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劉宏宇番外(一)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她十歲的生辰上,她一身白衣出現在我的眼前,彷彿九天玄女下凡。別人都說白衣不吉利,然而穿在她的身上卻一點都不突兀。她見了父皇和我倒也不拘謹,從容下拜。我說「姐姐快不要多禮了。宏宇比姐姐小一歲,我們可以做朋友的。」她回我一句「臣女惶恐」卻一點都不做作,並無惶恐之意。我很喜歡這個小姐姐,在隨父皇回宮時,走過她身邊時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宏宇已將姐姐當做朋友了,姐姐莫要忘了宏宇。」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我從來沒什麼朋友,但潛意識覺得她會是我的知音。再次見到她是在新年裡,我求父皇准她和她哥哥進宮赴宴。宴會還是一如既往的繁雜無聊,然而因為有了她,彷彿是黑暗中的一點亮光,吸引著我的眼珠。在那次宴會上父皇做媒讓她的哥哥成了我的表姐夫,然而她似乎並不快樂,悄然離席而去,我忙告罪也退了出來。在殿中轉了一圈都沒見著她的身影,沒想到她竟是離殿而出了,帶著隨身的奴婢站在瑟瑟寒風中,對著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姐姐不在殿里坐著,原是跑這寒風中嘆氣來了,讓我好找。」我急切的將她從她的愁緒中拉回。「十四殿下吉祥。」還是那樣的從容不迫。「姐姐快起來,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殿下尋臣女不知何事?」「都說我們是朋友了,就不要殿下臣女了,姐姐就叫我宏宇或是宇兒。」我似乎有些急切的想拉近我和她的距離,只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堂堂皇子會這麼迫切地想接近一個臣女。「這……」她似乎是在猶豫,「宏宇。」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拂了我的意。「這就對了嘛,現在三表姐嫁給了姐姐的哥哥,宏宇和姐姐也就是一家人了,本就該多活動活動,姐姐不需和我見外。」「是。」「姐姐!」她似乎是還不適應,我要讓她儘快的適應過來。「嗯?」她像是被我嚇到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遲遲地才擠出一句,「菀兒曉得了。」「嗯嗯,這還差不多,我們出來也很久了,回去。」回到殿內,無數目光投向我們,這才意識到我們兩靠的有多麼近,終於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紅暈。扯扯嘴角,我笑得一臉得意,她只是回頭狠狠瞪了我一下便疾步回去了自己的座位。當再次在三表姐的婚禮上見著她,她一身鵝黃色的墜地長裙,頭上綴著一支玉步搖出現在眾人面前,瞬間使我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想看到她身穿明黃色服飾時的樣子,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般想著要快快長大。「姐姐今天這身打扮很美。」扶她起身時,我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她聽到了,臉刷的就紅了,彷彿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廳堂,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我想笑但又不得不忍著,所以只能傳出一絲壓抑的笑聲。酒席上她又離開了,我尾隨而出,隨著她來到一個角落開滿紫色小花的院子。「姐姐原來在這,你府中原來還有這麼個地方,很美啊。」「宏宇。」她似乎對我的出現一點都不感到驚奇。「姐姐哭了?」隨著她的轉身,我清楚的看到了她臉頰上掛著的兩行淚珠。「啊?」她下意識的抬手擦過臉龐。「沒,是沙子迷眼了。」「姐姐,你一直看著這花,不知這花可有什麼含義?」很普通的小紫花啊。「這就是紫菀花。」「讓我猜猜,這就是你名字中的『菀』字。」原來她的名字是這個意思。「嗯,就是這種花,很小的花,田間地頭都看得到。