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警官，我作為遠道而來的律師意外與當事人斷了聯繫，法院開庭將會在兩天後，若我不能及時聯繫上當事人，恐怕事態嚴重。這是他的資料，請您儘快聯繫上他，告訴他一個叫許沫沫的律師找他，謝謝。」

許沫沫雙手撐著警察局的桌子十分嚴肅地演戲道。

她說得警官一愣一愣的，慌忙伸手去接她遞上來的資料。

「我對您們國家十分信任，希望不要辜負了我的期望。」許沫沫說道。

「一定一定。」警官連忙點頭答應。

許沫沫抬手看了看錶，鄭重其事地將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放在了桌上，他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處理一檔行政訴訟，如果您聯繫上他了，這裡是我暫時的住址，記得通知我，告辭。」

那警官立刻收好了所有東西，喜盈盈地將許沫沫與努桑送到了警察局外。

走出一段距離后，努桑擔心地問許沫沫：「他們會認真辦事嗎？」

I國的警察總是不辦實事，就如同I國的一個擺設，這一點就連常常被鎖在地下室的努桑都知道。

許沫沫笑了笑：「沒人會和律師過不去，更何況是會受理行政訴訟的律師。他們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努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過了幾秒，他又問道：「您現在要去哪兒？」

「我要去租酒店啊，難不成要在外面露宿嗎？」

「我沒地方去了，您能帶我一起嗎？」

許沫沫想了想：「和你……好像也可以，你最近收入還不夠，和我一起租酒店正好可以省出點錢做路費，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謝謝您。」努桑低頭靦腆地說道。

許沫沫只是笑了笑，她沒有在意這件事。

畢竟努桑只是一個還沒成年剛步入社會的單純孩子，連多說幾句話都會臉紅，和那些污穢的人們不一樣，況且酒店只是她暫且存放行李的地方，她又不會在酒店裡過夜，所以她並不會介意和努桑共租一個雙人標間。

街道上微風輕輕地吹，暖暖的陽光覆蓋著這座寧靜典雅的小鎮，柔軟的雲朵貼在明晰的天空上，兩道萬花簇擁著午間的時間氤氳。

許沫沫許久沒能這樣輕鬆了，但她只是恍惚了幾秒，腦畔又回想起了還在戰亂中的同胞們。

組織的姑娘們都安全回國了嗎？戰況如今怎麼樣了？還有……余書豪現在又怎麼樣了？

無意間，她嘆了口氣。

努桑微微偏過頭關心問道：「您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羨慕這裡有花開。」許沫沫聳聳肩，心不在焉地看向街道兩旁的花。

這裡的人們把種花當作日常的習慣，所以窗檯門旁總是擺滿了應季的花，無論何時看來，都像把小鎮埋在了萬花筒中。

這裡的春天是永不散去的。

許沫沫是真羨慕。

努桑很贊同地點點頭：「對啊，我也好久沒見過花開了，我以前總被鎖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一年四季都冷得發抖。」

「你現在冷嗎？」許沫沫問道。

「不冷了，現在感覺，活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努桑低著頭微微笑道，他用餘光去偷偷看著許沫沫的臉龐，欲言又止。

許沫沫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她笑道：「活著吧，這不只是不錯的選擇，也是我們唯一正確的選擇。」

「嗯。」努桑乖乖點點頭。

「我晚上要和別人共進晚餐，你晚餐去哪裡吃？」許沫沫問道。

努桑壓根不關心什麼餐不餐的，他挨餓早就習慣了。努桑只是脫口而出：「您和誰共進晚餐？」

「昨天那個收留我的人。」許沫沫答道。

努桑回想來，昨日他背著許沫沫出樹林后立刻就被一群人圍住了，那群人都是為了看清許沫沫真實容貌而來的。

當時努桑手足無措地遮掩著許沫沫，眼看著那群人越圍越近，有一位先生出來為他解圍了。

那位先生看上去很有權威，只要他稍稍一句話，人群就都安分了下來。

後來那位先生說是可以提供一個學校的休息時給喝醉的許沫沫躺一晚上，於是努桑一直守在許沫沫身邊，直到凌晨那位先生離開了努桑才稍微離開一會。

「單獨嗎？」努桑問道。

「應該是的。」

「……不安全吧。」努桑說道。

他並不覺得幫助過他們一次的人就一定是好人，畢竟他們都不了解他。

「所以說，到時候可能麻煩你在外面等著我了。你願意嗎？」許沫沫說道。

「可以的可以的。」努桑小雞啄米地點頭。

……

如約的，許沫沫根據依雷瑞給她的地址來到了依雷瑞的家宅。

這個城堡般廣闊華麗的地方真是大到讓許沫沫感到了迎面而來的壓迫感，守門者為她打開了三米高的厚重浮雕大門，裡面有兩列僕從夾道歡迎，隊伍一直排到了遠處的禮廳。

站在隊伍盡頭的是西裝革履的管家先生，他朝許沫沫行了個禮：「美麗的小姐，請隨我來。」

許沫沫回禮：「勞煩了。」

管家回過頭，示意讓許沫沫跟上他，許沫沫連忙跟緊了管家的步伐進入後面的住宅區，生怕一不留神就在這個陌生又龐大的地方迷路了。

這裡的房間猶如夏天的樹林，每一棵樹都有特別之處，但又讓許沫沫分不清楚它們之間的區別。

不過，管家對這裡熟悉的不得了，他輕車熟路地走到了依雷瑞所在等候的餐廳，不需他使眼色，兩旁的僕從便很識時務地上前打開了餐廳的門。

「請。」管家彎腰將手送向餐廳里。

依雷瑞站起身萬分紳士地行禮：「許小姐，感謝赴宴。」

說罷，他優雅地握住許沫沫的指尖，在手背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許沫沫知道這是紳士的禮節，她輕輕低頭，在僕從的引路下入座了。

而後，僕從管家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他們兩人。

「我真沒想到您竟然不是專業學跳舞的。」依雷瑞說道。

他的一顰一笑都完美地優雅到將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程度化了，許沫沫察覺不出他真實的想法，只覺得深不可測，這讓許沫沫總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裡戒備。

許沫沫禮貌地笑了笑：「只是有些天賦罷了，不值一提。」

「您是留學生嗎？所處哪所大學？」依雷瑞問道。

「我並不是學生。」許沫沫回答道。

「那……您在這工作了？」依雷瑞有些詫異，他沒想到許沫沫這個年紀會跳交際舞的人竟然已經開始工作了。

「我並不是在這裡工作的，準確來說，我現在狀態應該是在……度假？其實過不久我就應當回國了。」

「真可惜，很快就不能見到您了，您真的是一個很有才能的小姐。」依雷瑞表示惋惜。

「感謝您的誇獎，若是有緣，我們會再有機會相見的。」許沫沫回答道。

當然，這建立在她不死於戰火的基礎上。

「您的國家還在打仗吧，您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依雷瑞不解地問道。

「為了……自己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