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沒有人送我去醫院啊

天邊的拂曉來臨之際，第一縷晨曦穿過渾厚的雲層傾灑世間。

突兀一聲清啼撕裂寂靜。整個太清門也逐漸從寂靜中掙脫而出，喧鬧了起來。

仙鶴展翅而飛，自那青蔥綠意中直竄雲霄，恰逢一縷晨曦撲面而來，羽翼之上便是顯得晶瑩璀璨。

烤起來一定很好吃。

稀薄的晨霧下，那一條盤踞在太清山之上妖龍的白玉石山路，埋沒於朦朧中不見首尾。

模糊的人影如果螻蟻般扎堆，隨著山路攢動，直通輝煌大殿前的平台上。

「嘖嘖，這從九州各方慕名而來拜山門的天賦子弟們，簡直比五一國慶黃金周人還多。這得收多少門票費哦……」

人群中一個面容稚嫩，身材消瘦的少年小聲嘟囔著，眺望了眼前方一望無際的長龍，忍不住擦著額頭的汗。

「什麼五一國慶黃金周，什麼門票？林立你在說什麼？」

旁邊一名白衣少女扭頭過來。

這少女生的唇紅齒白，眉若遠山含黛，那靈動的眸子里時不時泛出絲絲狡黠與狡猾，五官精緻小巧，當真宛若精雕玉鐲的瓷娃娃。

此時的她背著雙手，掂了掂腳，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在眾多天賦異稟的子弟中都是顯得鶴立雞群，好奇又疑惑的看著林立。

自己這個從小時的玩伴林立，自從上次重傷痊癒后，整個人都變得古古怪怪起來。

林立搖頭，眼中一抹異彩稍縱即逝，岔開話題：「對了小珂，你去年被太清門收為外門弟子，過程難不難？」

「哼，你是不知道，那過程要多曲折就有多曲折。」南宮珂提了下白袍裙擺，胸口湛藍色的太清門胸標在陽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立刻引起周圍同樣是慕名而來，妄想成仙的少年們一陣羨慕嫉妒恨。

「每年慕名而來的不僅有各國皇子公主，凡間天賦子弟更是數不勝數，其中不乏驚才絕艷之輩，更有甚者奇緣加身，服用了上古神葯三屍奪靈散，年紀輕輕便已有後天巔峰修為，號稱後天之下第一人！」

「不過最終……還是被我比了下去。」

說到這兒南宮珂難免自嘆一口氣，惋惜的直搖頭：「若非遇到我，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就一番偉業，哎，真是天妒英才吶。」

林立聽得咂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沒想到有這麼多能人異士。競爭如此激烈，只可惜我天資平平，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太清門收入門下。」

林立有些忐忑起來。

南宮珂拍了拍林立肩膀，教誨道：「慌什麼，安啦。成仙之路坎坷無比，想要踏入永生之途，飛天遁地掌大能者，必須要有捨我其誰的氣勢跟魄力。」

別看她不過十六七歲，與林立年齡相差不大，嘴裡的話是一套一套的，聽得林立心中無比嚮往。

飛天遁地，踏足永生。這是在林立上輩子想也不敢想的。

好死不如賴活著，上輩子他林立已經死過一次了，這輩子再不想死。

只要被這太清收入門下，日後便是踏足成仙之道，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再不受世間道德倫理的束縛。

簡直是為所欲為。

「對！珂兒你說的對，我一定能成功的！一定能為所欲為的！」林立深吸了口氣，堅定信心。

老天既然給他一次再活一世的機會，他默默篤誓，一定要活到天荒地老，活到遺臭萬年，活到討世人嫌，活到自己將會被釘在人類進化史的恥辱柱上！

甚至比恥辱柱活的還長。

太清山下大排長龍，直到下午林立才登上太清殿前的廣場平台上。

數十個巨型冰晶球體懸浮在半空中，緩慢而規律的旋轉著，道道深藍色的流華在球體內旋轉繚繞，時不時化作一縷縷的觸手從球體內探出，附著在每一個慕名而來想要成仙的天賦子弟身上。

