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材地寶

一個月後，東海龍宮，定海殿。

東海龍宮的中軸線上有鎮海殿、靖海殿、定海殿三座大殿，其中鎮海殿多用於禮儀大典、靖海殿多用於龍宮議事、定海殿則多用於節日宴會。這三大殿都是龍宮的最高殿堂。

此次，四王孫的血脈溯源儀式就布置在定海殿內，歷來還沒有在三大殿內舉行血脈溯源儀式的舉動，只這一點足以看出龍王等長輩對四王孫的看重。

此刻定海殿前的廣場禁制重重開啟，用以守護儀式中的大殿。而大殿內，除了三位宗老、宗正、龍王、敖澤之外，其餘宮使侍女盡皆屏退不在。無數顆夜明珠將殿宇內映照地堂皇亮麗。

大殿內，三個宗老將一道道寒靈母石削成的石板鋪設在地面上。而後在石板上刻畫儀軌。殿內的金液池也已經被青龍宗正抽干，灌入了滿池的青龍血，與儀軌相連。

而儀軌中上共有六十四個節點，每個節點都嵌入了珍貴寶物，這些都是三位宗老費盡心力搜集起來的，用以加強儀式的威能。

此外，儀軌最核心的三角形圖案上，三個頂點放置著三個天材地寶，分別是萬年蟠桃、蓬萊不死草、上品雮塵珠。這三樣每一件都是三界罕見的至寶，拿出去足以引起一番腥風血雨，此刻卻都成為了儀式的一部分素材，若有外人知曉，不知該如何扼腕嘆息，直呼浪費。

終於儀軌刻畫完畢，儀式素材也全部勾連到位。

四王孫敖澤脫光上身，走到儀軌中間，盤膝坐下，龍王站在他身後拿起御筆舔足青龍血，在敖澤的身上繪製最後的儀軌紋路，將其與地面的儀軌相勾連。

許久，一切準備就緒。

龍王收起御筆，說道：「可以開始了！」

隨後青龍宗正、三位宗老分別落座在儀式的四個方位，催動仙氣灌注入儀軌當中，而龍王則主持著整個儀式，一身仙王氣息維穩著儀軌的開啟與運轉。

仙氣逐漸彌散開來，青龍血池內的血水受到莫名力量的牽引，開始灌入了石板上刻畫的儀軌，最終將整個石板上的儀軌填充滿。最終伸向儀軌中心的敖澤，並沿著他體表繪製的儀軌紋路一路爬了進去。

「啊……」

敖澤感覺到有什麼在鑽入他的皮膚，頓覺疼痛的大喊，最終吼出一聲震耳的龍吟。而伴隨著疼痛，敖澤的腦袋開始眩暈，意識彷彿被抽離，前往一個神秘的空間。

終於，盤膝在儀軌正中的敖澤漸漸安靜下來，而八卦方位的八個天材地寶開始散發瑩瑩亮光。

看到這一幕，龍王鬆了一口氣說道：「血脈溯源儀式開啟成功了，他已經進入血脈長河了。」

血脈長河內，敖澤站在一條小溪的終點。晦暗的空間中，綿長的血脈長河讓敖澤感到神秘而激動。

「這裡便是血脈長河嗎？果然奇妙玄奧！」

敖澤打量著四周晦暗的空間，以及空間中靜靜存在的血河，不由驚嘆道。

他想起青龍宗正與龍王的囑咐，要儘早沿著血脈長河進入上古流域，不要停下腳步。想到這裡，敖澤收斂了好奇心，迅速進入小溪中。

「果然如大宗正所言，血河中存在著強大的水壓，越向上溯源越是吃力。」

敖澤一邊全力向上游，一邊感受著逐漸增大的水壓。沿著血脈長河溯源向上，河水越來越寬，河面上也出現了許多投影。

「這是父親年輕的時候！」

「這是祖父！」

「這是仁宗！」

「這是中宗！」

「這是高宗！」

「這是太宗！」

隨著敖澤一點點深入血脈長河，河水中的壓力也越來越恐怖。讓他很快就不得不變化出青龍本體，在血河中頂著壓力向前。

但敖澤不愧是萬年一出的天驕龍子，無論是力量、耐力、速度都是數一數二的，變化青龍本體之後，他不僅抗住了水流的壓力，而且飛快地向上游前進。

一直到進入太宗水域，敖澤才再次感到頗為吃力，他的速度也因此變得緩慢起來。

終於，又過一段時間之後，敖澤游到了太宗流域的盡頭。

敖澤抬頭看向前方，前方是一道異常狹窄的江澗，原本巨大的江面在這裡擠入狹窄通道，致使這裡產生了極為洶湧的水流。光是江澗口奔出的水流就足以讓他感受強大的壓力，體會到江澗中的險峻。

「這江澗過後便是太祖所在的流域。大宗正說，能進入太宗水域的已經是青龍龍子中的佼佼者，而度過這江澗進入太祖流域的近十萬年尚無成功者。」

「不知我這個被譽為萬年來最出色的龍子，能不穿過這個江澗，打破這十萬年都無龍子達成的記錄？」

想到這裡，敖澤頓時起了好勝心。他鼓足力氣，長吟一聲，游龍入澗。

江澗中，水流的壓力果然與外面的平緩江水不同，陡然增加了幾十倍，這讓敖澤的移動速度肉眼可見的緩慢下來。

敖澤勉強保持著不被江水沖走，吃力得向前移動著。雖然力量一直在消耗，但敖澤相信憑自己的耐力，即使每次只能移動一點也能穿過這條江澗。

但就在他以為可以順利地度過江澗時，一道突來的亂流將他的方向打偏，敖澤不得不在亂流之中不斷費力調整方向，然而一波又一波的亂流讓他的方向不斷被打歪，他失蹤無法回到正向上去，最終敖澤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消耗。

