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噩夢

第20章 噩夢

自從蕭民的爹娘,在大部分青年離開時和蕭民走散后,蕭民的娘整天以淚洗面,他們可就這一個孩子。蕭民的爹拉著蕭媽一直走出十公里。他爹也是忍著眼淚,咬著牙。他心中也不甘心,心裡也有一個人在說「你的兒子就這麼被你拋棄了?」

在難民的隊伍中,他爹一直拉著他娘,他們可不能再分開了,到了前面那一條道,有一個分叉口。蕭民的娘哭哭啼啼的,朝著沒有人走的那一條路走去。他爹也沒了辦法,跟著走到那裡,坐在地上也該休息休息了。十公里一直沒停,就是馬也要喝口水。

「我要回去,我的兒子還在那裡。」坐在地上蕭民他娘又哭了起來,眼淚從眼角滑落,滴落在黃色的塵土上。現在天氣正是炎熱的時候,不過路兩邊的樹可以遮蓋住蕭民他爹娘。

不停歇的難民,依舊源源不斷的朝東邊走去。地上被晒成了金黃色,感覺像是在燃燒。樹葉在風中搖擺,地上布滿了一片片光斑。樹下倒是涼快些的。回馬河就在另一邊,上面時不時飄去一些屍體,細看也不像是軍人,還有渾身赤**屍,白花花的亂人眼。看著叫人心寒。回馬河的水肯定是不能喝了,裡面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緊緊挨著的難民,都是經過長途跋涉,有的手裡拿著一根樹棍,衣衫襤褸,臉上一層土灰,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層黃色的浮土。小孩子就坐在他們父母的肩膀上,但就算是這樣小孩也是無精打采,完全失去了活潑的個性。他們眼睛里是恐懼以及疲憊,看著他們對回馬河上浮屍的態度,實在難以想象他們經歷了什麼。

從後面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一個孩子,看著像是沒有大人。蕭民的父親眼睛無緣無故的就盯上了這個孩子,小孩高聲叫喊著「爸媽,爸媽,你們在哪裡。」看得出這個小孩非常慌張,他的眼睛不停的左看右看,想要將這裡的人全部看清楚。蕭民的父親上前大喊道「誰家的孩子走散了,孩子在找你們呢!」

難民只是看了他一眼,這樣的事情見多了,不就是一個孩子嗎?大人就不是一條命了嗎?至於這個孩子是走丟的還是被拋棄,都無所謂,沒有實際意義。

蕭民的爹看著小孩一路跑過去,直到看不清。猛然轉身,拉起蕭民的娘。「走,我們回烏鎮找孩子,找不到就死了算了。還活著幹嘛!」

蕭民的娘又大哭起來,以至於身體沒了力氣,軟軟的像一團軟泥,「哭什麼,我們快點回去,不然就找不到兒子了。」這一次依舊是蕭民的爹拉著蕭民的娘。她重新鼓起勇氣,站直了,一步一步的朝烏鎮方向走去。「我就說不能拋下蕭民,你就是不聽,你良心過得去嗎?現在回去你要怎麼和兒子說。」

蕭民的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總比現在不回去強。他也是我兒子,我難道就不傷心嗎?就你眼淚最多。」

一路上路過的村子,田裡一片荒蕪,連青色的菜梗都沒了,山坡上還有人在挖野菜。河裡的魚也不能吃,這無疑是悲慘的。

前面有一個大村子,好像叫午齊村,是烏鎮這裡最大的一個村落。蕭民的爹娘一路奔波,在午齊村的西邊有一條小溪,源頭在山上與回馬河沒有關係,他們在哪裡喝一口水。看著遠處的城牆。嘴巴朝兩邊拉開,露出兩排牙齒,太熱了,而且肚子也餓。

前面就是烏鎮,可以看到難民像一大群魚一樣從城門口竄出來,綿綿不絕。也不知道夏朝的軍隊什麼時候會來。

里到處都是屍體,街道兩邊,酒樓里。不是餓死就是病死,也沒有人管這些,衙門的位置可不就被燒掉了嗎?他們仔細看著一路上的小孩,但是都沒有遇到,他們只好將希望全部託付給烏鎮,但願他的孩子還記得,從小就教育他的,「走丟了就在原地呆著不能到處走動。」

看到和他們孩子身材差不多的就衝上去,可是一次次失望。讓他們岌岌可危的心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的身上還藏著一塊白麵餅這是他們打算給蕭民吃的。

找了一圈他們已經心灰意冷了,蕭民會怨恨他們嗎?他們還找得到他嗎?他現在還過的好嗎?想想之前在宜水村的日子,蕭民的爹就忍不住掩面而泣。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兒子,為什麼要拋棄蕭民。這個世道太殘酷,他憤怒的咆哮,撕裂的聲音傳出很遠,樓上的一個窗戶打開,看了一眼又關上了。