人群時不時爆發出驚呼，亦或者是嚎啕大哭。

「這些是啥？」林立心裡忐忑。

「測靈法器，」南宮珂笑眯眯道：「想要進入太清門修行，首先就是要通過測靈法器的測試。測試子弟是否有根骨，天賦如何，是不是值得栽培。」

南宮珂：「想要修的成仙，必不可少的便是靈氣資源，如果沒有足夠的資源，便是天賦異稟的大才，也會埋沒於眾人。」

「所以，每個修仙門派都會篩選擁有足夠天賦，亦或者是合適靈根的弟子，這樣才值得栽培。」

「況且，像太清門這種在八荒九域十二州的超級門派里弟子眾多，資源有限，可謂狼多肉少。對於弟子的選拔更是苛刻了。」

南宮珂搖搖頭：「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般優秀的。」

在兩人議論的時候，忽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道盛怒。

「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膽敢將我拒之門外。」

眾人望去，卻見的人群中一名身著蟒袍華服的英俊年輕人此時滿臉怒容，瞪著那數名太清門執事，怒斥道：

「我可是雍州王嫡長子！人中龍鳳，聖上欽點的未來大統繼承人，不遠千里來這太清山是看的上你們。」

「哼，你們這群看門的狗奴才，竟然說我是毫無潛力的廢材？我爹麾下精兵百萬，信不信一怒之下，直接踏馬揚鞭，踏平你太清山~！」

那自稱雍州王嫡長子的少年從小便是在追星捧月下長大，此時盛氣凌人，目光如炬，平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彰顯出來，頗有幾分威勢，著實讓人心中膽顫。

一時間，周圍的少年都紛紛避讓開，不敢與其對視。

那黑袍太清門執事笑著道：「抱歉抱歉，你剛才說你是誰？」

「哼。」蟒袍少年冷哼出聲：「知道怕了？我可是……」

「轟！」

話沒說完，眾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只見那黑袍執事袖袍之下一陣勁風噴涌而出，力量衝擊之大，甚至於將周圍空間都給扭曲，狠狠撞擊在蟒袍少年胸膛之上。

蟒袍少年整個人如炮彈般疾飛衝出數十丈開外，直竄雲霄。

「吼！」一尊黑色大雕自山林之中展翅疾飛而出，血口張開，剎那便將天穹之上的蟒袍少年吞入腹中，洋洋得意的飛走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大雕伴著狂風掠過天穹，留下一抹稍縱即逝的黑影，一切發生的太快，又消失的太快，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哦，原來是只臭蟲。」黑袍執事揮揮手，百無聊賴的掏了掏耳朵：「下一個。」

人群這才又慢慢的恢復了議論，只是這一次安靜了許多，不敢再造次。

林立艱難的吞咽著口水，收回震驚無比的眼神。

那一巴掌竟是能將人打的飛起，真的好像炮彈般騰飛數十丈，如此恐怖的爆發力，著實讓人膽寒。

「這雍州王，在世俗間也算鼎盛王朝了。不過在仙界中簡直不值一提。。」南宮珂抿嘴：「麾下精兵百萬？無非是些聚眾的烏合之眾，便是雍州王本人都不敢在太清山絲毫造次。」

這雍州王嫡長子，雖然在仙界連屁都不是，可在世俗中，畢竟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再想想自己，上一世自己活的如螻蟻般卑微。在雍州王這種咖位面前，豈不是也連屁都不是？