「不好，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敖澤此刻已經無力掙扎，最終被亂流衝出了江澗。

而就在他被衝出江澗，精疲力竭，一路被江水沖向下游時，忽然一道生機湧入他的體內，幫助他快速回復力氣。

敖澤感應著體內的情況，不由驚訝道：「這股生機……難道是天材地寶的功效！」

現實中，東海龍宮，定海點，

儀式中央的敖澤眉頭一皺，身體微晃。儀軌上，萬年蟠桃忽然大放光芒，蟠桃的精華被抽取出來灌入敖澤體內，最終那顆萬年蟠桃化作齏粉消散不見。

「第一個天材地寶被用掉了。陛下，四王孫現在到了血脈長河的哪裡？」有宗老問道。

龍王主持著整個儀式，也能借儀式感應到敖澤目前的處境。他閉眼查看一番，良久之後然後掙開眼，笑道：「澤兒已經到了太宗流域，現在正處在太祖流域入口的江澗之中。獲得了蟠桃的生機后，他又衝擊了江澗三次了，但一直被沖退，現在正向江澗發起新一輪衝擊。」

「哈哈！四王孫果然天資出眾，這才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來到太祖流域的入口。這可是刷新了以往的紀錄啊。」

「看來這個萬年蟠桃是四王孫衝擊江澗時用掉的。這處江澗可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裡面的亂流異常強勁，近三代內還沒有哪一個青龍曾經渡過去。

「誒，在血脈長河中，追溯的先祖距離自己的輩分越高，所要面臨的河流壓力越大。」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太祖的傳承也只有五代內的子弟才能輕鬆獲取。太祖、太宗、高宗、中宗、仁宗，正好是整整五代，而我們是第六代，龍太子是第七代、四王孫是第八代。自我們這一代開始，想要進入太祖流域獲取太祖傳承，只會一代比一代艱難啊！」

說到這裡，幾位宗老和青龍宗正不由扼腕嘆息。

龍王一直關注著血脈長河中敖澤的動向，說道：「這江澗中的亂流強度已經超出了對龍子的正常考驗，憑澤兒本身的力量衝過江澗沒有問題，但這亂流卻打得澤兒東倒西歪，空有力量也過不去。」

青龍宗正說道：「確實，我們這一代，亂流還比較容易，幾位龍太子當年經歷亂流也較為正常。沒想到到了龍王孫這一代，亂流的強度增加到如此地步，徹底滅殺了通過可能。」

說到這裡，青龍宗正從袖中拿出一粒金丹說道：「既如此，那就讓我來助四王孫一臂之力。」

隨後青龍宗正將丹藥塞入了敖澤口中。

血脈長河中。

敖澤正在第五次衝擊江澗，由於消耗了一個天材地寶，他的體能力氣已經恢復到巔峰狀態，因而可以接連數次衝擊江澗。

然而之前四次他始終都會被亂流打翻，而後退出江澗。

但這一次，敖澤忽然感到有一種氣息被灌注體內，而後散發出來。這之後，他發覺自身的筋骨獲得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力量大幅上升，龍鱗防禦能力也遠超之前。

之前衝擊過來就能讓他東倒西歪的亂流，現在再次遭遇卻只能讓他小範圍移動。現在的他已經能夠抵擋亂流。

敖澤心中振奮，龍吟一聲，便火速穿行江澗，最終來到了太祖流域。

「這江澗實在太過兇殘了，光是水壓就已經讓我感到吃力，更遑論江澗中的各種亂流，更讓我難以抵擋。這一次也是靠著外力才能僥倖渡過。」

「幸好這亂流只在這一段江澗才有，若是整個血脈長河中都充斥著亂流，只怕沒有龍子龍子能溯源之上游，更遑論到達太祖水域了。」敖澤心有餘悸地說道。

再度穿過太祖流域，看到了一些太祖片段，就足以讓敖澤驚心動魄。

不過他始終記得自己的目標在上古流域，以及不能在此處逗留。所以他沒有停下來仔細觀摩太祖的血脈記憶，而是前往了太祖流域的盡頭。

太祖流域盡頭，斷崖瀑布之下。

「前方就是上古流域了，沒想到上古流域的入口居然如此宏偉。」

敖澤停留在江水盡頭，抬頭看著寬闊如浩瀚銀河，從天上侵泄的瀑布，心中不由驚嘆，到底是什麼樣的偉力才能在血脈長河中早就這樣的奇景。而在這樣的偉力面前，讓他感覺到自己是何其渺小。

敖澤定下心神，他的目標在這瀑布之上，在這血脈長河的盡頭，他的目標是青帝傳承，是成為與太祖比肩的豪傑。

敖澤默念著目標，逐漸克服了心中升起的渺小感，再次堅定了向上溯源的信念。

他潛入江底，而後奮力向上游，最終如離弦的箭飛向瀑布，一頭扎了進入。

然而這瀑布彷彿真的是從九天銀河灑落一般，每一滴水花都帶著萬鈞之力，讓敖澤感受到強大壓力。雖然敖澤是萬年難得一出的天驕龍子，但也難以承受瀑布的衝壓，很快敖澤向上遊了不久，就感覺體力被耗盡。但敖澤依然咬牙堅持向上爬，拚命榨取全身力氣抵禦水流的衝擊。

最終，敖澤憋著最後的勁力，努力在這萬鈞壓力的瀑布中，一點點向上挪騰，直到他再也榨不出氣力，被瀑布衝下江底。

敖澤再次湧出江面，這次他的力量再次耗盡。隨後不久又一股精純的生機湧入體內，幫助他再次恢復氣力。

現實世界，東海龍宮，定海殿中，

儀軌上的雮塵珠忽然化為齏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