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聯盟（二）
無獨有偶，赤狐部族蠻神祭禮上，赤狐王對著白馬王發難，質疑都督府立足南滿德的資格的時候，在新潞安，為白馬部族和青牛部族來使接風的宴席上，白大都督也受到了同樣的質疑。
新潞安經過幾個月的建設，此時也有一絲繁華城市的意思了，即使沒法跟北方大部族的核心聚集地想比，但是在三河之南，也是頂級的「繁華城市」。
當然，此時屯墾團體制之下，暫時一切軍管，公有配給制度的實行導致並沒有什麼遊樂貿易之所，只不過新潞安的主街道兩邊都督府內務曹下轄的物資配給司設置的配給衙門依次排列兩邊。
故而此時街邊人員也不算稀少，只不過軍管制度之下，血淋淋的人頭自然也讓新潞安的市井之間即使是人來人往，也算是秩序井然。
而得益於白大都督的堅持通過的《衛生條令》所賜，新潞安的城市雖然無法跟白大都督在夢中所見的那種整潔城市相比，但是在這個時代，那也算是很震撼了。
《衛生條令》不但嚴格規定了對於胡亂丟棄垃圾贓物等行為的處罰，最高可處以笞刑，更是專門在內務曹下面成立了一個城管衙門，負責城市衛生處理和違反衛生條令的處罰行為。
白大都督堅持這個都督府的大部分人都不以為然的條令，不單單是他的心理上的羨慕，還因為就白大都督夢中所學，瘟疫往往起於髒亂。
都督府眾人當然不會很理解大都督的這種執著，都以為大都督在無理取鬧，只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件，而且也有利於將來市井繁榮之後增加督府的收入，也就隨他去了。
可是這種秩序和潔凈無疑給了入城的使節團一個很大的下馬威，這種秩序別說是北四部的聚集地了，就是拜火神國和大明王朝的城市，也不可能出現這種秩序和潔凈的現象。
至於西陸的拜占庭帝國和拜火教國、大明王朝的都城，使節團的人也沒去過，自然不知道。
但是僅就當前所見的秩序而言，這體現了都督府對於管轄領民的管理程度。這使得使節團對於都督府的戰爭潛力評估無疑又要進一步提升，他們雖然不懂什麼叫中央集權，但是權力相對集中的四大部族要比別的什麼部族聯盟的戰鬥力要強大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牛黎和胡特雖然很確定都督府必然會和自己部族結成聯盟，但是需要用什麼來打動眼前這個年輕的大都督，二人心中沒有底。
畢竟如果這位大都督的勇士自己就能夠抵擋四部聯盟的話，那麼白馬青牛的幫助對於都督府的重要性就直線下降了。
而都督府必須要白馬青牛的幫助嗎？胡特和牛黎心中簡單一算，自然知道不需要。
都督府現在下轄的人口蠻族應該有二十多萬，抽調精銳勇士應該有五萬左右，這些人再加上原來他們那一萬多精銳勇士。
而即使北邊的聯盟組建起來，白馬和青牛兩部肯定是不會出死力參加聯盟的，最多出兵三五萬人而已，而赤狐和黑狼即使願意傾巢而出，也不可能，其他三部需要防禦，北邊的拜火教國那更需要防備了。
所以四部聯軍估計也就是二十萬到三十萬罷了。
而這個數量的聯軍恐怕很難對這個新建的都督府造成威脅，所以此時雙方的供求市場逆轉了。
由本來大都督府需要白馬青牛的支援轉變為白馬青牛需要撐過聯軍的大都督府來支持他們對抗赤狐黑狼聯盟。
而這也正是白大都督不懼北方四部聯盟的根本原因，更別說還有三河天險，所以此時雖然他也很想跟白馬青牛結成聯盟，但是就是不明明白白表現出來，因為他有退路。
大不了不過了，桌子一掀來個全面的動員，等到打敗了四部聯盟再去搶劫就是。
而這種怠慢，胡特和牛黎能夠想明白，使團的其他成員可想不明白，比如說使團中那個帶點陰柔氣的青年，就對於白大都督很不滿。
而在大都督府的大廳中宴飲的時候，這種不滿被藉機表達了出來。
宴席之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白大都督派人招來了都督府禮制司訓練的舞姬歌舞助興，一時間絲竹縈繞，琴瑟和鳴，諸夏貴族風範盡顯。
只是白大都督一句關於聯盟的話語也沒有涉及，不由得令使團眾人感到焦急，誰也不知道這位大都督到底是什麼想法。
白馬使節胡特還好，畢竟不是赤狐部族主要壓制的對象，可是青牛部使節牛黎的感覺就不怎麼好受了，雖然算人口青牛部是蠻族第二，可是南蠻從來不是人多就一定實力強大的，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白大都督當然已經看到牛黎坐立難安，之所以還不開口，只不過是為了給這些人施加壓力罷了。
