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298章

回到客房,方煦說剛才跟禁軍的兄弟打探老嫗的事情,得到的消息是:這個老嫗自搬來這裡開始,每年四月初三都會中邪,大白天跟見了鬼似的,把門窗關得緊緊的,自己窩在被子里哆嗦,一整天米水不進,太陽落山之後又好像有人要殺她一樣,滿屋子逃竄,念叨什麼東西誰也聽不清,鍋碗瓢盆一通砸,吵得鄰居都睡不著覺。

「又是中邪?」

「小姐知道?」

「多半跟成謦脫不了干係。」

方煦思慮一會兒,說:「有件事得告訴小姐,自正月下達禁令起,成宅里就只有成謦和幾個下人,未曾見到過這位成公子。你覺得,他離開成宅到來這裡之前的那段時間裡,幹什麼去了?」

白彥祺思索道:「假設他是正月離開的也有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她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光,看向方煦,「足夠他給成謦準備後路了!」

「只要把成珏拉到我們這邊,就能輕而易舉抓到成謦。」

可是成珏是成謦的親兒子,怎麼可能跟我們一道呢?

此時白彥祺腦中突然閃現早晨的那張字條

產婆、、、、、、

當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如今想來,莫非是有人提示,那個老嫗是成家的產婆?或者說成家的產婆是重要的線索?

傳字條的人又是誰呢?他的話,可信嗎?

「關於成家的產婆你知道多少?」

「產婆?」方煦皺眉想了好一陣子,搖頭道,「分毫未知。」

「你說,那個老嫗會不會是給成珏的生母接生的產婆呢?」

方煦疑惑看著白彥祺,不明白就算是產婆,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白彥祺想起蘭姒告訴她的關於上一輩的故事,大膽推測:「成謦心裡一直有一個求而不得的摯愛,便是前兩年他都不曾放棄過爭奪那名女子,以他這樣的性子,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娶了別人,那個人會過成什麼樣?」

「倍受冷落?」

「那是常人的做法,狠一點。」

「狠一點、、、、、、賣身青樓?」

「你這也太狠了。」

「、、、、、、」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成謦倒也不至於這麼狠。我猜,產婆每到四月初三就行為怪異,會不會是因為她在那天殺了人?」

「你覺得是產婆殺了成珏的生母?」

「你知道成珏是何時生的嗎?」

方煦想了一會兒,出門之前他對成家的事情進行了一番仔細的調查,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這點東西不至於一無所知。

「四月、、、、、、初三!」

白彥祺得意一笑,方煦驚愕,問:「當真是成謦讓產婆害死自己的妻子的?」

白彥祺見方煦這般吃驚,詫異道:「你第一次見這樣的事情?」

「這等殘忍的手段,當真只在舊例中見過一二。」

「這種劇情我在戲本里見多了。」

方煦見白彥祺這等隨意,瞠目道:「剛才那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說得一本正經我以為你有證據!

白彥祺有些尷尬,道:「哎呀、、、、、、那個老嫗肯定有問題,讓你那些兄弟再確認一下她的身份,我去把話套出來!」

白彥祺讓方煦把帶來的十幾個禁軍分為兩隊,一隊向整個鎮子上的產婆打聽行情,如果有人不肯傾訴,就用她帶來的價值連城的暹遏的衣裳賣了換金元寶、銀錠子來買行情;一隊負責買通成珏住的宅子的鄰居,讓他們散布鎮上來了一個多麼妙手回春的游醫,給成珏先做個思想奠基。而白彥祺和方煦就負責去醫館普及一些常識,以防露餡。

有了金銀加持,對產婆的問話非常順利,不出三天就把該了解的不該了解的都了解了個透徹。

產婆們說:「如果不是街坊鄰居或者熟悉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產婦那天的模樣、打扮的,一進屋只管腿下,孩子出來了還得做一大堆準備,哪裡有空管產婦是什麼模樣?只要沒大事就行。」

「產婦在我們眼中都是一個模樣的,要分,也就是胎位正和胎位不正的。」

要是接生不順,怕不怕鬼魂索命呢?

說到這個,有些產婆都變了臉色,非得看見些鋥亮的東西才能壯膽。

「剛開始幾次碰到胎位不正的,要保大保小的,都會嚇得十天半個月甚至好幾個月都不安的,整夜整夜就怕他們來索命,說我害死了他們。」

「後來見多了也就習慣了,這種事情我們是產婆又不是神仙,還能扭轉乾坤不成?」

「幹了十幾二十年的產婆,心都木了,哪裡會有什麼不安?只是惋惜罷了。」

如果產婦過胎兒就是你一手弄死的,會不安嗎?

這話讓產婆們瞬間變得刻薄起來,直接把問話人轟出去的占多數;還有試圖沉默讓對方轉移話題的,看見對方拿出金子后也選擇將其轟出去;還有的化身罵街潑婦,逼得問話人避之不及。

「是不是巷頭那個老太婆讓你來侮我名聲的?告訴她,她才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問她心裡怎麼想的!她是不是在哪裡看著呢?把她叫出來,我們理論一番!」

當然也有問心無愧且熱心八卦的產婆透露:「十年前有個婆子是當時縣令的正妻的親戚,在給小妾接生之後,把孩子給捂死了。後來沒等縣令覺得蹊蹺,她先瘋了,一下子把真相都放在胡話里說出來了,縣令把正妻依法處置了之後,把那產婆收押,因為人瘋了,一直沒殺,後來換了縣令,還一直就這麼關著呢,把我們這些產婆嚇得呀,都不敢怠慢產婦。」

方煦帶白彥祺去看了那個已經在監牢里瘋了十年的產婆,她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眼神飄忽,彷彿拖到鼻翼旁的眼圈和眼袋顯得目光有些暗淡無神,不知道還能不能看清東西,乾裂的唇好像十年來不曾庇護過不全的黃牙,而牙齒似乎不會累,數十年如一日保持著不間歇的碰撞。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別找我、、、、、、」

「婆婆?」

白彥祺看產婆這副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凄涼,她試圖跟產婆對話,但產婆好像早已只是個軀殼,與人間格格不入,看不見、聽不著也感受不了。

回去的之後,方煦跟著白彥祺來到她房間門口,問:「一路見你心事重重,受驚了?」

「我就是覺得不能按之前的想法去逼那位老嫗了,萬一把她嚇瘋了、、、、、、」

「別人殺了人要麼整日瘋癲,要麼若無其事,這位老嫗只在那一天瘋癲,沒準她挺頑強的。」

白彥祺沒心思跟方煦玩笑,說:「要真是她害死了成夫人、、、、、、我們這樣對成珏會不會太殘忍了?」

「你倒憐憫起他來了?」

「我並非婦人之仁,成珏跟成謦不一樣,他只是無法選擇做了成謦之子而已。」

方煦眼前一亮,對這個說法又幾分好奇,問:「二小姐了解他?」

白彥祺搖頭:「我不認識他。只是賢臣也會養出奸賊,土匪也有當捕快的兒子不是嗎?」

「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善是惡?」

「一個人用命換來的結論,可信嗎?」

方煦思慮一番,道:「吃齋的人就不會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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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無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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