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身不由己
楚江河輕笑一聲:「顧統領勿怪。楚某聽聞顧將軍一招引君入瓮,將大盛奇皇后給擒了,正想去瞧瞧什麼樣的女子,會憑藉區區一個酒肆,收購了天下三成糧食,使得我們王爺大計將毀,卻被顧統領的左右手給攔了。顧統領啊,你這是被她打出來的?」
「顧統領啊,在投於二王爺前,你已經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你這番為了那個生過兩個孩子,肚子里又有一個孩子的孕婦,做到這個地步,可曾後悔?」
楚江河是盛立恆帳下的,穿的軍服是白色,與盛立恆賢王之名下的如玉氣質頗合。
只這楚江河也是生得頗為柔和。
乍一看,倒像個謙謙君子,比顧家軍還多幾分儒雅。
不過,這楚江河是個名滿天下的悍將,長久在戰爭中洗禮過,在不笑時,眼神便透出幾分果決的殺意來,甚是陰狠。
還未換上軍服,仍是紅色滾邊白色常服的顧家明站得筆直,寒風瑟瑟下,只見顧家明一掃平素的雅緻,唇邊掛著冷笑。
那眼神卻比冬日寒風還要冷上幾分。
顧家明道:「是被揍了幾下。皇後娘娘懷著龍胎,身手倒還沒落下。呵……被心愛的女人揍幾下,著實不算什麼,何來後悔?一切,不過為了念頭通達。今日她揍我,明日她也定會揍我,時日久著呢,總有一天,她會鬆開著手,投入我的懷抱。楚將軍喜歡瞧著,那便瞧好了。待得我與皇後娘娘大婚之日,楚將軍看足了戲,也得給夠份子錢啊。」
楚江河倒沒想到,一臉正氣的顧家明,在說到洛春花時,會這樣奔放直接——這副樣子,倒是跟那「殺神」的名號重合了。
殺伐果斷,意志堅定,手段狠辣,亦正亦邪,明明為了事業,不惜一切,連為人根本,最重要的名節都不顧,卻會為了一個女子,改變所有早就鋪墊好,即將成功的道路。
是個頗有意思的年輕男人啊!
楚江河贊了聲,也笑道:「一定一定。楚某等著顧統領的好消息。」
顧家明輕輕揖了揖首,便信步回營。
楚江河身邊的士兵小聲道:「將軍,方才有眼線來報,他並未聽到皇後房中有打鬥聲。顧統領出房門后,還與小海將軍說了幾句話。只是離得較遠,他也未聽清說的是什麼,只瞧見小海將軍似乎有些著急。屬下覺著,顧統領方才所說的話,怕是有幾分假啊。」
「必然真中帶假,假中帶真。顧家明為一個女人反了當今天子盛宇卿,怎麼可能只被皇后揍了一頓就逃得出來。我看吶,以皇后的用毒本事,顧家明沒準被毒了一番。這是勉強撿了命了,才熄了心中的火,逃得出來。」楚江河嗤笑一聲:「顧家明如今得了皇后,更加只能一心一意為二王爺打算。天子欲立獨孤皇后,可見皇后得寵之勢。如今這皇后更是懷了龍胎,天子必然暴怒。」
「這一仗,快了!」
小士兵聞言,語氣里便也有幾分譏誚:「世人皆說當今皇后是菩薩下凡,依屬下來看,什麼菩薩,分明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女!這最大的一仗,根本就是因這妖女,才會將整個天下卷進去。否則,也就只是北地一帶會陷入戰爭。」
「妖女便妖女,如今顧家明加入我們一方,可說是穩操勝券,比蝗災前情況還要好。」楚江河冷然道:「以前二王爺對皇后恨之入骨,如今卻是對她讚不絕口了。」
說著,楚江河返進屋中。
屋中甚是寬敞。
比之平常人家的廳子,足足有五倍之多。
四下里無甚擺設,只在上首位,擺了張尋常躺椅,一張几子,一些小椅。靠牆位放了幾個兵器架,上面放滿了武器。
一進此屋,一股子的肅殺之意便撲面而來。
這就是渚清公公的帳了。
與其說是廳子,不如說是演武廳。
此時的渚清,正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楚江河一進屋,便揖首道:「公公,皇后確被生擒,顧家明卻是在皇后那裡碰了些釘子,被皇后打將出來了。」
渚清眼睛不睜,幽幽地道:「皇后那性子,屬實高傲。落在顧家明手裡,還要反抗。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往後你提點顧家明幾句,告訴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吧。別真給皇后打死了……」
這聲音有些尖銳且尾音拖著老長,明明是語態悠閑,指點江山的高人風範,楚江河卻覺得有幾分好笑。
當然,楚江河是必不敢笑的——他地位比渚清高,身份比渚清高,可渚清如今是盛立恆手中最大的王牌,更是彈彈衣袖就能滅了他,他只能忍著笑意,躬身附和。
「公公說得極是。天子雖寵幸了別的女人,但卻始終不曾封妃。於情於顏面,皇后被顧家明生擒,天子必然勃然大怒,開戰之日就在眼前。我們獻策,顧家明真將皇后弄到手了,才會對我們更加信任。」
渚清仍是沒睜眼。
楚江河說的話沒得到回應,心下有些不忿:死太監擺什麼譜!?這般目中無人?
他努力揚了揚嘴角,才勉強笑了出來,正想與渚清告別,卻聽渚清笑了聲:「皇后的性子與武功,都極合我胃口。倘若不是敵對,做個朋友,做個奴才,都是件極舒服的事。顧家明倒是有眼光,與這樣的女子作伴一生,一輩子想來不會無聊了。」
楚江河眉頭皺著。
他確認了,渚清果然半點沒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連他方才說的話,都沒聽見!
「公公,夜深了,您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楚江河嘴角的笑揚著,揖了揖就退了出來。
渚清還是沒將楚江河放在眼裡,嘖了聲:「年紀大了,不能看到皇后最後功夫能精進到什麼地步……不過也精進不了多少吧。顧家明算是鬼谷子的徒孫,卻叛了師門,杜如晦會將他視做仇敵,教他的事更不用提。皇後跟了顧家明,也就與出雲居無關,只怕要止步於此了。」
「可惜了,這麼一個好苗子!」
渚清嘆了一聲,突然有些想去看看洛春花:懷著身孕的皇后,能發揮出幾分力氣呢?與自己切磋一番,應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