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人飼蛟
江邊,華龍大酒店的一個總統套房裡。
牟小瞳放下窗帘,打開了投影儀。
投影儀上出現一具乾屍,乾屍的身上穿著紅旗袍,她全身失血,皮包骨頭,看上去相當恐怖,腰間一個傳呼機特別明顯。
圖像很清晰,劉楊也是嚇得不輕。
他強行掩飾內心慌亂驚懼,故作鎮定地問道:「卧槽,這是……被怪物拖到冰底里去的那個姑娘?」
「並不是。」
「不是?怎麼可能?」
「真不是,這位是我們發現的第一具女屍,你接著往下看……」牟小瞳又切了一張圖片。
第二張,也是一個紅旗袍姑娘,同樣全身失血,皮包骨頭,同樣腰間掛著一個傳呼機。
只不過這個紅旗袍姑娘的身高跟之前那個姑娘不同,一個只有一米六左右,另一個卻有一米七左右。
「卧槽,不止一個?還有嗎?」
牟小瞳沒有回答,而是再切一張圖片。
第三個。
第四個。
第五個……
每張圖片底下都有拍攝時間,按照時間來看,都差半個月左右。
劉楊每看一個,都叫一聲卧槽。
牟小瞳把圖片切完,然後看向劉楊:「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說看。」
劉楊重重一拳擊在身邊的軟包牆壁上,憤怒地叫道:「王八犢子,這特么就是有人用這些姑娘去喂蛟啊。」
牟小瞳倒是並不意外:「你也看出來了?」
「就算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要是一個,我能理解為有人尋死,兩個我可以理解為巧合,這一共八個,都穿著一樣的衣服,都配著BP機……對了,我想起來了,在那條蛟出來之前,姑娘腰間的BP機響過……」
牟小瞳也是一愣:「你之前可沒說過這個細節啊。」
「我之前覺得不太重要,因為我被那BP機響聲嚇了一跳,這才縮回手來,要是我直接告訴你的話,覺得有點丟人。現在看來這BP機響是有蹊蹺的啊。」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種可能,在歐洲,有一些發達國家人們往牛的身上綁一隻BP機,招呼牛回欄的時候都會讓BP機發出響聲。牛隻要形成條件反射,一聽到BP機響,讓吃草就吃草,讓回欄就回欄。」
「哪個喪天良的王八犢子,這是用BP機招呼這條蛟來吃人啊,可是這到底是為啥啊?」劉楊再次往牆上擂了一拳。
「為了龍氣,」牟小瞳也是恨恨然,「與龍或者亞龍的遭遇事件大部分都是不幸事件,但也有例外,比如吃到了龍肉,得到了龍鱗,碰到過龍蛋,沾到過龍氣,這些都可以讓人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更可以讓人日進斗金,身體上的疾病也隨之消除,長命百歲也不在話下。」
「就為了這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還不夠嗎?」
劉楊嵌在軟包牆面上的手無力地滑落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回手來,緊緊攥著拳頭問道:「我能做點啥?只要能把這個幕後的王八犢子給揪出來,讓我幹啥我都願意。」
「我們尋龍局的工作,主要分成三類,一類是調查,每次遭遇事件的前因後果,特別是當中有沒有人為因素的影響,都需要調查清楚,第二類是戰鬥,龍與亞龍,對我們這個世界這個社會是危害大於利益的,所以我們絕大多數碰到過一類二類接觸的情況,都會派出戰鬥人員來處理,第三類就是消除,包括消除遭遇的實質影響與輿論影響。你自己覺得你對哪一樣比較熟悉?」
「你倆是負責哪一類工作的?不會是戰鬥的吧,看不出來你們會武術的樣子啊,難道是會內功?你們會不會隔山打牛啊,金鐘罩鐵褲衩會不?」劉楊強行話癆。
牟小瞳也明白他這是想要從憤怒當中調節情緒,八條人命牽涉其中,這種衝擊實在有點大。
「我負責調查,這位王崑崙王大哥負責消除,這一次我們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如此複雜,所以才需要再招些人手,當然也不是摸摸腦袋就招人的,需要看你有哪方面的潛質才行。」
劉楊摸了摸下巴:「要說別的吧我不在行,可是要讓我調查,這是我的專業,不瞞兩位,我其實是安北大學新聞傳播學畢業的……哎,你們別不信啊,是不是覺得我說話粗魯?這是一種偽裝懂不?你得跟三教九流都接觸,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在安北可是行不通的。安北的水很深,你越是看上去文弱,越容易挨打,要拿出來看誰都不順眼的架勢出來才行。
