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病來如山倒
()夏竹探過她鼻息后鬆了口氣,還好,還以為她就這樣去了。在看到她那樣子時,自己真是心急如燎。夏竹伸了手幫她蓋好被子,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卻發覺滾燙得很。
凌子清此刻正夢囈著,口中話語含糊不清。夏竹將手搭上她的額頭,只一碰就又縮回了手。太燙了,夏竹有些著急,這不過才出去一天,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回來,她一直都在暗地裡跟著凌子清的,直到見凌子清向那少年告辭,她才匆忙想從另一條小徑趕回,不曾想在路上剛想用上輕功,就撞到管家,便耽誤了些時候。
這樣一來,凌子清為何會發燒,就不得解了。
夏竹上報了將軍,請來大夫,便退到一旁,心裡滿是自責。記得在出宮之時,自己就因武功了得叫劉盈派來跟著凌子清,他鄭重囑咐她一定要保護好凌子清,眼下瞧那凌子清的模樣定是中了什麼毒。這可讓她怎麼向劉盈交代才好?
大夫替凌子清把過脈后,神情異樣,只看了夏竹一眼,欲言又止,只開了張方子讓夏竹去抓藥。這讓夏竹更肯定了中毒的猜測,便也沒敢耽誤,急急抓了葯回來煎了。
床上的凌子清口中呢喃著什麼,夏竹湊過耳朵去聽。
「蘇芸……玉佩……」什麼東西?夏竹抬起頭看了眼凌子清,見她臉色蒼白,就沒聽下去,轉身到一旁的桌上吹著葯。
「劉盈……」凌子清眉頭緊蹙,表情有些痛苦,眼角竟流出眼淚來。夏竹聽到動靜立刻撲到床邊,手剛按上凌子清亂動的雙臂,就見凌子清猛地坐起。
「凌姐姐?這是怎麼了啊?你可別嚇小竹。」夏竹抓著凌子清手臂的力度又加大幾分,語氣中帶著哭音,生怕這時候出什麼妖蛾子。
而凌子清漸漸緩過來,見著夏竹一臉擔憂的模樣,心裡有幾分內疚,「沒事,就是做噩夢了。」噩夢,一個太過真實的夢。她猛地搖搖頭,不是噩夢,是遲早會發生的事……他……遲早要駕崩的……
夢裡的劉盈躺在床榻上,睫毛依舊細長,只是,面色蒼白如紙,氣息不再。看到這樣的他,她竟忍不住想哭。不行,就算是改變歷史,她也要盡自己的全力,將劉盈的命數改過來。
夏竹將凌子清扶著靠在床上,然後到桌上拿了葯,一點點喂下。
「凌姐姐這是中毒了。」夏竹一邊將葯遞到凌子清嘴邊,一邊陳述著。
「大夫說的?」凌子清沒有馬上喝下唇邊的葯,而是頓住。自她到這裡后,就謹慎得很,連食物都是用銀針試過方敢食下,哪裡還會有什麼機會讓人下毒?但自己現在這狀況,不用中毒解釋,怕也沒其他說法了。
「大夫沒說,想是受了季布的囑咐。但小竹看得出來。凌姐姐,你今天到哪裡去,都做了些什麼?」雖然她一直跟著凌子清,但還是擔心遺漏了什麼細節,又或者,在她趕回下人房的那會兒中的毒。
凌子清低頭咬唇,想了片刻,這才將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只不過省去了自己去書房的原因以及絲帕上的字。只說那絲帕是自己不小心帶出,她回去是要將絲帕放回。
夏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此事該從何下手,直覺那少年是有問題的。凌子清倒不怎麼在意,只讓夏竹不要將注意力集中在這裡,她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凌子清這一病就是十幾天,也一連咳了十幾天,燒早就退了,但漸漸地人清減不少,一雙黑眼圈倒是明顯得很。夏竹想修書稟告劉盈,卻被凌子清制止,說是一點小病,哪能去煩皇上。夏竹叫她這樣一說,便也作罷,只是小心伺候著,生怕再出了什麼問題。
凌子清天天躺在床上,心裡卻念著那絲帕,輾轉過後,終是趁著夏竹去煎藥,起身去尋了季布。
到了季布的書房,本來還有些徘徊,但走近了,卻聽得裡邊飄來一曲《高山流水》,便在門口駐足聽著。原想這季布應是個粗漢子,沒想到琴也是彈得極好。一曲完畢,又彈一曲。只是這次,凌子清再無法在門外聆聽。
書房內傳來一曲《平沙落雁》,這曲子是明代的產物,他怎會?又想起蘇芸過去經常彈這曲子,便推門進去。琴聲戛然而止,在空中生生噎住。撫琴的人抬起頭來,見是凌子清,又低頭繼續彈著。
「將軍……」凌子清關了房門,「奴婢求將軍一事。」說罷撲通跪倒在季布腳下。她病還未好,臉色已是蒼白,身子清瘦,叫人見了生憐。
琴聲再度停止,季布用手指輕擦著琴弦,一邊問凌子清:「有什麼事?要凌姑娘你這般求我。還是先起來吧,地上涼,凍壞了老夫可就無法向皇上交代了。」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與第一次見時相比疏離不少,面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還先請將軍恕罪,」凌子清從懷中掏出絲帕,「奴婢一直在尋人,前些日子便潛入將軍書房尋找線索,還望將軍海涵。」
季布的視線掃過凌子清手中的絲帕,突然定住。
「奴婢想尋得這絲帕的主人,將軍是認識的。」凌子清將絲帕托起,呈到季布眼前。
「原來你潛入書房是為此事,」季布的面色有些緩和,但隨即眼神又是一凜,「你為何要尋此人,這絲帕主人與你是什麼關係?」
「這絲帕主人與奴婢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女子,奴婢視她為親姐妹。但因一些變故,奴婢與她分離,從此便失去她的音訊。後來奴婢在宮中聽聞將軍與她相識,便前來詢問將軍……」話未說完,就被季布打斷。
「胡扯,簡直是荒唐,」季布面色又變得難看,「瞧你這模樣也不過十幾二十歲,怎麼可能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你尋人歸尋人,莫要將老夫當三歲小兒來耍。」季布從凌子清手中奪過絲帕,「你是皇上派來的人,老夫暫且不與你計較,若是你做出什麼不利皇上的舉動,老夫定會將你先斬後奏。出去吧。」
「將軍!我真的與她情同姐妹,我真是她的朋友。你可知道那絲帕一角上的符號是什麼意思?」凌子清退到門邊,卻又不甘。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