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不容易才止住喉頭髮癢的我,一身濕汗,黏糊糊的。腦子昏昏沉沉,一會清醒一會迷糊。薛師叔絮絮叨叨的說了什麼記不清了,只是偶爾睜眼看見方天翼,咬著牙抿著嘴,面無表情杵著聽訓的樣,倒像是習慣了。朦朧間,我又轉到一片白霧中,那霧很大,人與人面對面能撞個跟頭。我忐忑的望著四周,什麼也看不見。終於,我鼓起勇氣,伸出雙手摸索著,小心翼翼的驅動腳尖,一點點的向前挪動著,希望趕快走出去,或者找個可以依靠的東西靠靠被,等霧散了再走。迷霧中靜悄悄的,可清楚的聽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太靜了,靜的森人。我試探的喊了兩聲「有人嗎?有人嗎?」卻發現聲音發顫走調的難聽。刷!冷汗打濕了衣服,我寒戰了一下,心跳驟然慢了起來,連呼吸都艱難了。定定神,心中默念著:沒事的!沒事的!不要自己嚇自己。沒事的!別怕!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穩住!穩住啊!「人生路上甜苦與喜憂,願與你分擔所有」我顫抖著嗓子變調的唱起歌來壯膽,磕磕絆絆的繼續往前蹭。「啊!」腳下刺溜一滑,整個人四仰巴扎的栽一個倒泥坑中,滿身泥濘,趕緊掙扎往上爬,卻是越陷越深。沒過了大腿,沒過了腰,沒過了胸脯。「救命!救命!救命啊!」我的雙手使勁扒著爛泥,絕望的哭喊著。「姑娘醒醒,醒醒啊!做噩夢了!別怕!別拍!」溫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驚醒,眼淚糊了一臉,緊緊的攥著丫頭的一隻手。「姑娘,薛神醫開的葯熬好了,來吃藥啦。」「噗」好苦啊!我緊皺著眉,心想夢裡嗎?喝個葯,怎麼這麼苦!不喝啦!在自己的夢裡,幹嘛虐待自己!我凝視這送到嘴邊的葯碗,閉眼挺直身子,告訴自己要想開心的、快樂的。想什麼呢?吃吧!蝦醬蔥、紅燒肉、燉肘子、辣子肥腸、火鍋雞、刷羊肉「姑娘,良藥苦口利於病。不喝葯,身子垮了,豈不讓外人看笑話!我跟你說呀,其他幾位美人,見了姑爺可都酸溜溜的呢!那眼神,嫉妒死了!巴不得你活不長,你想隨了她們的心愿?!」不得不說,丫頭的話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勝心。斜睨著那碗葯,給自己鼓鼓氣,一口氣飲盡,苦著臉躺下。丫頭又端來一碗溫水,讓我漱了口。「姑娘,剛才老太太來看過你了,很是心疼呢?剛剛姑爺的師弟們,送了十來只野雞,四五隻野兔來,老太太說要燉了給你補身子,這會子奴婢呆去幫忙收拾了,你好好歇著,熟了奴婢給你端來。」說著掖也被子,輕快的要去了。「哎!等等,謝謝你。」我驚喜的發現自己能開口說話了,還以為啞巴了呢。丫頭受寵若驚的擺擺手「不!不!不!姑娘是主我是仆,照顧好姑娘是應該的,應該的。」「呃,那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如何稱呼?那個我是誰?叫什麼?籍貫在哪?何年何月生人,今年多大了?我家裡是幹什麼的?還有什麼人?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呀!」半晌丫頭才回過神來,疾步而去了。須臾,呼啦啦來了一屋人,這陣仗大了點,我歉意的沖大家擠出一絲微笑。「侄媳婦醒啦!」「嗯」「聽丫頭說你不記事了。來,師叔我好好看看。」揚揚雙臂都出手來,薛神醫凝神把了會子脈,砸吧砸吧嘴「嘖!嘖!嘖!」「怎麼樣,有救么?」一個跟老薛年紀相仿的婦人,關切的問道。「難說,這癥狀我到見過。人腦受到震蕩或刺激,有時會短暫的或部分失去記憶,嚴重的會失去全部的記憶。據丫頭所說,侄媳婦應該是全部失憶。」「有辦法醫治嗎?」「呃,我也沒多少把握。」「那可如何是好啊?我苦命的兒啊!」婦人掩面嚎啕大哭起來,身邊一個窈窕俊美的女孩,趕緊捏著帕子來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心疼的含了一眼的淚,星星閃閃,很是動人。「天翼娘,你且聽我把話說完吶,這種情況下,大多過段時間自動就會康復,或在同種刺激下康復,也或者永遠都不會好。不過都說女人成親,是第二次投胎,一切都是新的開始。我認為,侄媳婦只要記得誰是他丈夫?誰是她婆婆?也就夠啦~~」「那~那她~她~」婦人急切而隱晦的表達著她的意思。「放心,其他一切都好,來年生個大胖小子沒問題。」「那就好,那就好。」看老薛胸有成竹的樣,婦人終於舒了口氣,眉開眼笑。「丫頭,我是天翼的娘,也就是你婆婆。這是你薛師叔。這些是天翼的師兄弟們。你的兩個丫頭—稱心、如意,從宮裡帶來的,還記得不?」婦人那一聲:我是你婆婆。就把我說傻了,機械的順著她指的方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最後鎖定兩個丫頭身上。一個溫柔婉約,清麗可人。一個英姿颯爽,神采奕奕,透著一股子精明幹練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