對了,我得教你們一句賊拉好使的狠話,你們跟我學啊,你瞅啥……」
牟小瞳不屑的撇了撇嘴,在她看來劉楊實在太嚕嗦了,這種話癆的態度才容易挨打吧。
……
安北千秋區。
一排低矮的房子對著一條破舊的老街。
看上去打安北存在的時候,這老街就存在了一般。
馬葫蘆里滲出來的黃色湯水凍成了冰,讓這條街看上去不那麼臟。
牟小瞳咬牙切齒,在這冰面上小心地邁著小碎步,小小一段路走得提心弔膽。
王崑崙在她身後,小心地跟著,準備隨時扶住她。
而劉楊卻在前面一個勁的打哧溜滑。
滑過一段路,著急地催道:「快點啊,像你們這麼走,明年能到不?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牟小瞳看劉楊走得這麼輕鬆,也試著步子邁大,結果一邁步,腳一滑,直接往後倒去。
幸好王崑崙伸手扶住了她,不過也把她嚇得夠嗆。
劉楊哈哈一笑,一個金雞獨立向著牟小瞳亮了亮腳上的靴子:「你們南方人平衡性真差……估計也是你的鞋子不行,作為一土生土長的安北人,我很嚴肅地告訴你,安北的冬天得穿這種軍勾才行。」
這一段路相當煎熬,好不容易走出了這段結冰路面,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個燈牌:盲人拔罐按摩。
「咱們這是來這裡拔罐的嗎?盲人也能給人拔罐,靠譜不?」
「你不是土生土長的安北人嗎,難道不知道這一家?」牟小瞳有點意外,更多的是諷刺。
「安北那麼多人,我上哪知道去?」劉楊一邊說一邊打開門,挑開布帘子往屋裡走。
屋子裡一張硬板床上鋪著一張席子,一個身上紋滿了龍的光頭正乖乖趴著,一個雙目緊閉的人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一隻牛角,把點著火的酒精棉條往牛角里一丟,再往這紋龍光頭的背上一按。
一隻,兩隻,三隻,很快這紋龍光頭男的身上就吸滿了牛角,這些牛角彷彿大號的水蛭一般,看上去讓人發瘮。
一共十八根牛角,全都安在了紋龍光頭男的脊椎兩側,支起來彷彿一具骸骨一般。
不過紋龍光頭卻是相當舒服地哼哼著:「得勁兒,太得勁兒了。郭師父,還得說你這手藝好,東方水皇宮的那些小娘們兒照你這手藝差老了。」
雙目緊閉的那個郭師父憨厚地笑笑:「咱就靠這手藝吃飯的,會得沒有她們多啊。」
紋龍光頭也是老司機,聽郭師父這麼一說,哈哈一笑:「會得多有個卵子用,要我說,你還是去東方水皇宮掛個名吧,一個月啥也不用干,就帶徒弟,給你開一萬塊,我給你安排四個小娘們兒伺候你,拉屎都不用你親自去,錢賺得不比這裡舒服多了?」
郭師父搖頭嘆道:「人啊,有享不起的福沒有遭不了的罪,我就是五弊三缺的窮苦命,你讓我上哪啥皇宮,那不是害我嘛。」,
他一邊說一邊挨個牛角摸,估計是用手指判斷著牛角的溫度,進而判斷是不是拔出痧來。
突然他猛的拔下一根牛角。
紋龍光頭一個不防,立刻叫了一聲:「卧槽。」
他的拳頭都攥起來了,回頭看了一眼郭師父,又把拳頭鬆開,埋怨道:「下次你要拔先說一聲啊,冷不丁這一下,怪嚇人的。也就是你,換一個人敢這麼嚇我,我早把他開瓢了。」
郭師父嘴裡應著,手上不停,拔下牛角的響聲此起彼伏。
所有牛角都被拔下來了,郭師父用大拇指按著脊椎,順著紋龍光頭的脊椎從上往下滑過,發出一陣清脆的咯咯聲。
紋龍光頭起身來,背上卻已經出現瓢蟲似的對稱的兩排紫黑色的圓圈了。
他做了幾個擴胸,歪了歪腦袋,彷彿感受著奔涌的活力一般:「你這套拆龍骨的手藝,絕對是頭子。我還是那句話,上東方水皇宮來吧,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考慮。」
他一邊說一邊套上衣服,穿上黑色貂皮大衣,把海龍的帽子往光頭上一扣,打量劉楊他們一眼,不屑地說道:「你瞅啥?」
劉楊一縮脖子,卻是慫得不敢回嘴。
這紋龍光頭顯示了自己的權威,頗為滿意,揚長而去。
牟小瞳見劉楊吃憋,暗暗好笑,剛想嘲諷幾句,卻不想劉楊卻搶先說道:「瞧見沒,安北就得是這種身上紋著刀魚蝦爬子見誰都說你瞅啥的人吃得開,接下來我教你們一句更狠的話,看我的神態表情跟我說——瞅你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