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亡的意義
老人陷入漫長的回憶，大概是那段歲月太過久遠，亦或者是老人年齡大了，已經記不太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喚醒那段記憶。
老人開始慢慢講述，「那時，我只是一個農村的小夥子，沒有讀多少書，當時甚至還不認識多少字，甚至以後一輩子只能和田地打交道。」
「那時，隊里來了一些知青，他們都是有文化的人，都是城裡人，在當時也是和我們兩個世界的人。」
「知青生涯將他們帶入我們的世界，讓我有機會接觸了解外面的世界，他們知識淵博，見識廣泛，那時我們最喜歡的事就是聽他們講外面的世界。」
「其中有一個大我三歲的女知青，她教我們讀書寫字，講外面的世界，我們教她摸魚打獵，過農村的生活，那段時間雖然艱苦，卻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之一。」
「而那位女知青，就是我暗戀仰慕的對象，只不過她太過於耀眼，我只能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裡，從來沒有對她表白出來。」
小魔女出聲問到：「為什麼不敢表白呀？」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因為我知道，她不管待在這裡多久，總歸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表白即使成功，最後也會以失敗告終。」
小魔女不太明白這一點，對老人問到：「那你不後悔嗎？」
老人搖頭笑了笑，「後悔，不只是後悔，這是我人生最大的遺憾，或許當初我就應該表白，至少表白后我能知道她心裡有沒有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都快忘了她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人這一生很漫長，漫長到我都快忘了我最開始喜歡的那個人的模樣，漫長到我快忘了那個人的名字。」
「人的一生也很短暫，短暫到我記得好像我喜歡的人是昨天認識的，今天她就已經不在我的世界。」
如果只是普通的講述，這段話可能給兩人帶來不了什麼感觸，可是從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嘴裡講出來，帶來的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更深觸。
老人看到兩人深有感觸的樣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剛剛只是跟你們講故事而已，你們可別當真，怎麼可能會有人忘記自己第一個喜歡人的模樣和名字。」
或許老人講的是真的，又或許他只是在講故事，只不過剛剛老人講述過程中，眼中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假的，兩人更相信老人講的是真實的。
這時，住宿房間方向突然有點騷動，然後就聽到有人說老程走了，從他們的表情看來，所謂的走了並不是被人接走了，而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很快萬珏和小魔女就看到幾人推著車，上面躺著一個老人，老人沒有任何動靜，兩人過去看著老人被工作人員推走，大概是送醫院，看能否再搶救一下。
看到老人的面孔，兩人記得這個老人是誰了，兩人上午還給老人打掃了房間衛生，老人還和兩人說了會兒話，現在卻離開了人世。
這種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去世的感覺，讓兩人心情非常沉重，目送著推車離開，兩人坐了回去。
三位老人似乎對去世老人這件事並沒有太大感觸，大概是見多了，又或者是他們覺得自己某一天也會像他那樣，躺在車上，被人推走。
「年輕真好，還會因為死亡而感到沉重，不像我們，死亡就在身邊，隨時會帶走我們，以前我們也擔驚受怕，可是見多了，也就不放在心上。」
「死亡最大的意義不是將一個人從這個世界上帶走，而是讓一個人明白，自己所擁有的時間不多，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如果在這有限的生命中活的有意義，才是死亡最大的意義。」
今天發生的一切給兩人帶來的心靈感觸非常深，特別是小魔女，平時話很多的她這個時候話出奇的少，像極了一個文靜的女生，而不是小魔女。
小魔女突然問到：「萬珏，你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萬珏對小魔女突然的問題感到很驚訝，但是心裡卻非常高興，她會問出這種問題，就是說明她在思考人生真正的意義，當她思考人生意義的時候，她也許會迷失自己，但是絕對不會走向歪路。
她提問，萬珏當然要認真思考，認真回答，「人生意義有很多種，我想每個人活著的意義都不同吧！」
小魔女雙手撐著下巴，看著萬珏問到：「那你覺得你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我啊，我覺得我人生的意義是活的幸福快樂就行了。」
老人也附和說到：「對，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即使在這種不如意中，能活的幸福就是最大的意義。」
萬珏覺得這個老人以前絕對是個文青，不然說話怎麼總是帶著哲理的句子。
萬珏反問小魔女，「那你覺得你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小魔女又沉默了，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父母就買什麼，身邊的人都圍著她轉，後來父母忙了，沒人陪她，她有不開心不如意的地方，用錢總能解決，過得開心如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樣沒意思，她開始學壞，抽煙、喝酒、蹦迪、貼紋身，可是這樣，她也覺得空虛孤獨。
在酒吧被萬珏罵了后，突然發現有一個不圍著她轉的人，開始很氣憤，後來心裡卻一直在想萬珏和他說的話，自那之後，她沒有去過酒吧，沒有抽過煙，沒喝過酒，紋身貼也沒用過，那些酒吧女孩也斷了聯繫。
和萬珏相處沒多久，她覺得自己生過的氣比之前十幾年都多，同樣她感受到發自內心的快樂也比之前多。
今天在養老院，又給她的靈魂帶來了莫大的觸動，她接觸到了死亡，同樣在別人的死亡中思考自己，是啊，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她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是因為她以前總是在世界的中心，似乎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小魔女沒回答，萬珏也沒問，讓她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