連屁都不是，實在是太憋屈了！

既然能夠重活一世，若不再活的恣意精彩些，那豈不是白走一遭了？

「你看到這些成群結伴，慕名而來想踏入仙道的少年了嗎？」南宮珂指著這些個嘻嘻哈哈，或是忐忑，或是信心十足的少年們。

林立點了點頭。

南宮珂：「別看他們現在親如兄弟。過了今日之後，有的進了仙門，有的回家種田。你知道有什麼區別么？」

「凡人與修仙者最本質的區別就是。仙人打個盹兒，修個煉，閉個關的時間，凡人可能已經老成一抔黃土了。」南宮珂。

這一席話聽得林立實在感觸頗深。

凡人不過滄海一粟，不過蒼狗雲煙。

一覺萬年，唯我永恆。

「不聊這些了，小林子。快輪到你了！」南宮珂拍醒了正在思考自己算不算個屁的林立。

林立攥緊拳頭：「我一定行的！」

在兩人聊的時候，前面便是又傳來一陣驚喜的尖叫。

「王修臣，三品靈根！奉三品外門弟子。」那黑袍執事淡然的念叨出這句話后，眼中的目光這才柔和了些。

測試了一上午都沒有啥收穫，還捏死了幾條不識好歹的臭蟲，黑袍執事的心情可想而知不怎麼好。

眼下終於出了一個資質不錯的弟子，黑袍執事的語氣都溫和下來，袖袍揮動間，一抹黑色流影自袖口內擊打而出，在半空中衍變幻化成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牌：

「王修臣，拿著你的本命腰牌，去山巒殿報道。」

「謝謝師兄，謝謝師兄！娘啊，你看到了嗎！兒子被太清門選中啦！」

那被叫做王修臣的胖子激動的臉色潮紅，跪在地上蹦蹦蹦狠狠磕了兩個響頭，直到額頭流血，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腰牌來，在一眾少年羨慕無比的眼神中，跟著幾個外門弟子進入大殿。

「媽的，這個死胖子長得平平無奇，竟然也能被仙人選中，太可氣了。」

「就是就是，瞧瞧他那個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很猥瑣，就算成仙，日後也必成仙界一大恥辱。還不如將名額讓給我……」

還沒等林立羨慕，便聽著那黑袍執事開口：「下一個，林立。」

林立的心猛地一咯噔。

「要來了嗎！？下半生能不能為所欲為就看這一次了。」

林立深吸一口氣，在眾目睽睽，虎視眈眈之下走上前去，按照吩咐站在測靈法器之下。

「現在我將催動法器測試你的靈根，固守本心。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無需慌張，也切記不能離開法器範圍，否則將會被靈氣衝擊的爆體而亡！」黑袍執事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嘴裡念念有詞。

那測靈法器隨著晦澀的咒語忽然運轉起來，三五道湛藍色的流影化作觸手將林立的四肢纏繞起來。

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四肢傳來。

「嘶！」林立倒抽了一口涼氣，發現這觸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刺破了自己的四肢，鑽入自己軀體之中，鮮血順著傷口不住的溢流出來，轉而被觸手給源源不斷的吸收。

「抽血啊，好痛。」林立咬牙。

「不要慌小林子，這是在檢測你的靈根，激發你的天賦。」南宮珂在一邊兒加油打勁：「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燃燒修鍊者的精血，激發體內的潛質！你一定能行的！」

「明白了，我一定能行的！」林立皺著眉頭生挺著刺骨的疼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精血，隨著觸手一寸一寸的被抽出。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半柱香，一炷香。

黑袍執事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奇怪。為何測靈法器沒有半點異變，難不成是林立一丁點潛力都沒有？不至於啊，即便是沒有半點潛力，測靈法器也會產生異變的……」

又過了半柱香，還是沒有半點變化。

南宮珂的柳眉也皺了起來：「黑師兄，到底什麼情況，為何遲遲不見動靜？」

黑袍執事搖頭，緊緊注視著測靈法器：「前所未聞，這種情況，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

林立倒有些不淡定了，嘴唇也有些發白：「大哥，我在流血誒。要不咱們先停一停？」

「不行！」黑袍執事斷然拒絕：「測靈法器一旦啟動，絕對不能中途被打斷，否則會爆體而亡。先等片刻，我喚師兄過來！」

林立這邊古怪的情況，也逐漸引起了周圍太清門弟子的圍觀。

「嗖嗖。」

天邊竄出一道流影，極速墜地砸在人群中，化作一身白色道袍的年輕男子來，竟是與黑袍執事長得八九分相似。

「見過白執事。」周圍的太清門弟子紛紛行禮。

黑執事皺眉，指著那測靈法器問道：「老二，你看這是什麼情況。為何已經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測靈法器還沒有異動。」

