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回來了
今日是翻雲會的二場賽,天氣又愈發寒涼,雪花片兒下得簌簌。
一共只有二十來場賽,最後餘下十五人,三天後決賽。
夜夕依舊是坐在南虔旁邊,紫衣少年,眼神澄澈,隨意地看向遠方。南虔抿抿唇,小扇子一樣的羽睫微微顫動,水墨氳染的瞳眸輕淺凝視著他的墨色纖長眼睫。
他的眼睛,真的是好漂亮呢。她有點好奇,那紛揚的雪落到他眼睫上后,需要幾息時間才能融化呢?
那邊的百里安遠遠向這邊望了一眼,從容踏上翻雲台。
南虔看過去,他站在場上,長劍白衣,雅緻軒舉,溫和一鞠躬:「天塹宮,倉字輩百里安,年十六。」
對方是青川島的弟子,紫剎面具掩住了容顏,也微微鞠躬,聲音不太熟練,有些許的生澀:「青川島,邶字輩、邶玉,年、二十。」
刀劍出,冷光現。
控冰之術,凝雪為冰,冰錐傷人。
化水之術,水刃飛揚。
仙術。畫符。念咒。
這樣的比試是難得一見的,於仙術之上有天賦的人本就少,能學會畫符和念咒的人,更是難得。
年僅二十,必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百里安身形狼狽,但是眼神中卻平靜無波。
仙術罷了。有何懼?
不過……
長劍勾挑之間,兩個人身上都添了或多或少的傷口,深深淺淺,形容俱狽。手上的動作逐漸減緩。
百里落有點兒急了,又不敢大聲呼喊,怕影響了百里安,只能抓著南虔問:「哎呀,他們動作好快啊,到底誰佔上風啊?一會兒又有仙術符咒的,我們都看不懂!」
「青川島的人要贏了。安安贏不了他。」南虔看了看,緩緩開口。
百里落潔凈的臉龐染上著急:「啊?為什麼?小虔兒你能看懂么?」
南虔歪頭想了想,懶得解釋,於是道:「猜的。」
但是猜中了。
「冒、犯了。」生澀的聲音響起,邶玉收了劍對台下緩緩爬起來的百里安鞠了一躬。
百里安的情況比起前面幾位還算是好的,至少還能輕鬆爬起來,走回去,有好幾個弟子被打下台後是讓人扶回去的。
他雖然敗了,但是風度還是有的,淡淡拱手,「多謝手下留情。若有機會,日後定當再次討教。」
邶玉點點頭。
然後百里安在過來的天塹宮弟子的簇擁下回到專門的大殿里療傷去了。
夜夕漫不經心地朝他望了一眼,清澈的眼底逝過一絲譏諷的笑。人啊,不過是這般年少時,便有如此城府……
「話說,天塹宮的弟子都這樣嗎?」他偏頭問。
南虔抿唇,倒沒有不高興,只是問:「什麼叫都這樣?」是都這樣不厲害,還是都這樣……不想贏?
夜夕沒有說話,百里落就不高興了,十三四的姑娘說話也不懂顧忌,「什麼叫這樣?哥哥他年僅十六,能有這樣的修為已經是天縱英才,你們青川島的弟子本來就是以大欺小,哥哥做得已經很棒了!」
夜夕淡淡聽著,沒有搭話。
這樣子就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見狀百里落更生氣了,衝動地站起來,「夜夕,別以為自己有多厲害,我百里落挑戰你,你敢不敢接受?」
夜夕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他最討厭這樣聒噪又自以為是的人,幼稚,嬌蠻,無理。
百里落嘴角的梨渦隱入臉龐,眼神堅定,「夜夕,今天晚上,梨花院落,你敢是不敢?」
夜夕給人第一眼的感覺似乎是個沉靜的少年,但那是因為他懶得開口理會那些人。而當他願意搭理你時,那麼你就會發覺,你從來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看不懂他。
「我是個孤兒。」突兀的,夜夕清冽的眼眸一挑,清涼地笑起來,吐出五個字。
百里落既詫異,也不解。他是孤兒?可是,這跟她挑戰他有什麼關係?
但是南虔懂。很多人都覺得順理成章的事,她偏偏都不明白,卻又懂得很多別人理解不到的意思。
「他是孤兒,而且是剛剛才被沐叔叔收為關門弟子的。」所以他其實沒有學過任何修行之道。他也沒有任何顧忌任何挂念。
他在諷刺,百里落天才之名,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姓百里,所以大家心有顧忌,把她捧上了天。而夜夕不會,他沒有顧忌,所以敢搏命。
南虔黛眉蹙起。
百里落隱隱約約反應過來,有點惱怒了:「你什麼意思?你不敢與我打一場,拒絕就是,憑什麼這樣子侮辱人?」
夜夕懶懶的看她一眼,聲音平淡且漫不經心,卻又無比實誠的樣子:「嗯,我不敢。」
他眼神真誠地望著她,像是在問她這樣子你滿意了嗎?
百里落一口氣兒沒地兒撒,司青終於看不過去了:「南虔師妹你到底是不是天塹峰的人啊?還有夜夕師弟,男子漢大丈夫,連落師姐的挑戰都不敢接受,這是其一;其二,落師姐輩分上大於你我,不敬師姐,你們青川島的規矩就是這樣嗎?」
司青眼神帶著質問,夜夕很不爽,站起身得著南虔輕淡留下一句「我不喜歡你們天塹宮的人~」
南虔沒有說話,安靜的望著他走遠,自己心底嘀咕了一句,我也不喜歡。
他們也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你。
但是的話,他們到底是她的同門。她可不會背棄他們。
心下如此想著,她偶爾看了看某個角落的靈狐。
小狐狸啊,到底是回來了,而且趕不走丟不掉。
但是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原諒它曾丟下自己。
後面的天塹宮弟子炸毛了,看向夜夕的眼神都愈發不喜。「什麼渾球,竟然還不喜歡我們天塹宮!」
「就是,我們稀罕他青川島的人喜歡啊?」
「青川島的關門弟子就是這樣的人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還盼了好久呢……」
「除了長得好看,也沒什麼不得了嘛。脾氣還大得很。」
都在嘀嘀咕咕,司年三人痞子似的盯著夜夕的背影,然後高興地吹起口哨。
尤其是司年,眼角眉稍滿滿的都是笑,樂呵樂呵跟他撿到十兩金子似的。「喲喲,這就是夜夕啊……得了,脾氣這麼稀爛,難怪不得小虔兒護著。」這不是有個詞兒叫什麼來著……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