烏鎮有權有勢的人早都跑了,他們是第一批跑的,離開的時候悄無聲息。

曾毅自從離開了那個危險的地方后,還沒等回到家,就聽到了夏朝要屠城的消息,沒人比他更加清楚邊疆的情況。屠城很可能是一個真實的消息,不敢回家了,一路奔波。吃過草根,喝過血水,這一輩子的苦可能他都受完了。在人流的大軍里,一路來到烏鎮。這一刻他才真真的意識到,為什麼王可要去送死,他也後悔為什麼自己不去抵抗夏朝的軍隊,餓死在城裡可遠遠沒有戰死在戰場上來的痛快。

他一路狂奔可是由於一開始離戰場太近了,身後不遠處就是敵軍,他們燒殺搶掠,什麼都干,完全不怕招天譴。他看到了太多的老人孩子被遺棄,這些回馬大川的居民,由於是在邊疆居住,每個人都有幾分熱血,剛開始的時候準備打游擊戰,直到夏朝退兵。可是夏朝人完全不給機會,看到人就殺。這個世道的人何曾看到過這樣的軍隊,於是大規模的難民就行成了。看著前面的路,他們又能跑到那裡去。南國已經被抹殺,再也沒有保護他們的力量。

躲起來?不能夠,夏朝掃蕩回來后,應還還會有一波掃蕩。到時候就是專門針對躲起來的難民,他們只有到別的國家去,最好的就是周國。別的國家就會讓他們進嗎?萬一那裡也是屠刀該怎麼辦。

南國原先和周圍的關係是不錯的,但其他國家願不願意接受他們成千上萬的難民,依舊是一個懸念。皇帝、三十六郡和紅嶺軍都沒了,怎麼可能還有以前的地位。

周國就在烈日炎炎的中午發布消息「拒絕接受南國難民,一切的罪惡都是夏朝乾的,夏朝不應該對平民如此,這是屠夫的行徑,是邪惡的,難民應該全部由夏朝承擔起。請夏朝停止如此違背道德的行為。」響應聲一大片,全部都是以周國馬首是瞻的國家。夏朝的下屬國反彈,夏朝也立刻發布聲明「完全沒有證據,一張白紙也沒有,就妄想栽贓嫁禍,是周國的官員眼瞎了,還是將整個世界的水平估算的太低了。南國在邊疆突然集結兵力,燒毀了天夏草原,偷襲玄翎軍,屠殺了夏朝近六十九萬人。主要元兇還在逃亡,我們正在追查原因,已經殺戮有責任的罪犯。」

沒有國家會為了道德這種東西去站隊,他們眼前只有利益,也只能是利益,這些人都是半成品君子。

曾毅在烏鎮的一個小溪邊喝了口水,擦著額頭上的汗,被太陽曬的有些難受,腳上的鞋已經磨破了,打算在烏鎮搞一雙。他來到烏鎮,隨便找了一具屍體,脫下對方的鞋就走了,他今天還沒有吃飯,他要去城外找點吃的,他估計烏鎮裡面這種情況不可能有吃的。

蕭民的父母心灰意冷的走在城外的小道上。沒有對話,因為都沒有心情,無論是指責對方還是哭,一切都回不來了。他們的孩子可能已經死在某個地方了。也就在這個時間這個時候奔來的難民終於沒有了。

長水村,燕尋的父親病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是有些咳嗽。他們打算立刻離開這裡,和難民一起去逃亡,這幾天他們吃的喝的都有,有的是力氣。蕭民很快就融入了這個新家庭,本來就是熟悉的人,當然稱呼沒有變化。依舊叫他們伯伯伯母。

他們趁著夜色,離開了長水村。

至於程伯伯,他現在就躺在船里,看著是不打算走了,依舊以前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除了飢腸轆轆外,完全沒有影響。乾枯的雙臂好像更加瘦了,眼睛深深凹進去,有些發黑。

一個無所謂的上午,西邊的一股煙塵像沙塵暴一樣飛起。噠噠的馬蹄踏在地上,震耳欲聾,地面像是來了精神跳動起來。烏鎮的人都是老弱病殘,睡在地上,什麼也不管了,死就死吧,這麼久終於來了。不過有一些沒有想開的,不斷的想要站起來,可是只能是又一次摔在地上。街上的野貓也都被驚的跳了起來,它們也想看看對面的到底是什麼軍隊。

烏鎮就是一座死城,雖然有熾烈的太陽,但是沒有一點煙火氣。放眼過去,青石板的街道兩邊都是躺著的人,沒有吆喝聲,只有淡淡的臭味,清晨的薄霧覆蓋上烏鎮,增添幾分詭異的氣氛。血水已經發黑,地上的縫隙了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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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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