只不過萬事過猶不及，自己也得擇機向這兩個部族表達自己的立場，要不然萬一讓白馬青牛二王覺得自己有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影響，從而死心塌地的和赤狐王聯盟，組成大軍和自己廝殺，先滅掉自己減少變數，那就玩脫了。
畢竟，一個各懷鬼胎互相拆台的四部聯盟白大都督沒放在眼裡，可是一個眾志成城相互配合的聯盟，那可是連大明和拜火教國都能打的有聲有色的。
恐怕到時候白大都督就得帶著自己的核心嫡系再次坐上戰艦，流亡四海了。
不一會，青牛部使者牛黎首先忍受不住，趁著歌舞暫歇的間歇，對著坐在主位的白大都督敬道：
「尊敬的大都督閣下，在下出使四方，也算見過天下豪傑勇壯之士，美艷豐腴之容。今日得見都督府的勇士和美女，才知道什麼叫人傑地靈。在下代我王經大都督一杯。」
白都督雖然知道此人是在拍馬屁恭維自己，可是這都督府的家底是自己父子兩代人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此時被人誇獎，也是心中高興。
而且白大都督是那種相信「為政之道，首在得人」的愛才之士，此時這使節陰差陽錯，馬屁拍到了白大都督的心癢之處，自然效果不同。
白大都督的喜色當場爬上了眉梢，哈哈一笑，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卻還是擺擺手對著牛黎謙虛道：
「貴使過獎了，過獎了。本督以眇眇之身，奉大乾天子旨意，掌管都督府上下豪傑之士，深恐因在下德薄才淺，誤了都督府大事，上浮聖天子之望，中羞白氏祖先遺德，下毀都督府萬民基業，則白某萬死莫贖。」
「幸蒙著四海豪傑不棄，不以本督卑鄙之軀，出山助我，方有今日都督府方圓數百里河山，帳下數十萬子民，十萬忠義精銳之士，實賴天幸。」
牛黎被選作使節，也是機變之士，見到白大都督心情不錯，趁機想白大都督提出結盟的建議：
「我王與白馬王對於大都督以及都督府的諸位豪傑也是十分欽佩，故而委派我等出使大都督府，願與都督府共結盟約，一同進退，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白大都督自然是願意的，只不過夢中世界曾有一位叫做魯迅的先賢曾經說過，要想敲竹杠，自然不能就這麼直接答應，一定得若即若離，欲擒故縱。
當下端著空酒杯，故作猶豫的對著左手側都督府的文武詢問道：「不知諸君以為如何？」
姜嵐和白大都督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案，當下站起身來，對著白大都督躬身行禮，說道：「大都督，下官有些許疑問，需要諮詢使節，還請大都督允准。」
白大都督一抬手，示意姜嵐詢問，而牛黎和姜嵐也側過身子，相向而站立。
姜嵐先是對著牛黎一揖，問道：「在下都督府參軍曹參軍事姜嵐，待會言語，多有失禮，還請貴使見諒。自古雙方締結盟約，必然是惠澤雙方的，敢問貴使，貴部主張的盟約需要我都督府作甚？貴部又能為我都督府盡到何等義務？」
牛黎心中咯噔一下，實在是這個盟約不好說出口，因為雙方不是很對等，只不過睜著眼睛說瞎話是外交人員的必備技能，當下面不改色，對著姜嵐回應道：
「姜參軍所言有理，既然兩家結盟，自然是平等互惠，雙方各得其利。我王以為，盟約第一條，當時兩家互相通商往來，加強交流，增強雙方之間的情感。」
牛黎的盟約第一條，不出姜嵐的預料，此時白馬青牛兩部所能誘惑都督府的條件，也就通商這一條了，而這一條也是都督府最需要的一條。
只不過勢力之間的精髓，就是要把自己的實際的目的隱藏在不那麼重要的條件之中，只有這樣，才能不被對方抓住軟肋，而且還能趁著對方對都督府不是很熟悉的時候，占更多的便宜。
牛黎見白都督和姜嵐都是一臉平靜，並不能判斷他們對這一條有多麼的急迫，只能繼續說道。
「而盟約的第二條么，自然就是雙方同進同退，共同對抗外敵。」
姜嵐等的就是這個，心中暗暗一笑，面帶不渝地對牛黎說道：「恕在下愚笨，敢問貴使，閣下所言的共同的外敵是何人？」
「自然是野心勃勃，想要吞併南蠻諸部的赤狐部族了。」
姜嵐臉色一變，聲色俱厲的對著對方道：「哼，貴使是把我家大都督以及都督府諸君當做傻子嗎？只敢如此兩面三刀？」
說著，轉身對著白大都督一拱手，行禮道：「大都督明鑒，這青牛白馬二部毫無聯盟之心，恐怕是來探測我大都督府虛實的。」
白大都督就像是沒有得到北方的消息一樣，身體前傾，說道：「姜參軍還請說明，不要冤枉了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