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世篇:華杞
少年的五官如同精雕細琢般完美,窗戶微微開著,皎潔的月光映在她臉上,被染的銀白的睫羽勾勒出狹長的眼型,眼角的淚痣卻凄美而孤寂,帶有一絲死氣沉沉,她睡著,如同需要人吻醒的王子.
而守在她床邊得依舊是那個桃花眼的小男孩,他也長大了.
容貌卻依舊出色,他的皮膚很白,但因為皮膚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粗看帶有些輕佻,仔細一看卻能看出裡面的深邃.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中隱隱有些不可救藥的深情,與痴迷.
他看了好久,似乎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少年,似乎是最後一眼一樣,蘊藏了許多情緒,便緩緩起身打算離開.
可手卻被床上的少年拉住,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眼尾流轉著瀲灧的水光,淡淡的緋紅如同櫻花盛開般凄美.
「華杞,別走」
那是一種不曾聽過的卑微,足足刺痛了兩個人.
他反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微紅的眼,那雙他看了十四年的眼,第一次,為自己難過.
「十四年前的這一天,我在你昏迷的時候,許下一個承諾,我說我要保護你」
「可這十四年間,你還是傷痕纍纍,你脖子傷除不下去的疤痕,你深入骨髓的煙癮,你越來越深沉的眼,越來越少見的梨窩,都在說明我的不負責」
「阿沐,我說過,所謂世間,不過就是你.」
「一人阻擋一人為敵,萬人阻擋便萬人為敵.」
「我會為你殺盡那些人,讓你回到從前」
他慢慢扶上她的臉頰,輕輕撫摸著,語氣輕柔像是在哄著少年.
「我不需要,華杞,我說了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為了權利去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你懂么!?」
一觸即發的怒氣一覽無遺,肩膀不斷的劇烈顫抖著,聲音漸漸變調。
近乎絕望的紅了眼眶,眼淚被試著強行隱去.
被吼的少年沒有絲毫的不悅,相反,還寵溺的摸了摸少年的頭,拉她下床走到一盤棋局面前.
白子幾乎被黑子逼得走投無路,而且幾乎要隱隱全軍覆滅,他執一白子,落在一處,棋局卻突變,局勢倒轉.
「你需要,你的願望不是帶著伯母離開這個皇宮么?我幫你,沐沐」
他笑了,輕輕勾起嘴角,彷彿陽光般溫暖漸漸融化人的心房,讓人無法抗拒.
他的眼,是琥珀色的,像仲夜夏里的星,灼灼其華.
「你教的我下棋,我能看出的你自然也懂,如果在我和伯母之間你只能護一人周全,我不會讓你為難」
「我可以的,華杞,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打破這僵局的」
她還在試圖挽留他,目光誠懇又心酸,她的臉色蒼白沉重,纖細挺拔的脊樑微微顫抖著.
「你說過的落子無悔」
他艷麗的唇輕啟,溫柔緩慢的吐露出幾個字,明明笑著,卻淚流滿面,繾綣的目光中卻有不可更改的執著.
「後天的婚禮希望王子到場,我和愛麗絲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他終於還是拿開了手腕上那雙自己曾握住了十四年的手,一步一步格外艱難的向外走.
「從此以後,再無華杞,只有和愛麗絲小姐伉儷情深的Alex伯爵」
他嘴角輕嘲的說出最後一句話,視線漸漸模糊,似乎整個世界顛倒一樣,失了魂如同機器一般走出房間.
而房間里的少年,如同瀕臨死亡的魚一樣,咬著自己的手背,剋制自己不哭出聲來,子夜般的眸子血紅一片,絲絲縷縷的紅血絲布滿,悲傷至極.
她的手一直狠狠的捂著心口處,面露痛色,疼的縮在一團,顫顫巍巍的連煙的點不上.
她睜大眼看著天花板,卻沒有焦距,只有不斷奪眶而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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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胸口處紋一朵桃花瓣」
「王子你確定么?這可是終身不能去除了,若是去除則會留下很醜陋的疤」
「確定」
極其肯定的兩個字,帶有化不了的清冷.
又慢慢亮了,周圍的場景逐漸逐漸清晰.
紋完身了,少年慢慢的扣上了扣子,慢慢走出偌大的莊園,天還是如此的藍,草坪還是那麼綠.
她在欣賞風景,迷茫的欣賞,孤身一人總是帶有些許孤寂.
「王子,你怎麼能如此隨意,你怎麼做...」
司徒燁只能依稀分辨是奧羅拉的聲音,但卻看不清人臉,她的臉部被模模糊糊著.
「王子!」
下一秒奧羅拉就驚呼了起來,那剛才還站的筆直的少年就那麼直生生的倒下來,沒有一點點防備.
奧羅拉驚慌失措得扶起少年,卻被手中的粘稠嚇得不敢呼吸.
她屏住呼吸撩起少年的袖子,密密麻麻的刀片刮痕張牙舞爪的流血著,又顫巍巍的將衣服撩起到少年的腹部,已經血紅的繃帶還在不斷的噴血.
「來人阿,來人」
「王子,你怎麼能自殘呢?!」
她聲嘶力竭的吼這,捂住少年的傷口.
莊園中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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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恨自己的一腔孤勇.
我太過貪心,有太過於執著.——司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