮現，從模糊到慢慢清晰，最後竟然與余盡歡的這張臉重疊。
雖然兩人的模樣別無二致，可是在感覺上，卻是截然不同。
墨凌軒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一陣陣收緊，他的聲音此時在外人耳中聽起來有些嘶啞，卻又有著難以言喻的滄桑感。
「琉璃——」
終於想起來了，那是琉璃，是他的琉璃的樣子，直到此刻，他終於想起來，那張已經讓他思念了幾百年，也怨恨了百年之久的那張臉！
是她哭了嗎？
可是，她終究不是她。
墨凌軒的心心中一片苦澀，他抬起手，摸上了余盡歡的臉，用自己的手指，輕輕的將余盡歡臉上的淚水一點點拭去。
「只要你不哭，我便救沈落塵！」
聞言，余盡歡馬上開始用手擦拭著自己的眼睛，緊咬下唇，雖然仍在抽噎，可是也沒有讓眼裡再掉下來，她只是雙眼通紅的看著墨凌軒。
「我不哭，你救他！」
「沈傲雪，麻煩你將小歡歡先帶出去等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這間屋內！」
墨凌軒看向一直扶著沈落塵的沈傲雪朗聲道，隨後將自己懷中的余盡歡，推向了沈傲雪。
「否則這解毒過程若是發生什麼閃失，我概不負責！」
喂，我還扶著我哥呢！
雖然沈傲雪很想這樣告訴墨凌軒，可是未等她開口，余盡歡就已經向她沖了過來，沈傲雪正在尋思著怎麼騰出一隻手扶住余盡歡，卻感覺自己手裡一空。
她原本攙扶著的沈落塵，此時已經被墨凌軒伸手攬過，到了他那邊，見狀，沈傲雪心中終於是鬆了口氣，她不假思索，馬上伸手接住了被墨凌軒推過來的余盡歡。
「帶她出去！」
墨凌軒此時的聲音愈加冰冷起來，他的口吻像是在發布號令一樣。
沈傲雪看了看墨凌軒與沈落塵二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泣聲道：「墨先生，家父與兄長，就交給你了！」
言罷，她便扶著余盡歡含淚出了這間卧室。
瞅著沈傲雪已經將余盡歡帶走，墨凌軒輕嘆了口氣，看向沈落塵，問道：「你，怕嗎？」
沈落塵強撐著失血過多的昏眩感以及他的心臟受創的痛楚，笑道：「我是為了，為了救我父親，又有——又有什麼可怕的？」
「或許，救了你父親，你就沒有命了。」
沈落塵不再言語，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欣慰的笑容，在他的微笑之中，墨凌軒沒有看到任何的後悔與恐懼，有的只是一份釋然。
看著沈落塵這副模樣，墨凌軒忍不住搖了搖頭，笑了。
「沈落塵，你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隨著墨凌軒的這句話，沈落塵只覺得自己的胸口的幾處大穴被，緊跟著，他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而剛才墨凌軒的這句話，是他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門外。
夜色凄涼，一如沈傲雪此時的心情。
沈傲雪與余盡歡兩人雙雙坐在門外的石椅上，而此時的余盡歡，只是怔怔地看著地面，彷彿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走出來。
「我哥哥一定會沒事的，父親也會沒事的。」
同樣也在發獃的沈傲雪喃喃自語，聲音再次開始止不住的有些哽咽起來。
「嗯，一切都會好的，傲雪。」
余盡歡被她的這句話，從失神的狀態中恢復了原本的清明，她伸出手摟住沈傲雪的肩膀，安慰她道。
沈傲雪忍不住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余盡歡的肩膀上，輕聲道：「謝謝你，盡歡。」
「沒有什麼。」
余盡歡強笑道：「傲雪，如果想哭，你就哭出來，不用在我面前憋著。」
「我不哭。」
沈傲雪輕輕搖了搖頭道，可是口中雖然這樣說著，可她的淚水，卻不聽話的自她眼眶中流了下來，只是短短一瞬，便已經淚流滿面。
她似乎是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哭成了這副模樣。
「我不能哭，他們會好好的，我應該高興才是！」
「傲雪，記得我剛剛隨墨凌軒出谷的時候，我問過他，什麼是江湖。後來，我就看到了好多的屍體，遍地的鮮血，他告訴我，這就是江湖。」
說完這句，余盡歡頓了頓，此時她的聲音在沈傲雪的耳中，聽起來有些飄渺。
「在我的認知里，我一直以為，這所謂的江湖是個很好玩的地方，可是，只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內，我了解到，我是多麼的膚淺，多麼的天真。我所知道，所認識的只是在電視上，在小說里所看到的所謂的江湖，可是，現在在這個世界，我所要走入，所要面對著的江湖，卻完全不是我認知的那個江湖，它不僅充斥著恩恩怨怨，甚至，沒有任何道理、規律可言，我永遠不知道，在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沈傲雪只是靜靜地聽著余盡歡說著。
「今晚，我看到你的父親，還有沈大哥，我有些害怕了，我是真的怕了，我不像你們那樣，有著顯赫的家世背景，也沒有任何的修為或者其他的本事，我害怕，我知道有句話，身不由己，我不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被捲入一場漩渦，無法脫身——」
「盡歡，你——」
沈傲雪詫異地抬起頭，看著余盡歡，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余盡歡苦笑一聲：接著說道：「到了這裡之後，我這才知道，這個世界，不僅有那所謂的江湖，還有著妖獸、魔族，知道這一切之後，我更加覺得，我這個普通的人類，太過渺小了。」
「你沒有修行過？」
沈傲雪輕聲問道。
余盡歡一臉奈的舉起她那受傷的手臂。
「如果我會功夫也不至於能被楊雲天誤傷了！」
「啊？你是說，你手臂上的傷，是被楊師兄——」
余盡歡點點頭，笑道：「我啊，最近的運氣真是好啊！」
先是被一道雷劈到了這個混亂的世界，又被人誤傷，誰知道，下一次她遇到的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