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中秋了,城裡並沒有絲毫舉國哀悼的氣氛,反倒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回宮之後才知道,王后薨逝只是一個誤會,當時楊家用藥之後,王后睡了快半個月,臉上毫無血色,身上也逐漸冰涼,宮女見王后沒有呼吸了,就以為王后死了,這個消息就這樣不脛而走,鬧得滿城風雨,王后醒來的時候好幾個宮人都嚇暈了。
成貴妃的死也有了證據,對外宣布是成謦畏罪潛逃,已依法處置。
穆青是先王后的孩子這件事,王后沒有讓王說出去,成貴妃必竟賢良淑德,不必要再有這件事玷污她的名聲,況且,穆青如今過得很好,他剛經歷喪母之痛,就讓他再經歷一次喪母之痛,而且還是養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母親所致,實在不必要這樣折磨他。
穆玄全力協助方煦捉拿白妍翹,方煦知道白妍翹一定被成珏藏起來了,且成珏不管知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白妍翹所殺,都不會再相信別人了。
「真的不回去?」
白彥祺搖搖頭,笑道:「我覺得外面的世界好大,我有好多地方想去,我想看離昭的煙花,想看大宣的繁華,想看儲幽的風情,想看炎垚的巫祝,還有好多好多像裕酋這樣的小國,一定還有尚存的虞龜。」她表現得淡然,絲毫沒有表露出自己因眼睛只能睜開一些,目光受限,且留下了明顯的疤痕而抑鬱,但手中捧著的鏡子始終背面朝上,眼上的蠶紗翼醒來之後就沒再別人面前取下過。
白嫿禕知道她為何會有這個想法,也知道她真的憧憬這些地方。她握住白彥祺的手,說:「阿祺,記住,有瑕疵才是完整的人。我要趕回去給娘過生辰了,要不要歆瀲留下來保護你?」
白彥祺搖頭:「還是讓她保護姐姐吧,我吉人自有天相嘛。而且,她是太子的人,由不得我們支配。」
「好,聽你的。」白嫿禕遲疑一會兒,拿出一盒被手帕包裹的香膏放在白彥祺手上。
「這是從白孟平身上發現的,我跟歆瀲已經把他葬在桑樹下了。」
白彥祺掀開手帕,打開蓋子,聞見淡淡的清香,是她常用的香膏之一,雖然沒有那麼名貴。
「是我牽連了他。」
「人各有命,誰都牽連不了誰。好了,我們走了,你保重。」
「嗯。姐姐,不要告訴俞姨娘。」
「我知道。對了,柏庾要是問起來,幫我告訴他,登基大典,絕不缺席。」
「只有他的嗎?」
「我很忙的。」
「好。」
白嫿禕和歆瀲離開后,白彥祺也離開了,留在這間屋子裡的只有桌子上疊好的一塊乾乾淨淨的蠶紗翼。
小婞看見蘭妧和穆青平安回來,歡喜忙活著給他們接風洗塵。蘇氏已經送回蘇家了,穆玄也按約定給她找了個好人家,如今平王府只有兩個主人,十個下人。
蘭妧屋外的桃花盛開過,如今只剩下婀娜的桃花枝。
「還是沒讓你看見盛開的桃花。」
「明年不就看見了?而且我又不喜歡桃花。」
「你不喜歡桃花?」
蘭妧撫摸著桃花枝,說:「桃花有什麼好看的?桃枝婀娜,你不知道嗎?」
「是桃之夭夭、、、、、、」穆青反應過來,盯著桃花枝邊的蘭妧看了好一會兒,說,「確實婀娜。」
「是吧!」蘭妧得意轉身摸了摸桃枝,逐漸感覺不對勁,他說的不是桃枝!
「你、、、、、、」
「噓,燈會要開始了。」
中秋佳節,裕酋的百姓們晚飯後都會出來買些河燈、天燈或者將紅綢帶掛在樹上許願祈福,方煦回來以後第一見韻漣,便是此刻將她約到西邊小山丘上放天燈。
「你不是還有很多案子要處理嗎?」
「有案子就不能出來透透氣了?那日看見的天燈是你放的吧?」
「什麼天燈?我哪有空放那玩意兒?」
見韻漣否認,方煦調侃道:「我看你對這條路也不陌生,從這個方向、、、、、、」
「哎呀,時辰過了許願就不靈了!」韻漣才不跟一個辦案的人玩推理,趕忙點起燭火放天燈。
兩盞紅色的天燈高高升向圓月,方煦看向一直望著天空的韻漣,問:「還沒許好願嗎?」
「許好了又怎樣呢?反正都不會實現。」
「許了什麼願呢?」
「說出來也無妨,除了希望小姐能回來,還能有什麼願呢?姑爺如今雖然不頹廢了,但是蒼老了許多。」
「你也憔悴了不少。」
韻漣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臉,似問非問:「是嗎?」
「放心吧,你的願意會實現的。」
「怎麼可能呢?」
「不信我?」
韻漣不答。
「我剛才還向老天承諾,等楊夫人回來,就讓她把你許給我。」
「瞎說什麼?」韻漣有些羞紅,轉身下坡,沒兩步又停了下來,轉身說,「我答應了一個人要等他回來,他回來之前,我不會嫁人的。」
方煦聽聞,再也做不出從容的笑意,沒一會兒,又見她回頭道:「你會等我嗎?」
「公事繁忙。」
沒空娶親。
方煦按白彥祺的話,回京就將產婆送到了紀家,等他們一家自己融合之後,他再找韶沐要了一件信物交給紀允,出來接待的不是紀允,而是紀夫人。紀夫人見是白彥祺所託,立馬帶他去見紀允,有紀夫人和產婆幫襯,託付紀允勸說成珏的事順利了不少。
紀允是唯一知道成珏住處的人,他本就時常接濟成珏,如今受人之託,更是常常約他出來,各種勸說,讓他不要包庇白妍翹。
他告訴成珏,就算不相信是白妍翹殺了成謦,也不能否認是白妍翹殺了楊家少夫人和小少爺,楊家少夫人的品行是人盡皆知的,這樣的長姐都下得去手的人,包庇她豈非給了天下作惡之人一個盼頭?
即便紀允三天兩頭各種旁敲側擊,成珏還是堅持自己沒有窩藏白妍翹。
蘭姒生辰那天,白府熱鬧非凡反倒顯得格外冷清,白嫿禕的歸來無疑給白府增添了不少生氣。
白嫿禕告訴他們,阿祺同柏庾在暹遏活得瀟洒,白孟平在蠶扈鎮娶了養蠶女,總算有了擔當,過得也算不錯,她說白孟平托她跟爹娘還有生母說聲慚愧,無顏歸家,只報平安。
白嫿禕準備在白家待上一段時間,讓府中人不要告訴外人見過她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他們,白妍翹的事情。
穆玄來白府給蘭姒過生辰的時候,在門口碰見了剛好也來的馬煢。這張臉,穆玄可沒忘記。
「你來幹什麼?」
「太子認識草民?」
穆玄上前一步,逼問道:「你跟白府二小姐什麼關係?」上次去開顱堂醫治就在馬車裡看見他和白彥祺走在一起。
「媒,媒婆說親,認識的。」
說親!
「你是來提親的?」
「不不不,草民已經娶親了。」
穆玄這才注意到馬煢身後畏畏縮縮不敢看他的女子,好像是樊氏。
「你娶親了還來幹什麼?!」納妾嗎?!
馬煢被穆玄問得緊張,直冒冷汗,解釋道:「草,草民聽說二小姐回來了,特,特來感謝她。」
「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