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

虞龜雖小，人間四月的桃花卻數它開得最旺。關不住的滿園春色，藏不住的四溢芬芳，每逢桃花盛開之季，這小小的領域就會湧入五湖四海雲遊而來的一身詩意之人為桃花題名。人不知何為虞龜，無人不知春之國度。

小小桃花還沒享受人們百年的供奉，就在那一年隨著刀槍化作炮火同虞龜一同被吞噬在殺戮之中。曾經春的國度，如今真的成為人們口中曾經的「春之國度」了。

「灼蓁，虞龜的桃花在哪都是開得最美艷的，記住，只要能活下去、、、、、、快走！」

那時她不過四歲，不知何為戰爭，不知何為亡國，更不知「公主」二字有何意義，她只知外面陌生男人們殺聲震天讓她睡不安穩，她只記得母親給她換上下人的衣裳，把她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火急火燎取了下來，甚至故意弄亂了她的頭髮，弄髒了她的臉頰，卻塞了一個裝著幾顆桃花種子的布袋在她手裡。

那年的事情她記不清了，但那句話她記得很清楚，母親沒有說完，她聽不懂母親的話，她只記得母親說，只要能活下去。

若干年後她才再度聽聞有關虞龜昔日的事情，據說當時那個將軍本是奉命帶兵去接受虞龜的俯首稱臣，後來不知起了什麼心擅自給虞龜國帶來了一場腥風血雨，於是被發配邊疆。

後來，有人查證是因為當年負責傳授君令的那個人傳了錯誤的命令給他，將軍當時萬分驚愕，卻也只能選擇聽令。這件事再度被搬上朝堂，裕酋王憤怒至極，派人將將軍請回來，可將軍已經不願再復原職，王上愧對他，只能答應讓他解甲歸田。而那個誤傳了命令的人，沒人能證明他是有意還是無心，所以只是被降了級而已，人人都說他是想著宮裡當妃子的妹妹才免了一場重罰。

具體如何，她一直都不在意，在她眼中根本不懂什麼亡國之恨，她只知母親讓她活下去，她只知要不是那個將軍可憐虞龜的百姓宮人，答應了虞龜王的哀求饒了無辜人的性命，她恐怕活不到現在。

她同樣也記得，那個傳了錯誤指令的人聽說虞龜的小公主混入人群中未亡，便千方百計勸說王上斬草除根。當時所有虞龜人被帶到裕酋之後，都被人趕進了幾間黑屋子裡，將軍說他會向王上求情，只要他們安分在裕酋或者別的地方好好生活，就能保他們性命，給他們些銀兩。

素人只要能活下去，才不管什麼亡國不亡國之恨的，只是那將軍離開后，再次過來的人卻不是他了，人們沒有再聽聞將軍的消息，那人來了之後，宣揚他只要抓到虞龜年幼的公主即可，其餘人查證之後皆可離開。

虞龜公主身上沒有什麼特殊的印記，無非就是搜一搜身上有沒有平常百姓不配擁有的金銀珠寶，或者看看有沒有過分細皮嫩肉的小孩。搜查的時候，她因又累又俱便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睡著了，小小一個在漆黑的屋子裡也沒被人注意，再次醒來她便躺在一個男孩的房間里。

他喊「母妃」的聲音讓她從戰火連天的夢中乍然醒來，他見她睜眼很是開心，他看上去好像比她還小一點，那時的事情她已經記不住多少了，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太清，醒來的時候她還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只是那個被喊「母妃」的女子得知她的名字之後驚訝萬分，隨後她便不再叫這個名字了。

桃花種子她交給了那個溫柔的女子，後來、、、、、、

關於從前的事情，除了虞龜的桃花，母親最後的叮嚀，她只記得那個男孩的話。

他說，他叫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