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翻雲會開始
南虔等得百無聊賴，也不想說話，只自顧自尋找著夜夕，總也找不到。
最後是夜夕從身後過來，清冽好聽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南虔。」
她怔了怔。
很少有人叫她南虔。他們不是叫小虔兒，就是叫小宮主，還有司青的南虔師妹，除了娘親，幾乎沒有人會叫她南虔。
現在有一個人這樣喚她，聲音那樣好聽，她有點喜歡這個聲音了。
她左邊其實有空位，她指了指，抬眸一笑，聲音乾淨而軟糯，像帶了輕飄飄的羽毛在撩撥：「夜夕啊……你要坐嗎？」
夜夕眸瞳沉靜而清澈，隱約有歡喜的感覺一閃而逝。
百里落早就好奇了許久夜夕的存在，看到南虔的反應，只覺得全世界都陌生了。
小虔兒她……是會對人這麼……好的人嗎？對對對，南虔這樣邀請別人坐下來，在身邊的行為，已經是極好極好的了。
她從來都是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會搭理不熟悉的人，有時候連熟悉的人都不會搭理！更別說陌生人了。她一點都不懂得客氣與禮貌，從來不會假意讓別人留下客氣什麼的。
她開口了，那麼就是真的，接受夜夕。
百里落好奇的望著那個紫衣少年，覺得他聲音真好聽。看上去他應該是一個很好看的少年，雖然臉上有面具遮住了，但是……
他真的是個很好看很好看的少年啊。他的眸子，真的是百里落見過的最最好看的了，乾淨又清冽，讓她想起山間的清泉，美好得一眼就刻進心底。
百里落臉上微微泛紅。
但是少年的瞳眸里，從始至終只倒映著一個人的模樣。
他坐下來，和南虔挨得很近，於是覆在她剔透的耳邊低聲解釋：「是島主讓我過來的，我在那邊沒有位置。」
南虔看了一眼。那邊不是大人，就是要參加翻雲會的弟子，百里安也在，夜夕待在那邊，的確不合適。
「噢，沒有關係的，我喜歡你過來。」
南虔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右邊的百里落聽見。百里落睜大眼，臉上浮現一抹焦急。
夜夕面具下的嘴角揚了揚。
過了一會兒，翻雲台上的師兄們開始打鬥。
「哇，小虔兒，是雲海峰對凌虛谷，都是用劍唉。」百里落畢竟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很快就把心思移到台上兩個人的比試上，難得一見的翻雲會讓她有點激動：「都是用劍的，不知道雲海峰和凌虛谷到底誰更勝一籌呢？」
南虔其實並不太關心他們誰更厲害，看了一眼，她微微眯起眼，漫不經心道：「應該是凌虛谷那個吧。」
凌虛谷的弟子袍上都綉著黑色竹枝，她認得，覺得還挺好看的。
凌虛谷的劍法凌厲而急迅，劍尖勾挑間掀起一片劍花，確實是很厲害的，但是需要長期的刻苦練習，加上強大的身體素質，一般人可發揮不出來它的厲害之處。
雲海峰的劍法偏於虛實結合，流暢而軟綿，給人以輕飄飄的感覺，技巧是極好的，動作十分漂亮。
百里落咧嘴笑，直為場上的人提心弔膽：「我覺得都很厲害呀……反正比我們厲害多了！」
南虔淡淡道：「落姐姐天資聰穎，又那麼勤奮，再過幾年必定勝於他們。」她說的是實話，不是安慰或者糊弄。百里落確實是難得的天才，只要不出意外，將來成就絕不會低於他們。
百里落眼睛里閃動明亮的光，認真地點頭：「嗯！我將來一定要比他們更厲害！」
南虔低頭笑了笑。
然後她望向夜夕，問他：「你看過翻雲會么？」
夜夕澄澈的眼眸依舊沉靜，搖了搖頭：「沒有。」
「我看過一次，大概是……八歲的時候吧……但是後來我睡著了。」南虔語氣平淡如水，「夜夕，翻雲會結束后你會和沐叔叔去青川島么？」
夜夕不知道。
他不想去青川島。青川島沒有她。
他喜歡她。
喜歡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也許不需要理由。如果沒有她，他不會在這裡，這個他厭惡的地方。
小小的少年，尚且不懂什麼叫做情感，他只是單純的喜歡她，不討厭她。
她是和別的人，和妖，都不一樣的。
「我不會。」
南虔沒有多問，只說：「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山下的世界歷練？」
原本她問的這話，是極為不妥的。但是她從來不會想這麼多，她想說的，就說了，想問的，就問了，她並不懂得，有什麼不妥的。
她喜歡他這樣乾淨的眼睛。而且他不討厭她，她就不討厭他。
夜夕明顯有些意外，然後他點了頭。
洛溪在場上念到「37號天塹宮倉沿」的時候，南虔開始看向翻雲台。
其實她對倉沿師兄並沒有很大映象，可以說是她根本不認識他，但是他好歹是天塹宮的十三名代表弟子之一，南虔自然是該關心的。
天塹宮是娘親的心血。
抽籤對上的是少華山的弟子，出師大捷，那個叫倉沿的青年贏得漂亮。
南虔聽到洛溪宣布天塹宮倉沿勝的時候，她也忍不住彎了嘴角。
百里落更是興奮得小臉通紅，不住地拍掌。身後的天塹宮大大小小的弟子也都拍掌歡呼起來。
「倉沿師兄好樣的！」
「倉沿師兄……」一些紛亂的話語混雜起來，不大聽的真切，可能是天塹宮在場的人最多的緣故，歡呼起來比其他門派都要有氣勢。
有的小姑娘直接大聲叫倉沿的名字，笑聲清清脆脆的，靈動得緊。
司青本來就一直在看著前面的百里落，半天沒能找到機會和她說話，有點煩躁。草草敷衍了身邊一直纏著他的師妹，他向百里落大聲說：「落師姐，倉沿師兄開門大吉，一會兒到百里師兄的時候，肯定更輕鬆。」
百里落回頭瞥他一眼，嬌俏的下巴一揚，臉頰邊上笑出淺淺的梨渦：「哼，那當然！哥哥肯定是最棒的！」
司青看到她對自己笑了，當時稚嫩的臉就突然紅了，整個心情都異常雀躍。
南虔早在他開口時就注意到了，這時候見他臉紅，她安靜的收回眸光。
為什麼司青那麼喜歡落姐姐，卻那麼討厭她呢？她果然是，比落姐姐差了太多啊，所以導師們都喜歡落姐姐，師兄們也都喜歡落姐姐，但是卻討厭她。
她並不喜歡把自己和別人比較，但是看到這樣的落差，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幸好是百里落啊。
為什麼落姐姐還對她那樣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