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請公主自重!」
無論韓慕說了多少次不是因為先夫人之故,雲安始終都不信這話。
在她看來,她作為皇室公主,這般放低身份不顧宣城百姓人言,追求他,而他卻是始終不動搖,不曾正眼看過她一眼。
她實在是不明白,如果這不是因為先夫人又是因為什麼?
他與先夫人情深,她是該選擇退場,可是,可是,可是她做不到!
她抓住韓慕的衣袖,心裡頭既酸澀又跟針扎似的疼,鼻子像是被堵得厲害。
想到他對她無情,在她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頃刻間刷的一下大滴大滴了滾落。
她來不及擦拭,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倔強的看著他,「君澤,從你將我在土匪手中就出,我便足足喜歡了你五年,這五年來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喜歡我嗎?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心動嗎?」
雲安公主說的這些話,他都懂,也明白雲安公主對他的一片痴情。
問他心動嗎?
心動,面對雲安這份痴情,他如何能不心動!
只是……他受不得這份痴情!
韓慕沉默半晌,轉身凝視一臉淚痕的雲安公主。
雲安公主輕咬下唇,眼中含淚倔強的望著他,祈盼從他的嘴裡聽到不一樣的回答。
看著這樣的雲安公主,韓慕沒來由的嘆息。
看著她,韓慕就想到了聲聲質問他的女兒。
從鎮國公給他傳去關於樂兒消息的書信中得知,其實他的女兒和雲安公主的性子頗為有些相似。
都是一樣的倔強!
他伸手將自己的衣袖,從她的手中拽出,面色沉穩的以一個父親的口吻,語重心長的告訴雲安:「公主,臣與公主的年齡並不合適,臣至今已至不惑之年,用百姓的話來說,年齡上足以當您的父親。」
所以,並不合適!
韓慕這話拒絕的明明白白,但凡有心的,便會後退一二,說一句「打擾了。」
然後雲安並不是旁人,同韓慕想的一樣,她非常的倔強,心裡頭已經認定的事兒,不撞南牆不回頭。
雲安吸了吸鼻子,突然伸手抱住他的勁腰,就像是那種妻子對丈夫的依偎。
她將臉埋入他的懷中,帶著哭音的語氣哀傷而絕望,「……我不在乎!」
從她愛上眼前人的開始,她就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她知道,她愛他,她也想要他對待他的先夫人一樣情深意重,她更想做他的賢妻良母,在家中留一盞燈等著他回家。
然而,她雖不在乎,韓慕卻是在乎的。
何況……韓慕仰頭望天,他已經對不起另一個女人,不能再去傷害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
韓慕閉眼,狠了狠心,使勁的將她從自己的懷中推離開。
韓慕再次的後退五步,無比鄭重的向雲安行了個君臣之禮,「請公主自重!」
雲安被推得一個踉蹌,險些腳步不穩摔倒在地上,好在遠處的侍女見此,及時跑過去扶住了她。
等雲安站穩身子,韓慕已經騎著馬離開了。
雲安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目光甚是堅定望著遠去那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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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慕說要連夜趕回宣城,可在街上被鎮國公攔住了,他到底還是沒有趕回去。
他這一停,陳曗第二日就下旨讓他暫管京中守衛營一職,操練操練守衛營的士兵。
韓慕回不去宣城,最高興的莫過於雲安公主。
自她那日在皇城外攔住大將軍韓慕一事,已經鬧得洛京城城中的百姓皆知。
原先傳出去的時候還有人只當做是笑話,並不相信,畢竟這雲安公主都可以做大將軍韓慕的女兒了,這年齡大的不是一點半點。
然而在接下的日子裡,看到雲安公主天天去將軍府,每天都追著韓大將軍跑,從不避諱旁人,張口就對韓大將軍表明愛意。
他們這才相信了流言——雲安公主喜歡大將軍韓慕。
賭場里一個個都拿著雲安公主能不能和韓大將軍修成正果為由,下賭注。
茶館里的說書先生則是將雲安公主和韓大將軍之間的事情,編成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叫人聞著落淚,見著傷心。
因著雲安的推波助瀾,不僅宮外的知道了,連著住在宮裡的人也都知道了。
宮人們各個都在傳說這件事,都在嘆雲安公主真是痴情一片。
不過一直在養病中的韓安樂和壽康宮的太后卻是不知道這事的,等她們知道后,這消息已經越傳越廣了。
這一日,鄭覃依舊去宸熙宮探望韓安樂,陪著她說話。
可說著說著,鄭覃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說完之後,鄭覃連忙捂嘴,小心翼翼的抬頭去看韓安樂。
近些日子來,一直沒人在韓安樂的耳邊提起韓大將軍這個人,都有些讓她忘記了上一次在文華殿見到的那個人了。
現在突然聽到「韓大將軍」,韓安樂微微一愣,表情木然的望過去,嚇得鄭覃此刻頗為害怕極了,擔心她又是受到了刺激。
「我,我,我……安……」
鄭覃擔心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斷斷續續說了半天,也沒有蹦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
韓安樂知道她要說什麼,隨即勉強笑笑,聲音柔弱道:「你不必緊張,我沒事的。」
她嘴上說著沒事,但鄭覃知道安樂姐姐心裡還是難受。
這些日子,她也從綠漪等人的嘴裡知道了安樂姐姐的事兒了。
這件事不怪乎安樂姐姐會氣,就算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也會生氣。
一個父親,對親生女兒不親不養,不聞不問,換做誰也受不了。
鄭覃心疼安樂的遭遇,卻除了逗安樂姐姐笑之外,她發現自己什麼也幫不了安樂姐姐。
這個心結,她幫不了安樂姐姐!
坐了一會兒,韓安樂佯裝面色疲憊的揉了揉額頭,見此,鄭覃也很是識趣的離開了。
待鄭覃一走,寢殿就只剩下韓安樂一人。
她靠坐在床榻上,微微閉上眼想到的就是那日在文華殿外聽到的一句話,「……還是不見為好!」
想到那日父親的冷漠,不言一語,她這鬱郁的心又翻湧了起來。
她不明白父親為何這麼冷漠是待她?她明明是父親摯愛的夫人生的女兒,為何父親卻是不願見她?
世人都說大將軍韓慕對先夫人情深似海,為了她不在續娶,甚至為了她遠離這個傷心之地——洛京城。
可為何卻要這樣對待摯愛之人生的女兒?
難道就因為她的出生讓母親離去,讓母親和父親分隔兩個世界?
可她又何曾願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