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狂妄

要說方才被顧家明拉到了身後，那叫安心的話，現下洛春花就是放心了。

不過這一放鬆下來，洛春花就有些站不住腳的感覺。

洛春花端著母儀天下的架子，也不敢太丟盛宇卿的排面，只能順手扯住顧家明的衣帶子……

顧家明身子顫了一顫。

「抱歉。你……你站穩了，本宮扯一扯你的衣帶子，省得站不住腳，被人笑話。」洛春花小聲解釋著，邊將顧家明的腰間系帶在手上纏了幾圈。

好了，這下站穩了！

洛春花長呼一口氣。

顧家明身子又顫了顫。

洛春花覺得挺奇怪：這下也沒扯他啊，他怎麼顫起來了？

隊伍還沒完全入場，渚清便再度開口：「顧統領，我若要想動皇后，皇后早便沒命了……」

顧家明道：「我信。渚清公公請回吧，誤會一場而已。」

話音一轉，顧家明又說：「下回渚清公公再想指點皇後娘娘功夫，還請正大光明地指點，更深露重的，皇後娘娘嬌弱，受不起。」

望著顧家明滿是殺意的眼神，再看了眼冗長的隊伍，渚清收了氣勢，身子衝天而起。

「皇後娘娘，山高水長，待你生了孩子，我們再好好切磋吧。」

渚清一走，洛春花腳上又是歪了一歪。

好在手上纏著顧家明的腰帶，勉強還能保持風度翩翩。

眾小將向著顧家明揖手：「顧統領！」

「沒事，撤了吧。」顧家明揮揮手，神態很是平靜。

眾小將便又將隊伍拉回。有幾個熟識的，似乎想要向洛春花行禮。

可轉念一想，他們與洛春花都是兩個陣營的人了，這行禮忒也尷尬了。

於是，他們便垂首的垂著，撓頭的撓頭，摸鼻子的摸鼻子，與隊伍一同撤回了。

唯有小海還留著。

「娘娘，您沒事吧？」小海看到洛春花一身狼狽，不無擔心地試問著：「要不要請軍醫來？」

「罡風刮的，就是衣裳破了，本宮沒事。」洛春花將手中纏著的純白腰帶解下。

顧家明但覺心中失落，那點情緒卻也只敢收著，不敢表露絲毫。

卻見洛春花伸手搭在小海的胳膊上，神色變得凝重：「要命！那渚清，一言不合把本宮拎到演武場上來。他的速度，幾乎要破空了。本宮便是被他拎著跑，也是盡全力才不至於受傷。」

顧家明與小海面面相覷：「這般厲害？」

洛春花點頭：「顧統領你習的是出雲居內功心法，必然明白，凌雲功有多變、態！可渚清的輕功，比凌雲功還要變、態。不不不，不是他的輕功變、態，是他的修為變、態……」

這話一出口，顧家明便是神色一凜。

武學的三個境界，他是知道的。

他是盛宇卿最信任的人之一，哪怕沒見過渚清動手，也是知道渚清的厲害的。

他自詡出雲居武功天下無雙，雖不至於輕視渚清，但也不是盡信，天下會真有第三境界的高手。

而此時，聽到洛春花訴說，又親眼見到洛春花衣裳變成破布，他才終於明白，以前他的想法真是狹隘了。

「那渚清，為何拎了娘娘出來？如渚清所說，他若真要下殺手，絕計不會讓娘娘還活著。」顧家明疑惑不解。

洛春花同樣疑惑得很：「本宮也不知道，渚清公公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說欣賞本宮，說本宮有靈氣，是現今最有可能達到他那般高度的人，連杜相和天子都不如本宮。」

說著，說著，洛春花就笑了：「本宮自己有幾斤幾兩，本宮會不知道？真比靈氣，暖春都比本宮強太多了。」我只是比你們，多活了二十多年，多練了二十多年的功夫而已。

顧家明和小海卻對洛春花的話，很是不認同。

「你們兩個大男人，這樣看著本宮做什麼？」

小海道：「依屬下來看，渚清公公所說應是真的。」

顧家明也很認真地道：「娘娘，您往後莫要輟了武學。您便醫武一同抓吧。」

「為什麼你們覺得本宮……」

兩人不作聲。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像是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旁人便是再天資過人，可唯有皇後娘娘活得最豁達。同樣的天資對比，哪怕是皇後娘娘比天子與杜相稍次一些，也定然比他們更有潛力！

「窮幾萬軍士之力，可否能生擒渚清？」小海有意拉開話題，畢竟現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為他一人，賠上數萬兄弟的命？」洛春花氣得在小海腦袋上敲了一敲：「一共才十萬人，不對，十萬是對外的說法，其實只有八萬多吧？八萬多人，分了半數出去，也只能殺渚清一人。那剩下的四萬人，除卻伙頭軍，押運看管輜重的，再除卻文官，再除卻被現今暫住在章門關叛軍制衡的士兵，本宮問你，顧家軍還有多少戰鬥力？」

小海重重地呼了口氣：「那怎麼辦？」

洛春花看向顧家明：「天子與你計劃了這麼久，讓你們顧家軍所有人，被天下唾罵，被家人唾罵，就只是為了對付渚清一人嗎？好了，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計劃著做什麼了。」

顧家明看向洛春花：「娘娘請坐著吧。」

洛春花點點頭，小海扶著洛春花重新坐回石凳上。

冬日的夜空，分外陰沉，寒風呼嘯著，颳得三人都是瑟瑟。

然而，便是環境如此，他們也願意坐在這空蕩蕩的演武場中說，而不是進到軍營中。

哈，就是這個計劃，弄得所有人都身心俱疲的。

可見這個計劃，是個偉大的計劃。偉大的計劃就要這種環境才配得上！

洛春花想著，若不偉大，她可真要狠狠地揍一頓顧家明和她的男人了！害她吃了那麼多苦！

想著想著，洛春花突然又想起方才喊顧家明前來的情形。

於是，洛春花站起身來，正兒八經地道：「抱歉啊，顧統領，方才為了在渚清面前演戲，胡說了些話，你莫要見怪。」

顧家明愣了愣，也站起身來，正兒八經地向著洛春花行了個禮：「臣不敢當。娘娘也沒胡說，屬下是要保護娘娘的。」

洛春花微微一笑，正想誇一句顧家明忠心。

卻見顧家明仍垂著頭，視線像是落在了洛春花的鞋面上：「屬下必會一生一世保護娘娘，無論何時娘娘喚屬下，屬下只要聽到，必然前來，風雨無阻，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