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武當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沒了。
城外城隍廟,早已敗落不堪,人人都往生功名利祿,誰還會理會這城外的一個慌亂敗落的小廟?也許是人心不古,也許是人心早已作古。正是因為人跡罕至,倒也成了乞討者的樂園,讓流浪的乞討者有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此時正是日上三竿,寒冬的太陽,沒有一絲絲的溫度。城隍廟的門外,一個小小的乞丐,正百無聊賴地曬著太陽,手中的竹棍兒頗有節奏地敲著地上的土磚,嘴裡唱著這首《好了歌》。
城隍的神像座下,一堆薪草雜亂無章地鋪在地上,薪草堆中坐著兩個相對而坐的人,一個正是那奄奄一息的席禎,一個就他的師兄韓三童。他們兩人的邊上,賀雄如鐵塔般站立,焦急地一會兒看著兩人,一會兒全神貫注地聽著外頭的聲音。
話說席禎走之後,賀雄也忽感不對勁,正著急往來客庄趕的時候,恰巧碰上韓三童,便急忙把席禎闖來客庄之事告知。韓三童頓時火冒三丈,欲責怪賀雄,但是想到以席禎的性子,賀雄也是攔不住的,於是兩人一起趕到來客庄,恰逢席禎真氣耗儘力竭之時,賀雄衝出,搶走席禎。此時佛堂中那人眼看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搶人,自然是惱羞成怒,立即沖掌而出,韓三童亦衝出硬生生接了一掌。都是情急之下,都用了十足的功力,那人被掌力震退了十幾步,韓三童登時也血氣翻湧,強忍著傷痛,追上賀雄。
此時席禎已然臉色煞白。一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僅憑血氣之勇,酣斗三位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已是險中之險。三人不敢回客棧,怕來客庄找來尋仇,只得到這城外荒涼處,為席禎療傷。
韓三童雖然拼了一掌,內力卻是依然充足,一到城隍廟便心急如焚,隨即替師弟輸入真氣療傷,賀雄也趁勢身邊護法。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席禎緩緩睜開雙眼,此時氣色已經大有好轉,臉上逐漸有了紅潤之色。韓三童緩緩收功,賀雄也長舒了一口氣。
「師兄,真的是你,我這是在哪裡,晴妹呢?」席禎緩過勁兒,虛弱地問著韓三童。
「哎喲我說小友」賀雄見沒事,不正經又上來了,:「你只記得你的晴妹,卻不關心關心你的師兄和我?」
韓三童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且剛輸送完內力,徑自調息,並未理會。倒是這賀雄,向來老不正經,自己也見怪不怪。
席禎很艱難的笑了笑,虛弱無力地靠著城隍底座,:「老東西,有勞你了,大恩不言謝。」
「你小子可以啊,一直留有一手啊」賀雄拿出秋水劍,遞給席禎:「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亮出寶劍,子陽子前輩居然把他的秋水劍給了你,小子福緣不錯啊。不過你小子耍劍的姿勢還是挺帥的,嘿嘿。」
此時秋水劍宛若一條絲帶,席禎艱難地接過秋水劍,並艱難地收進腰間劍鞘,原來這秋水劍一直纏繞在他的腰間,不用之時,卻是可以當做腰帶使用。賀雄看得是目瞪口呆,兩眼發直。
此時韓三童調息完畢,輕聲說道:「師弟,你這次受傷很是嚴重,需要靜養,袁珙將關晴請到來客庄,必是為了引你上鉤,想來必然會無恙,你無須擔心。」
「謝謝師兄,我沒有聽你的話,給你惹麻煩了,你不是走了嗎?你怎麼突然又折回來了」席禎依然有氣無力地問道。
「是啊,我說悶葫蘆,你怎麼又突然回來了。」賀雄此時才覺得奇怪,韓三童為何中途折返。
韓三童復又閉上眼,緩緩說道:「半路上接到師傅飛鴿傳書,要我帶你一起回武當,有要事與你說,老賀,你也一起去。」言畢便不再言語。賀雄知道韓三童的性格,也不想去自討沒趣,隨即湊到席禎身邊。
「老東西,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今天你務必告訴我」席禎望了望師兄。賀雄知道他相問什麼,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有個好師兄,自你下山起,你師兄怕你江湖閱歷不足,便囑託我一路跟著你,暗中保護你,唉!我就是給人當保鏢的命,為啥我就沒有一個這麼好的師兄呢?」
席禎聽罷,內心感動萬分,望著師兄,眼裡儘是感激的神色。他知道師兄不喜歡講話,便沖著賀雄,報以感激的微笑。
賀雄實在是百無聊賴,沉默片刻便又跑到韓三童的身邊:「喂,我說悶葫蘆,你剛剛跟那個人過招,覺得怎麼樣?那人是不是很厲害,還有,那人什麼路數,你有沒有看清?你們總共過了幾招?」賀雄是個憋不住的主兒,瞬間噼里啪啦一通。
韓三童聞言,猛地睜開眼,眼神里閃過一絲精光:「我跟那人,只交手一招,恐怕那人功力,不在我之下,只是到現在我也不明白,那人明明是個男子,為何用的卻是陰柔邪魅的內力,像是峨眉派的內功,又不是峨眉派的內功,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總之我也看不出是什麼路數。」
「一招?還連你也打不過?那可糟了,那我可攤上事兒了,我怎麼這麼倒霉,認識你倆,還自己給自己攤上事兒。」賀雄瞬間目瞪口呆,嗓門突然提高,嚇得門外的小叫花大氣都不敢出。
而此時,邱烈,袁珙,道衍三人坐在偏廳茶座,那渾身黑袍的男子在緊鎖眉頭,回想起適才那一掌,他依然心有餘悸,那人武功之高,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邱,袁,道,三人則是一片沉默,良久,黑袍人突然說道:「那人就是你們所說的韓三童?武當殷梨亭大弟子韓三童?」若雞公般尖銳的嗓音,的確是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渾身起雞皮疙瘩。
「是的,看身形,定是韓三童」道衍回答道:「況且,當今武林,所出世的高手中,我想也只有韓三童能接得住大人的雙掌。」道衍這話,旁人聽起來甚是不舒服,但是那黑袍人卻是很受用,微笑點了點頭。
「如此,我便知你等的狀況了,我會把這裡的事跟主上彙報的,只是那丫頭,你們得好好的伺候著,不許為難與她,只要哪丫頭在,就不怕他們不再來。咱要先回稟主上,你等好好料理此間事物,盯緊黃子澄和朱允炆。以後但有變故,第一時間飛鴿傳書來,萬萬不可大意。」那黑袍人忽然口吻變得嚴厲起來,袁,邱,道三人當即應允。
「還有那慈溪雲山圖之事,可有眉目了?」黑袍人望著袁珙問道。
「回大人」袁珙拱手答道:「那慈溪雲山圖,屬下等經過數年查找,略有眉目,只是與傳說之事,卻似有偏頗,我亦決定他日再前往慈溪,尋找圖中所畫的地方,再行勘測。」
「嗯,咱可是聽說此事絕非傳聞,主上也深信其中必是實情。我們都是為主上辦事的,也受主上恩德,定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方能報答主上知遇之萬一。當今天下不太平,主上甚是憂慮,剩下的事,你們看著辦吧。咱今日即回。」黑袍人輕咳了兩聲,說完就走,也不再理會其他三人。
三人亦畢恭畢敬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