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修長的手指與琴鍵
音樂會裡人聲鼎沸的,顧爾御會感到不舒適,所以他們偷偷進了後台觀看。
後台處的人就少了很多,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樂器,還有穿著禮服的音樂家們在來來往往地走動,準備著隨時隨地上場。
顧草昕看中了眾多樂器中最顯眼的那台大型德國原裝白色定製款的三角鋼琴,她走上前仔細打量上幾眼:「這個弗蘭斯勒的三角鋼琴還挺好看的。」
「古道漫小姐!」突然有人叫道。
古道漫回頭一看,好極了……又來了個不認識的主。
怎麼隨便來個音樂會都能遇見「不認識」的熟人啊!
她欲哭無淚地拽緊顧草昕,顧草昕表示無奈,小聲喃喃道:「誰知道你還認識項源啊,他是這個交響樂的鋼琴首席,我要是知道也不會帶你來後台了。」
「我到底認識多少人啊,個個都說認識我?」古道漫小聲埋怨。
項源是個二十多的年輕人,長得儀錶堂堂,身著白色高定西裝,如若天鵝湖中出水的王子。
項源走近后就看見了一旁冷漠的顧爾御,他遲疑了一下:「顧少爺,你也在啊。」
「項先生,好久不見。」顧爾御雖然話是恭敬的,但他的聲音略微持有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
項源又看了看夜宇挺和顧草昕,行了個禮:「你們好,我叫項源,是古道漫小姐的私人鋼琴老師,也是這場音樂會的鋼琴首席。」
「你好,項先生,我叫夜宇挺。」
「你好,項先生,我叫顧草昕。」
夜宇挺和顧草昕配合著微微回禮。
任憑誰都能看出顧爾御渾身散發的寒氣,此刻的空氣都被著無聲無息的氣場給凝固了。
項源繼續看向古道漫,有些期待地說道:「小漫,你可以試試看這台鋼琴,我最近都在用它,音色很好,你彈它的時候一定很美。」
這就叫小漫了?我和你熟嗎?
古道漫哭笑不得,微微朝顧爾御偏去,顧爾御的臉低著,在帽檐下形成一大片陰暗。
「小漫,我都好久沒教你彈鋼琴了,讓我看看你最近有沒有進步吧?」項源請求道。
怎麼辦啊?我怎麼記得如何彈鋼琴!
古道漫悄悄從背後很無助地抓緊了顧草昕的手,用帶有求助信號的餘光看向顧草昕。
顧草昕的嘴不自然地咧了咧,擠出了如蚊子般輕微的響動:「漫兒,你學鋼琴六年了,拿過很多國際獎項,我們四個里,你是最厲害的……我……我真不知道怎麼救場啊!」
項源見到古道漫的眼神有點奇怪,便有點失落地問道:「小漫,你怎麼了?是……不想彈鋼琴給我聽了嗎?是不是……你嫌我鋼琴水平進步不大,不想要我這個老師了?沒關係的,我理解小漫……」
古道漫很尷尬地笑著,趕緊擺手否認:「啊……呃……沒沒沒,您永遠是我老師。」
「項先生,漫漫大概只是沒心情,要不我來試試就好。」顧爾御冷聲道,擋在了古道漫身前。
項源瞥眼看他,眼神中暗藏猶豫與不願:「你……也行,畢竟顧少爺彈鋼琴在業餘圈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彈得一定也很棒。」
顧爾御暗暗輕蔑一笑,他摘下白手套放在一邊,抬起修長的手指,先是在琴鍵上稍微試了下音,緊接著,行雲流水的音符從他指尖滑出,在琴鍵上織出了曼妙的鋪子。
那纖長的手指熟稔地盤旋在琴鍵,如同緩緩落下的花瓣撒在光來時的道路上,似那樣的深情入骨而思念婉轉。
琴聲如珠子落入玉盤中清脆明媚,每一個音都恰好敲進人們心中。
古道漫愣神地看著顧爾御,她一時挪不開雙眼,好像心中莫名的柔軟隨那琴聲涓涓流淌,有種說不出的眼淚懸挂在心尖。
其他人也漸漸圍了過來捧場,夜宇挺傻站原地小聲吐槽道:「這是專業水平了吧!這小子什麼情況?肯定是背著我們偷偷練了。」
顧爾御的雙眸低垂著專註在自己指尖,那溫柔的氣息如同梔子花開的香味寧靜了時光。
