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南水北灌(下)
前往星界據點的路上,秦缺並沒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也沒有用修行者誇張的速度。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看著星界入侵下的眾生百態。
當大部分人失業后,都選擇了接受營養餐救濟。而食物這種最本源的需求,正在漸漸成為奢侈品。
只是人們為了活下去,還是會排著隊伍領取救濟。
但吃飽了之後,該鬧事的繼續鬧事。
星界人似乎也樂於看到這些,他們並不在乎人類的秩序有多混亂。
或許他們正在用上帝視角,觀察人類的行為,或許他們的統御派和滅絕派,正在對這些行為進行分析,最終確定到底是統御還是滅絕。
秦缺也和其他人一樣,彷彿一個剛失業了的中年男子,有家庭,上有老下有小,原本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三十歲,到了相對較為安逸的四十歲。
主要是他的臉上自帶這麼一種氣質,帥氣滄桑的大叔臉,一路上還惹來了許多女孩的搭訕。
百川的郊外,除卻東郊,隨著人們大面積失業后,都不再跟以前一樣冷清。
彷彿又回到了喜歡踏青的上個世紀,但真實的情況他們自己知曉——
尋找食材。
食物的價格就和唐閑的預料一樣,一路走高。
秦缺看著這一切,隱隱感覺到人界將來可能會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一場吃貨們捍衛尊嚴,抵禦入侵者的戰爭。這麼說並不誇張。
並非人類矯情,面對自然災荒,樹根樹皮他們也啃過。但時代進步,讓大多數人,哪怕是生活在底層的人,也有享受美味的權利。
這儼然成了一種習慣。
尤其是如果得知自己正在被馴養,正在只准吃狗糧的狗一樣,過往的習性與憤怒發酵,必然會讓人們為了享受吃的權利,而發起一場轟轟烈烈的反抗。
前提是……揭露星界人的存在。
讓人類意識到,他們正在被圈養。連巨大的魚缸都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
在前往任務地的這幾天,秦缺也在思考,自己的舉動,會否打草驚蛇?
他已經遠離了百川市,距離星界的那座地下工廠,也只有十數里的距離。
到這裡,秦缺已經感應到了異樣。
整個地區看起來就像是正常無比的自然規劃區,但這周圍秦缺已經看不到人煙,甚至感受不到多少生命氣息。
據點在地底深處,直覺告訴秦缺,這個據點並不簡單。
他隱隱感覺到這次星界據點探查,可能會遭遇意料之外的事件。
「星界人作為九界里科技最高的,徐行看似知道不少線索,但說到底,他只是一個炮灰。」
「先遣部隊的價值必然不大,這個據點裡,或許隱藏著一些這場九界混戰的資料。我應該更慎重一點。」
靈界如今卻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解決。而接近星界據點時,內心升起的不安,讓秦缺決定先找一處隱蔽的藏身處,前往一趟靈界。
……
……
夜晚,秦缺在福津城的客棧里醒來。他是一個晝伏夜出的奇怪客人。
店小二也覺得很奇怪,但對方的給的實在是太多,而前方又在作戰,福津城如今的修行者和武者多如牛毛。
所以哪怕是黑店都不敢作惡。福津城因為源獸入侵,反而迎來了史上秩序最好的一年。
秦缺用毛巾沾了沾臉,思考起了一些問題:
「我的境界無法在沒有靈氣和源力的人界提升,人界的身體,更像是一個身外化身,若想要變得更強,我必須得在靈界修行。源獸入侵,那些堆積的源獸屍體倒是滋補之物,我或許可以更快的提升境界。」
在秦缺想著要不要將境界突破到藏海境后再去探尋星界據點時,杜付通過光陰簡發來了消息:
「曾經救過你的那位與你同姓的前輩,可曾告訴過你一些關於源獸血的事情?」
杜付的這個問題很奇怪,秦缺很快猜到,多半是戰場又發生了變數。
「聖師為何有此一問?」
「你之前治好了姬師太的蟲毒,但北方還有成千上萬的人感染蟲毒。如今我們只知道源獸血可以剋制蟲毒,但人無法食用源獸血,除非是能夠飲源獸血而不死之人的人血……」
秦缺苦笑。
這就算是一百個自己被吸成人干,也救不了一整個狼庭的人啊。
「狼庭覆滅在即,可汗已經決定帶剩下的族人棄掉狼庭已有的城邦,往南方遷徙,若他們進入了九晉和大商,若引來了蟲毒,你可以想象,在人口密度遠遠高於狼庭的九晉和大商里,蟲毒的擴散會帶何等浩劫。」
秦缺駭然。
杜付所說的,如果不想辦法阻止蟲毒擴散,恐怕應驗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問道:
「除了源獸血能夠剋制蟲毒,就別無他法了么?」
「這個期望我與平樂還有唐忘年都想過,但很遺憾,沒有。」
「那就殺死所有感染者。」
遠處的杜付倒是被秦缺的殺伐果斷給驚了一秒。但很快杜付回復道:
「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唐忘年與那些蟲子交手過,修行者可以面對恐怖的刀槍利刃,卻無法防禦住細小的毒蟲。他並不看好與毒蟲正面交戰。」
秦缺皺起眉頭,唐忘年雖然怕女人,但別的事情看得很准,三個聖人里,只有他不裝逼也不舔狗。
「看來這便是浩劫已至,源獸入侵一波強過一波,北方蟲患也來勢洶洶,但並非沒有破解的法子。」
「什麼辦法?」
在人界學習了幾天,有了當代人的思維后,在秦缺看來,源獸便是火焰,奔襲的獸潮侵略如火。
而北方的蟲子就是絕望的寒冰。
秦缺沉默了幾秒,說道:
「既然人不能承載源獸血,那就讓源獸沖入北方好了。」
「什麼意思?」
秦缺這句話讓杜付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整個人有些激動。
唐忘年和宴平樂都知道不周山的光陰簡,另一塊在秦缺手上。
難不成這個少年,又做了什麼驚奇舉動?
「字面意思,堵不如疏。既然源獸由南往北,蟲毒由北往南,而源血克制蟲毒,那為何不打造一條南北貫通的道路,將源獸與蟲潮相連,想辦法將其引來一處?」
杜付震驚,這個法子他還真沒想過。
秦缺又說道:
「它們的確都想侵佔這個世界,但它們未必是一夥的。」
這也是眾人之前的思維誤區,在他們看來這些入侵者應該是一丘之貉。
但秦缺知道真相,九界入侵,雖然發生在靈界和人界兩地,可並不意味著,其他幾界就是同盟關係。
靈界,只是提供了一處戰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