白執事捏著下巴沉吟片刻：「按理來說，測靈法器測探天賦靈根，一炷香之內必出結果。難道是你操作失誤了？」

這話一說，黑執事立馬怒了，袖袍一揮：「胡說八道，我催動測靈法器萬次有餘，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失誤？我看倒是你，是不是將測靈法器的陣法布置錯誤了？」

「哼，笑話！測靈法器是我親手安置，前前後後檢查了五道，怎麼會犯錯？」

這兄弟二人一時間誰也不服，爭執了起來。

林立：「大哥，二位大哥？冷靜，冷靜呀……」

兩人卻對林立置若罔聞。黑袍執事擼起袖子來，怒道：「老二你從小便是做事不顧後果，大大咧咧。小時候一次煉器時，甚至還差點插到我！如果我不是看在親兄弟的份兒上，早就將你痛扁一頓了！」

「你們能不能別吵了……等他插到你再說吧……自然有法律去制裁他……」林立有氣無力的叫到。

白執事怒極反笑，大手一招，虛空裂變開來，一道金光三尺青峰掙脫而出，握在手中嗡鳴作響：「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專權霸道，不顧別人。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不服那就來一較高下！」

「來啊！來啊！」

「看我九天烈焰尺捅不死你！」

兩人針鋒相對，殺氣騰騰，很顯然是吵架過後動了真怒。

怒喝聲蓋過廣場大殿，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誰也沒有聽到法陣之下的林立，有氣無力的叫聲：

「能不能來個人送我去醫院啊…」

黑白執事兩人在這太清門地位向來很高，爭執不休下，竟然沒有一人敢出口阻止。

「罷了，不與你一般見識。」最終那黑袍執事怒嘯一聲：「既是如此，那你我便一起出手鑒定此人天賦，若是出了意外，責任共同承擔！」

「好！」

兄弟二人猛地打出幾道印記，糾纏在一起，化作蛟龍狀狠狠撞擊在測靈法器之上。

「嗡！」

剎那間，測靈法器異變突起！無數的流影觸手一併湧出，彷彿數千根利箭般，將林立給刺的千瘡百孔！

他體內那流淌的鮮血，好像噴泉一樣往外噴涌。

那全身上下鑽心的劇痛，讓原本失血有氣無力的林立好像打了雞血，眼睛猛然睜大經不住爆吼：「血崩啦！」

「嗡！」

林立小腹兩寸下，忽的迸發出一抹刺眼的金光，同時穿插在身體之中的觸手立馬抽回。

失去了支撐力的林立，撲騰摔倒在地，失血過多的他頭腦陣陣發暈，好不容易才被南宮珂攙扶起來。

「出，出結果了么？」林立無比虛弱的道。

那黑袍執事走上前來，不好意思的搓著手笑道：「恭喜恭喜啊林立，八品靈根。奉八品外門弟子。」

「八品靈根！」

「這不可能！」

「我的天，太清門已經百年沒有出過八品靈根了！」

「真是驚才絕艷之輩，我太清門有朝一日，看來又要出一名翻江倒海，足以讓仙界都震驚的大能來了。」

聽著周圍太清門弟子的驚叫，林立心中終於喘了口氣，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日後，我就是太清門弟子了？假以時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與日月同齊了嗎？

沒等林立開心，只見那黑袍執事不好意思的搓著手，滿懷歉意的笑道：「不過由於你這種極品天賦極其少見，一時間準備不足。導致激活天賦時，燃燒的精血過多，現在你只剩下一年的壽命了。」

聞聽此言，一陣劇烈的眩暈感襲來，林立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我靠……」

黑袍執事連忙道：「不過師弟無需擔心，還有個好消息。為了彌補師兄二人的過錯，你的白師兄與我決定自掏腰包，一定會給你在太清山上選一處風景絕美的墓地，待你大限將至，死後葬在此處，我們會時常去看你，也不顯孤單。」

「哎呀師弟，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跪下了，快起來快起來，不用感激我們！你我都是師兄弟，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這都是我們分內之事……師弟，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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