項源沒有料到顧爾御進步了那麼多,他暗暗挑了下眉,只是靜看著顧爾御彈完整首曲子。
他的手法很熟練,彈曲時甚至沒有一處錯音,想來是練過無數次的成果。
曲終時,顧爾御獲得了滿堂喝彩,他起身淡淡地行禮。
項源很是惋惜地嘆口氣:「小漫,顧少爺一看就練得很勤奮呢,唉,不像我,只能靠感情去體會曲子,用肌肉記憶怎麼記也記不住。」
古道漫沒有理會項源,她只是入神地看著顧爾御,此刻的場景在她眼中就像一場朦朧的夢境,顧爾御就猶如一道不可褻瀆的晨光灑進了她的呼吸中。
顧爾御下台後徑直走向古道漫,他輕柔地低聲說道:「漫漫,這首曲子是給你彈的。」
「給我的……」古道漫發懵。
顧草昕趕緊從背後搖了搖古道漫的手,很小聲地說道:「《愛之夢》,表白常用曲目。」
所以……顧爾御是想……
古道漫慌張地咽了下唾沫:「顧爾御……」
顧爾御淡淡一笑,貼近古道漫的耳畔:「別緊張漫漫,現在不是告白的時候。」
他又直起身子暗藏傲慢地看向項源,抬手伸向夜宇挺。夜宇挺立刻會意,給了顧爾御一包消毒紙巾。
顧爾御一邊用消毒紙巾擦著雙手,一邊對項源說道:「哦,項先生不要多想,這只是單純的厭塵。」
項源很是平靜地恭維道:「顧少爺彈的真好,很榮幸你能來看我的音樂會。」
顧爾御一面對著項源便會散發出寒冷的距離感,他也恭維道:「想聽專業的鋼琴演奏還是要看項先生的,我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突然有姑娘擠到人群前頭,她興奮說道:「顧少爺,原來真的是你!」
那人穿著酒紅色的魚尾裙,身材前凸后翹,曲線十分緊緻完美。她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頭髮又長又直,眼窩深邃,鼻樑挺拔,嘴唇鮮艷。
顧爾御並不認識她,她好像也料到了,很主動地自我介紹道:「我叫溫莎,是小提琴手。我在幾年前有幸與妹妹一起去看過您的籃球賽,想不到您不僅籃球打得好,鋼琴彈得也很不錯。」
溫莎說了一口很流利的中文。
「您過獎了,溫莎小姐。」顧爾御謙遜說道。
溫莎又看見了夜宇挺,她更高興了:「這位是夜少爺吧我也記得您。我妹妹叫丹妮,是你們國際部的學生,她很喜歡看你們打籃球。」
「是我們的榮幸。」顧爾御說道。
溫莎走近一步:「音樂會後我們會有聚餐,我能邀請你們一同來嗎?我妹妹如果可以認識你們,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顧爾御不喜歡什麼聚餐,他就連畢業聚都拒絕參加了,更不用說這些可有可無的小聚會。
他正要拒絕時,項源說道:「正好我想邀請小漫的,你們都可以一起去。今天也是我登台演奏鋼琴八周年紀念日,小漫那麼好,是一定不會拒絕我吧。」
說著,他又微微偏了下身子轉向顧草昕:「這位美麗的小姐也請務必賞臉一同前去。」
「啊這……」古道漫還在思考能夠恰當拒絕的說辭。
項源見她在猶豫,語氣又一下失落下來:「我知道了,小漫,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沒關係的,不用管我,這畢竟只是我登台八周年紀念日,說到底也就是一個時間點罷了,不算重要。」
項源比古道漫大八歲,小時候家境並不好,受過古道漫家的接濟,從古道漫九歲開始就作了古道漫的私人鋼琴課老師,一教就是六年,直到他被選做首席后沒有時間給古道漫教課為止。
顧爾御心裡明了得很,項源對古道漫分明一直存在著超越師生的感情。
顧爾御不禁皺眉暗想:這茶濃的……我倒要看看你要幹些什麼。
他看著正有些為難的古道漫,說道:「漫漫,畢竟是項先生的特殊紀念日,如果你想去,我們一起去。」
古道漫看了看顧爾御,再看向項源說道:「我於情於理是應當參加的,麻煩您款待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