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火紅木棉

()我與我的侍女匆匆換過衣服，用泥土摸髒了自己的臉后就跑下瞭望月樓，我們分別朝兩個方向跑去，此時的皇城之中已經布滿橫七豎八的屍體，鮮紅的血液撲灑在這曾經無限輝煌的人間天堂――金陵，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慌不擇路，我只想逃命，我拚命地朝前跑著，終於在皇宮裡那棵高大的木棉樹下跌倒，我與一大群宮女被北軍攔截在此。

「聽著，我們現在要找一個女人，就是你們南國的月舞公主，如果有人能夠提供她的下落，可以逃過一死！」北軍的一個頭領對我們這群被俘的女人發好著施令，可是這些宮女早就嚇得渾身哆嗦，哪還能說出一句話來。

我混跡在她們中間，沒有被人察覺，因為我身邊的宮女們都如驚弓之鳥般瑟瑟發抖，根本顧不上其它的。我們這一大群人聚集在木棉樹下，等候他們的發落，我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啪、啪」的聲響，抬頭一看，一朵又一朵碗口大的木棉花蔓延著從樹上落了下來，一路旋轉著，落到地上時發出清晰的聲音，這木棉花又叫做英雄花，就連墜落也分外豪氣，樹下落英繽紛，依舊美好，如此英雄式地告別塵世，倒也是種完美。

難道這木棉花，也是在與我們做最後的告別儀式嗎？

火紅的木棉，映著漸漸升起的晨曦，分外妖嬈……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曾經繁華一時的金陵王朝，已成為浴血將士的墳坑，南國明黃色的旌旗戛然倒地，一夕之間已被北國腥紅色的旗幟取而代之，從此改頭換面。

就這樣，我成了北軍的階下之囚，亡國之奴，我不再是天之驕女，我已無國、無家、無所依，上官月舞這個名字，從我被俘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存在了，永遠的不存在了！

……

「靳哥哥，靳哥哥你不要離開我……」

我伸出手，拚命去抓，卻怎麼也抓不到他，靳若離的臉離我越來越遠。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來，睜開眼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還活著，沒有金陵城，沒有木棉樹，也沒有靳哥哥……我仍然躺在那張窄小的木床上，我身上蓋著自己的衣衫，輕輕一動，胸口便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我費力地從木床上爬起，看到藤桌上多了幾個罐子，那條青蛇像是被抽幹了血一樣已經死掉了，蛇身變成了黑色，皺巴巴地被扔在藤桌上。

我艱難地穿好衣服，捂住胸口走下床，我的腳步很散亂，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我感覺到自己很虛弱，我還能活著，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

「放心吧，你還死不了，你的體力很快便可以恢復……」

石川推門走進來，雪白的衣袂一塵不染，刺的我眼睛生痛。

「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扶住藤桌，有些眩暈，責問著他。

「試藥！」他毫不避諱地告訴我。

「試藥？你用我的身體試藥？」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並非孤陋寡聞，卻還是無法理解，他怎麼可以用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試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