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池水混濁

在這一場大雪之中，新年快抵達了，家廟裡還請了不少僧人前來徹夜誦讀經文，這多半是皇家的規矩，喜歡祈福，索性地下的大臣有學有樣，只是終究不比皇家氣派，有百十來人一起誦讀，家中不過來了十多個。

那一會兒，其君所看見的人，就是這些前來祈福的僧人。

眾人齊聲念佛經，聲音自是不小，府邸不大不小正好，那家廟就在正中央，故而大多都聽得見。熱熱鬧鬧的家，可卻好像不能溫暖人。

「念佛？明明都已經安排了土匪，溫黁，還能躲過一劫，難不成真的有佛祖在保護她？」溫墨氣得不行，躺在床上一個勁兒的用手捶著床板，眼淚都快氣掉下來了，自己這腿至今還不能動，一動就疼，費了這麼大個勁兒，對方竟然好好的叫誰受得了？

莫姨娘的臉色也很難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袖口，臉色陰沉如水：「算溫黁走運，也是那三角眼沒本事，死了便死了吧，應該是被仇家尋仇，像他們這種亡命之徒，死了也不多。明明說的信誓旦旦，結果倒讓咱們錯過了這麼好一個好的機會。」

溫墨含著眼淚，看著自己的姨娘，不安的詢問：「那咱們怎麼辦？這個死木頭像是開了竅一般，不僅伶牙俐齒，而且還學會反擊了，若是不趕緊將這個人除掉，有誰能看見我這個庶出的小姐？」

她已經知道，父親要讓溫黁去參加賞花宴，如果對方被太子看中了，那麼她就真的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而且還會被對方報復，下場難測。

莫姨娘眼神幽暗，涼涼的說：「我肯定不會放過她，這個人必須得死。」

那飄渺的念佛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也許這還是一個機會，要仔細把握住。

即便是口中念著的是光明也沒辦法阻止人心的向黑暗，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當利益的糾葛沒辦法阻止的時候，那麼最終的結果就是勝者為王。

佛經還在繼續念著，如果說能夠洗滌人心的話，也許世間就沒有這麼多的惡魔。

一聲一聲透過風雪，撲面而來，聲音夾雜風雪，隨著其君推開門，聲音越大，緊接著門關上，便又變得微弱。

她是去取早餐的，一進門就直奔桌子，也不忘和自家小姐說：「廚房說了，要吃三日的素，不過瞧著還算是豐盛，小姐快點兒來用膳吧。」

身為朝中官員，賈士緣倒是頗為迷信，沒辦法總是要一個心靈寄託，不過雖然念佛是教人向善，但是不問蒼生問鬼神，就註定了，此人不會是一個好官。

所求所得，也不過是自己的切身利益罷了。

溫黁聽著那聲響，彷彿自己還置身在寺廟當中，遲遲不動，有些神色萎靡。

昨夜倒是有些沒睡好，許是那風雪刮著窗戶的聲音太過於的大，吵得人不能安眠。又或者是那夜裡，做了個夢，當然是這兩日經常重複的夢，便是那三角眼被折磨死的樣子，雖然不後悔這般做，但總歸還是害怕的。

她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落得三角眼那樣的下場，無論做的對不對，只要示弱，就會淪落。所以就越發堅定，一定得變得強。

弱者是沒有還手之力的，就像是莫姨娘在設計自己的時候，如果不是幸運有人幫忙的話，那麼慘死的對象只怕就變成了自己。

她撿了幾筷子，終究還是沒什麼胃口。

其君在一邊看得很著急，連忙說道：「小姐，你多多少少在吃一點，這麼少身子會受不了的。」

溫黁笑了笑，顯得很溫和，抽出綉帕來擦拭著嘴角，輕聲細語地說：「你放心，我比誰都怕死，所以心中是有分寸的。」

吃不下還硬吃，就跟牛不喝水，強按頭是一個道理，讓人不舒服。

在吃完早飯之後，便出去散步，今兒個早上已經放晴了，外邊的天色著實不錯，在屋子裡悶了那麼久，出來散散步，也算是讓人鬆了口氣，感受著清風撫過耳畔，倒是精神了一些。

其君瞧著自家小姐那樣子，不免憂心忡忡：「小姐就不要再為莫姨娘和二小姐的事情煩心了，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兩個狠下心來要害小姐的性命，日後老天爺定會給予懲罰的。」

這世間哪有什麼老天爺給予的懲罰？還不是人給人的。

與其去相信因果報應，不如將對方害自己的，一一還回去。

「我知道了，走吧，去看看我的好妹妹。」

溫黁的嘴角揚起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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