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惡人自有惡人磨
煤老闆哀聲道:「嗚嗚,顧總,饒了我……」
沒有人理會他。
很快,第二瓶也灌完了,侍從接著拔開第三瓶的酒塞,他面無表情,動作麻木,活像是在給豬洗胃。
圍觀賓客看著這一幕,眼中流露出幾分忌憚和畏懼,沒人敢上前阻止顧川華的暴行。
不少女賓駭得手腳發軟,再這麼灌下去,會死人的……再看向顧川華的眼神,哪還有半分愛意,只剩下恐懼和驚顫。
顧川華果然如傳聞一樣,是毫無人性的魔鬼。
在一片緘默中,人群中有道甜美的女聲突兀響起,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身邊人聽到:「人家只是敬他一杯酒而已,他不喝便是,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吧?」
眾人抬眼望去,見開口是的一個年輕女孩,一臉正義凜然,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身邊相熟的男賓拉了她一把,低聲道:「別多管閑事。」
小姐滿臉打抱不平之色:「你沒看到嗎,那人好可憐啊。」
「可憐?」男賓嗤笑一聲,「你知道什麼,那個煤老粗,靠承包黑心煤礦發家,手底下不知擔了多少人命。而且……」
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聽說啊,這人最愛在飯局上逼人喝酒,喝不到他滿意不給簽合同。要是男客戶,就往死里灌,不灌進醫院絕不罷休。遇上女客戶,把人灌醉之後就弄到酒店……他今天犯到顧川華頭上,也是他活該。」
那小姐訕訕地道:「是嗎,那他還真是罪有應得了。」
暗暗瞪了男賓一眼,她剛才為煤老粗出頭,不過是想引起顧川華的注意罷了。都怪這個傢伙,多嘴什麼,攪了她的好事!
這些話,自然飄到了煤老闆和顧川華的耳朵里。
顧川華神色不變,淡漠的眸子睨向侍從:「我有叫你停下來嗎?」
侍從渾身一抖,不再猶豫,立刻拿起第四瓶酒。
煤老闆暗恨游輪上的人袖手旁觀,望著面前山一樣的酒堆,終於意識到了顧川華這是要整死他,嚇得轉身就跑,沒跑出幾步就被兩邊的侍從按住肩膀,牢牢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第四瓶酒塞到自己嘴裡。
「嗚……」他悶哼一聲,痛苦地翻著白眼,猩紅的酒液一邊灌一邊從鼻孔和嘴角溢出,染得身上一片狼籍,像被潑了鮮血。
絕望之中生出一股大力,煤老闆掙開侍從,撲嗵一聲跪在地上,倉皇地向顧川華磕頭:「顧總,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顧川華恍若未聞,涼涼地轉過身,雙手撐在欄杆上,閑適地眺望著海景。
終於,當第八瓶酒灌下去時,煤老闆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紫,氣若遊絲地躺在甲板上,肚子圓鼓如六月孕婦,麻木地任侍從拿著酒往他嘴裡灌,毫無反抗之力。
侍從到底不敢鬧出人命,為難地轉身,小心翼翼地詢問:「顧總,還要繼續嗎?」
顧川華不作聲,迎風闔上雙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對身後的動靜置若罔聞。
違逆游輪主人的下場會如何?
侍從不敢想,一咬牙,拿出第九瓶酒,慢慢靠近煤老闆。
「嗬嗬……」煤老闆驚恐地瞪大眼,喉嚨里反嘔出幾口酒液,像是被屠戮之前的豬,渾身抖如篩糠,身下的甲板慢慢溢出一灘腥臭的黃水,竟是嚇得屎尿齊流。
眾賓客頓時嫌惡地掩著鼻子退了幾步,僅有的那絲同情蕩然無存,巴不得這個腌臢的傢伙從宴會上消失才好。
侍從屏著呼吸,剛將酒瓶塞到煤老闆嘴裡,突聞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行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出現在船上,扔到岸上去。」
「是。」侍從低聲應著,暗自鬆了口氣。
很快,煤老闆就被抬了下去,甲板上的穢物也都被清理乾淨。
顧川華有輕度潔癖,煤老闆失禁過的地方,他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地毯扔了,至於甲板,撬下來重貼。」
賞月的心情被破壞得殆盡,顧川華寒著臉,隨手端起一杯清冽的白蘭地走向游輪的另一端,步伐優雅而霸氣,如帝王降臨,眾賓客自發讓開一條通道。
經過煤老闆的前車之鑒,眾人都按捺下了那份蠢蠢欲動的勾搭心思,識相地沒有跟過來,把空間留給游輪的主人。
船尾果然清靜得多,顧川華獨自迎風孑立,極目遠眺海景月色,悠悠吐了口濁氣。
這時,就在那水天的交際處,碩大的月輪下,出現了一彎小小的木船。船頭一抹纖細的白影似是有魔力,將他的目光牢牢粘住。
顧川華墨眸一眯,海月灣是他的私人海域,怎麼會有陌生船隻闖進來?
銀鈴般的笑語被海風吹來,飄散在他耳畔,纏纏繞繞,帶著某種神秘的誘惑,像是情人的呢喃,令他喉嚨一緊。
「輕輕,腰再往左偏一點,臉往右側一點,對對,就是這樣!」
咔嚓幾聲輕響,白光閃過,船尾的年輕男人舉著相機,對著坐在船頭的少女連按數下快門,捕捉最美好純真的瞬間。
少女狡黠一笑,沖著鏡頭快速扮了個鬼臉,男人拍照的動作一滯,有些無奈:「輕輕,你又使壞了,我好不容易才找準的角度,這下又得重新調整。」
季輕輕皺了皺精緻的小鼻子,一雙格外黑亮的眸子眨巴著:「沈望哥,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剛才飛過去的那隻蚊子。」
海上哪有蚊子?
沈望捨不得對她發怒:「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接下來,你可以好好拍了吧,大小姐?」
他無意中一轉頭,赫然見到不遠處的豪華游輪,頓時神色一變:「輕輕,我說認真的,這裡畢竟是人家的私人海域,我們待久了不好。別鬧了,趕緊拍完了回學校吧。」
季輕輕回頭一看,正好與游輪上男人的視線對上。
雖然隔得遠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那松柏一般的高大身影,隔著遙遙海面仍令人心悸的強大氣場,皆在昭告著他並非池中物。
她明顯感覺到,男人犀利炙熱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她身上,似有形有質一般,令她心臟撲嗵撲嗵地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