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3章 裡外不是人
「放心吧，這天下，沒人比我更加了解冒頓。他說一個很有野心的人。正是因為野心，所以才會多疑，而也正是因為多疑，他做出的抉擇，絕不會有錯！」
「此人可以做到真正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如你一般，當初啟用林遠，從來不擔心他在後面搗鬼一般！」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林遠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你，即便最後回到秦國，該還你的，也還給你了！」
「如今的柑鴻，正是當年的林遠，而冒頓，正是當初的你。只是冒頓運氣不好，碰到的只是一個充滿危險的人！」
東方閔山大袖一揮，回頭看了看竇蘭馨，一臉笑意。
竇蘭馨聞言，不禁臉一黑。
這純屬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遲疑片刻，竇蘭馨還是止不住好奇問道。
如今是自己弟弟第一次出征，他很想知道，東方閔山都打算用什麼方法打贏這一仗。
「後面的事，後面自然知曉，接下來，你看著就夠了！」
東方閔山嘴角微楊，一副全局掌控的模樣。
……
當夜，高古城內已經宵靜，一道身影在巷子中流竄，突然來到上將軍府的院牆旁邊。
只見這道身影腳下一動，翻身一躍，瞬間跳上院牆，落在院子之中。
此人落地之處，乃是後援，緊貼著陰山冰壁。
此刻，冰壁前，柑鴻正靜靜的坐在這裡。
自從來到高谷城后，柑鴻似乎就非常享受寒冷帶來的感覺，在這冰壁前，似乎借用寒冰冷意，可以壓制他內心深處的寒氣一樣。
此刻本就夜深人靜，柑鴻周圍，更是連鳥叫蟲鳴都沒有，那道身影驟然翻院牆而來，聲響雖小，卻瞬間驚動了柑鴻。
「是誰？」
柑鴻眼神一歷，猛地回頭看來。
但見來人身形一晃，速度奇快無比，瞬間出現在柑鴻跟前。
柑鴻臉色一變，清楚的察覺到對方的不一般。
這是一個頂尖高手！
柑鴻心中一動，身體上的肌肉瞬間緊繃在一起，緊張起來。
據他所知，這高古城內，似乎沒有頂尖高手才對，否則早就被冒頓招攬了，哪裡還能在對抗秦國的時候還那般被動？
可現在，面前真真實實的就出現一個頂尖高手，這又是什麼意思？
來人速度奇快，瞬間出現在柑鴻跟前，卻沒有任何動手的意思，更沒有人和殺意，只是靜靜的盯著柑鴻。
他頭上沒有任何遮掩，然，就這般靜靜的站在面前，也不知道是因為天色太過漆黑的原因還是什麼，柑鴻就是無法徹底看清楚他的面容。
只見他的面容好似黑漆漆一片，又好似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五官一樣。
這種視覺感，足以給任何人帶來一種莫名的恐慌感，真如見鬼一般。
繞是柑鴻，心中也被嚇了一跳，只是很快便已經回過神來。
「柑鴻將軍別急，此次前來，是為報喜的！」
來人沉默片刻，突然開口，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到柑鴻面前道。
柑鴻皺眉，看了看來人手中書信，遲疑片刻，伸手接過。
只見那書信之上，泥封依舊在，根本沒人拆解過。
柑鴻猶豫了一下，伸手解開書信，打開一看，臉色豁然大變。
「這……」
柑鴻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向來人，聲音顫抖而驚訝道：「昭王……昭王……沒……沒死……」
這一刻的柑鴻的確吃驚異常，那書信不是別人寫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少主人，昭王圖安親筆所書。
「沒錯，昭王沒死，此番之事，對將軍來說，或許多有委屈，但皇帝陛下可沒有真正責備將軍的意思！」
「陛下早已親自調查過，當初大敗，純屬大元帥王麟之過。是王麟元帥調兵不當，遣將不合規則，方才導致大敗。因此，大元帥早已經被罰！」
「本來陛下並沒有責備柑鴻將軍之意，只是此番之錯，終究導致匈奴逃過一劫。」
「聽聞匈奴單于冒頓十分看重將軍，曾不惜代價招攬，陛下便出此一計，希望將軍可以釜底抽薪，裡應外合，殲滅匈奴，一統天下。今日之戰，勝，必定記將軍一大奇功，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那來人點頭，負手而立，鄭重其事道。
「所以說，至始至終，老夫也僅僅只是皇帝陛下手中一枚棋子，陛下僅僅只是在利用老夫而已？」
柑鴻聞言，身軀微微一顫，連說話的聲音都無法平靜了。
不同的是，他方才得知少主的消息，因為激動，所以氣息無法平定，說話有些著急。
此刻，他卻是又怒又氣。
這皇帝陛下所作所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從始至終，根本就不問問自己的意見，便將自己推入這無底深淵之中。
沒錯，皇帝確實沒有怪罪他，也沒有少少主，一切都是假象。這一點，從手中那封信上面，他就能看得出來。
可是，這是在逼他走上絕路啊。
倘若一開始，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倒還好，可他根本不知道，在他自以為走到絕境的時候，是冒頓給了他最後的溫暖，最後選擇，最後的歸宿。
如今，他接受了冒頓的一切，卻要利用這一切對付冒頓。
真要如此做了，那就是不仁不義，天地不容，皇帝將他柑鴻置於何地？
當然，他柑鴻也可以選擇不從，可一旦反抗，那就不僅僅是反抗皇帝一人那般簡單了。
皇帝畢竟是皇帝，做過他的君，而他也曾經是皇帝的臣，同樣，他更是昭國的臣。
如今，難道真要為了一個冒頓，同時背叛兩個舊主？
再說了，昭王於他，從來就不是舊主，這讓他何去何從，又該如何抉擇？
左右不是人，這就是柑鴻目前的處境。
換作任何人，在這等處境上，都會絕望。
「柑鴻將軍嚴重了，七日之後，昭王駕到，到時候汗王攻城，希望將軍應該明白怎麼做才好！」
那人嘴角微微一列，說著，猛地轉身，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