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折服
「鄧將軍這是在幹啥？」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鄉兵劉枝很是好奇，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看著挨訓的十位翼指揮。
左撇子周谷恰巧是他們這個翼的翼指揮。
「好像……好像是在操練?」回答劉枝的鄉兵說了句，語氣卻是很不確定。
「操練為什麼要脫鞋子?」
「不知道哇……」
「現在聽某號令！向著光腳的方向轉。」鄧雲喊出命令，說不出的彆扭。
這次沒有半點問題，十位翼指揮立即朝光腳的方向九十度一轉。
「向穿鞋的方向轉……向後轉……向穿鞋的方向轉……向光腳的方向轉……」
沒有紕漏，還算整齊，畢竟是禁軍出身，是受過操練的正規軍，對於隊列這玩意不算陌生，只是需要一個適應過程罷了。
「很好。」鄧雲臉上終於露出了些微笑意，道:「諸位如今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分清楚左右，然後讓你們的麾下分的清左右，某不想看到訓練場上的上千軍人光著腳訓練，更不想聞到衝天的臭氣，是否明白。」
「報告將軍，明白！」
「穿鞋，進帳！」
等到翼指揮們穿好了鞋子進屋，圍觀的鄉兵才回過了神，儘管還是不太明白鄧將軍在幹什麼，但是都知道，這一套估計沒多久就會用在他們身上，一個個頓時感覺鬱悶無比……
「剛才的是隊列訓練，某要的效果是從小隊列到中等規模及至數千人的大隊列一起操練的時候，能夠做到整齊劃一，能夠快速形成一個整體，就好像是一隻巴掌突然間握成了一隻拳頭，能夠快速擊打出去，給敵人造成最大的殺傷！諸位可明白！」
「明白……」
「報告……明白……」
鄧雲已經不打算糾結報告這兩個字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總會適應的。
「除了內務和隊列，在某的操典範圍內還有體能、備戰以及作戰技三項主要操練科目。」鄧雲臉色越發嚴肅，虎目精光掃射眾翼指揮一圈后說道:「所謂體能，也就是每一位戰兵的身體素質，現在某問一下你們，你們覺得自己一天一夜急行軍一百里能不能做到！」
眾翼指揮面面相覷，最後高洪出列喝道:「報告！能做到！」
「很好！」鄧雲點頭，臉上卻沒多大笑意，一百里不過也就五十公里罷了，對於軍人而言，不要說急行軍，就算是一次拉練，也應該做得到才是，後世馬拉松不就差不多五十公里，難不成還要跑一天一夜。
當然急行軍也是要分情況的，比如是輕裝簡進還是攜帶輜重，不過後世軍人負重行軍本就是常事，特種兵一次負重二十公斤奔襲二三十公里也不稀奇，因此這一百里急行軍委實算不得什麼。
至少對於久經操練的禁軍來說，還算得上驕傲的資本。
「那麼二百里呢？」
高洪一愣，急行軍二百里?怎麼可能！逃命貌似都逃不了這麼快吧！鄧雲笑了，道:「你們一定會覺得晝夜行軍兩百里很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急行軍的意義是什麼？是為了快速抵達戰場搶佔優勢，或者是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可就算能達到行軍兩百里又如何？等到了戰場人也跑廢了，沒準連拿起武器的力氣都沒有，還談什麼作戰對不對？」
眾翼指揮沒人說話，但眼神無疑在確認鄧雲所說的是對的！如果在指定時間抵達指定戰場，卻不能投入戰鬥，那麼為什麼要急行軍，毫無意義的事，做了自然也就毫無意義。
「某要說的是，你們想錯了！急行軍甚至是強行軍的重要性，某不想多說，你們認為長途行軍之後，戰勇疲累無法投入戰鬥的原因就在於體能太差！你們也都是禁軍戰勇，也曾接受過嚴苛的操練，但是操練的強度遠遠達不到你們的極限，什麼是極限，極限就是壓榨，要達到將人快練廢掉的臨界點，然後一次次突破！要保證極限訓練的同時，需要保證充足的營養，一句話就是想要練好，首先得要吃好，攝入充足的營養才是保證體能極限操練的關鍵！
因此某讓曹登去信州大採購，某會保證每一位戰兵每天都能吃到三四兩肉，吃到新鮮的蔬菜，保證藥品的充足，讓他們拿到足額的軍餉，讓他們無後顧之憂！如此他們才能拚命，才會願意在校場上去揮汗如雨，如此才能夠在未來的戰場上少流一些血！」
高洪等翼指揮臉色顯得有些黯然，他們還聽不懂什麼營養一類的話，但是為了讓戰勇吃好，鄧將軍讓曹指揮去信州採買豬羊雞鴨的事情他們都很清楚，再想想他們當初在禁軍的時候，雖說也能吃個八成飽，可若是說能吃好，那簡直就是笑話，不要說是吃好，就連軍餉又有哪一次沒被剋扣過。
當兵的廝殺漢不懂那麼多的大道理，他們之所以對鄧雲心服口服，不是因為鄧雲的軍職，鄧雲的軍職說白了也就是個都頭罷了，但是他們佩服鄧雲的魄力和狠辣！
從鄧雲拖著重傷之軀帶領他們離開北山，然後到衢州洗劫州庫，劫持七家縉紳，最後帶領他們來到武夷山，這一路上，鄧雲用他的手腕徹底折服了所有的禁軍袍澤，他們也相信，等到鄧雲率領他們出山的那一天，或許不能挽大宋之將傾，但一定能最大化殺傷蒙古軍，為那些死在蒙古人手中的袍澤弟兄報仇雪恨！
好男兒，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連死都不怕還怕操練?什麼體能，什麼極限，什麼壓榨，這些對於翼指揮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樣的亂世，自己的將軍能不惜耗費巨資也要錘鍊出一支精兵，那麼他們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麾下的兵往死里操！
不得不說，禁軍出身的兵對於操練並沒有太大的抵觸，之所以對內務和隊列不以為然，完全是因為覺得那些沒什麼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