可能你看多了牡丹玫瑰,不會覺得它有多特別。但我很喜歡它,它雖小,但生命力不可謂不頑強。它雖小,但它能默默無聞地幫到我們。」「不會,它很美,就像你一樣。」「是嗎,謝謝殿下。」「姐姐!」我叫道,「我們現在是知己嗎?」「嗯,能和殿下成為知己是臣女的榮幸。」「姐姐再這麼拘禮,宏宇就不理你了。」我們相視而笑。「姐姐覺得剛才父皇對你哥哥的任職可恰當?」「哥哥雖然頑劣,但辦事一向可靠,雖然我對哥哥的武功不甚了解,但既然皇上說他的武功不錯,我相信皇上的眼光,也相信哥哥的能力。」「嗯,你說的不錯,表姐夫的武功我見過,雖說不是一等一的,但也是不錯的,而且他文治武功,是個難得的人才,即使不做將軍,做個文官也是不錯的。」「姐姐猜,父皇為什麼突然給這麼個恩典?」我突然很想邀功。「難道不是看我哥是一個人才才封的嗎?」「這是其一,但畢竟就如表姐夫自己說的一樣,他並沒戰功,直接就封為副將是有點不能服眾。」「不知其二是?」「嘻嘻,如果我告訴姐姐,這個恩典是我求來的呢?」「這,那臣女就替哥哥謝過十四殿下恩典了。」為了求這個恩典我還抬出了母妃呢。「不謝不謝。其一他作為本宮的表姐夫怎可碌碌無為,其二看在姐姐的份上也要給他個功名啊。」「那菀兒更要謝謝殿下能看得起臣女咯。」「這倒不用,只是姐姐可否答應宏宇一件事。」「哦,原來是懷著鬼胎呢。」她漸漸變得俏皮了。「哪有,小弟只是求姐姐多多陪陪小弟而已。」「可是,臣女未經徵召是不得入宮的呀,相信殿下應該很清楚。」「這又有何難,姐姐且湊過來。」我像是獻寶一樣掏出從父皇那要來的入宮令牌。「有這個,姐姐入宮不是輕而易舉。」「這個?」「放心,父皇同意的。」「皇上同意的!」我好像是成功的完成了第一步哦。隨後的幾年裡父皇駕崩我即位直至母後為我張羅了一門婚事,我大婚了,可是新娘不是她。不過她還是我的好朋友,她為我四處奔波找回了母妃,將母后皇太后打入冷宮,剷除王氏外戚,從此我對她又多了一份感激。皇后被廢了,我的后位是為她準備的。一次去向母后請安,她也在,我告訴她我有我的抱負,我痛恨前三年當傀儡的日子。所以,我並不想給外戚太多的權力,也不想給沒有立功的士族臣子過多的升遷。反而,我想提拔更多寒族的臣子,我需要的是和我齊心合力的臣工,而不是處處挾制我的權臣。我是想告訴她即使以後我娶了她也不能改變我的原則,很高興她能理解我。又是一年的元宵佳節,我已和母后提過想立她為後的事情,母后的意思是樂見其成,沒想到她的意思卻像是不願入宮。之後的日子裡她似乎在躲避著我,她太奶奶去世了,她就更名正言順的躲著我,我很不高興。「你不需說什麼了,跪安,朕會讓欽天監選吉日下聘的,你就在家等著入主坤寧宮。」然而看到她臉上露出的一絲愁容我就後悔了,可是金口玉言,已是覆水難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不想傷她,可是話還是說了出來,「永遠別忘了朕是皇帝,朕的話就是聖旨,不要試圖和朕抗衡。現在朕不想看到你,跪安。」十二月廿五是我和她的大婚,然而我卻留她一人獨守空房,不知道為什麼竟是我自己開始逃避。直至御駕親征前我才告訴她,我想要得到她的原諒。上戰場難免會受傷,即使我是真命天子有神靈護佑,我只是草草地讓軍醫為我包紮了一下,仗著自己年輕力壯毅然回到了戰場,卻沒想到傷口還是感染了,在戰場上暈倒,險些釀成大禍。怕自己再也醒不來,在暈倒的一剎那寫下「念卿」,醒來看到她留的字「遵醫囑望歸」時,我又有了勇氣,帶著隊伍將敵人殺了個片甲不留。凱旋迴宮,終於和她重新過了洞房花燭夜,當第二天早上聽到她說的那一句「菀兒現在不只是皇后了,菀兒現在才是女人了,是宏宇的妻子了呢。」我感到無比的滿足。「是呀,我現在才知道我不僅是皇帝還是你的丈夫了,我也終於體會到了做男人的幸福了。」「皇上騙臣妾呢,您別忘了,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呢。」「呦,什麼味道啊,這麼濃,坤寧宮裡打翻了醋缸了,太酸了。」雖是這麼說著,我心中早已樂開了花。「皇上,你取笑臣妾。真壞。」本捋著朝服的的手不覺加了力。「喔,你要謀殺親夫啊。」「皇上,怡妃在這次戰爭中功不可沒,您是不是要抽空去看看她。」「這就要把朕往外推啊,不會。」「皇上,人家和你說認真的。」「嗯,確實,朕自有分寸,不會虧待她的。不過……」「什麼啊?」「你忘了今天是十五啊,等著朕,朕上朝去了。前段時間辛苦你了,有時間再睡個回籠覺。」頭也不回地帶人離去,其實我已經期盼著下朝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