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假鳳虛凰

【第1節】～大喜～

大家剛走到月亮門下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院兒的梅嬤嬤急匆匆走了過來。

梅嬤嬤就是姜夫人當初的貼身丫鬟梅芯。見著公主急忙屈膝行禮說：「小姐，夫人在內堂有請！」

「什麼事？」

「是宮裡來人了，皇後娘娘派來的。」

「娘娘派人來做什麼？」

「是公主大喜！……夫人說您去了就知道了！」梅芯一把年紀、都「升級」成嬤嬤了，依舊那麼「實在」，說話的時候毫無「摻雜」！

「知道了。你先去稟告夫人，我換一下衣服就來！」

「是！」嬤嬤答應著回內堂去了。

艷雪明白嬤嬤口中的「大喜」，十有八九是給她與太子來定喜期的。就不知道皇後娘娘派來的是誰，這事兒明著又不好問。她急忙回樓換好了衣服，帶著環兒、翠紅、翠綠，和剛進府的喬宮人、楊宮人緩步來到堂上。

還未等她給母親請安，安陽君夫人、那位權勢赫赫的劉婧都尚宮，就先一步起身、迎上去笑道：「公主千歲大喜！」

雪兒沒想到是她，——皇後宮中一等一的心腹！

急忙親手把她扶住，微笑著說：「您是郡王妃，又受娘娘委派，輩份尊貴，但請安坐就是！」

小環、和喬宮人眾人，這時候忙給自己的「上官」行禮：「拜見都尚宮大人！」

劉婧一揮手！

眾人退下。

她這才神情款款的挽住公主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一邊眉開眼笑的上下打量著她！

姜夫人忙笑著對女兒說：「艷娘，適才安陽君夫人來傳娘娘口諭：陛下已經問過張天師了，欽定本年冬月九日為兒與太子的大婚之日！今日欽差薛丞相來送吉期，你父兄正在前廳擺宴接旨。

因為你又是皇後娘娘的義女，所以娘娘特意讓夫人送來了珍珠鳳冠一頂，親手綉制的金絲履一雙，做你的嫁妝！」

說著話，兩個小宮女託過用玉盤盛放的珠冠和絲履。

安陽君親手打開了錦袱！

艷雪眼圈兒微微有些濕潤，急忙跪倒謝恩，親手接過玉盤，交給旁邊的翠紅、翠綠。

然後大家坐下。

艷雪詢問了一下皇后的起居。

劉婧笑著回稟道：「這幾年娘娘心寬體健，樣子一點也沒變！而且上幾年又有一樁喜事，太子的那位小伴讀，也被娘娘認做侄兒了！」

艷娘的蛾眉微微一挑。

小環在旁邊驚訝的問道：「是李府的那位清閑侯嗎？」

劉婧笑道：「怎麼會是他！這個人前年就因為放縱任性，被陛下趕出宮去了。如今在禮部幹了一個主管贊禮的差使，叫什麼』禮賓郎』還是「贊禮郎」。等公主殿下大婚之時，想必就用著他啦！」

小環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一個侯爺，竟然會幹這麼低等的差事！」

姜夫人不悅的瞅了瞅她！小環自知失口，忙捂了一下自己的小嘴。

艷娘的心裡也感覺很不舒服。畢竟那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呵，還像兄長一樣那麼維護自己！想到這裡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本君說的是北邊兒來的那位侍讀，燕國國主的四王子慕容駿！」安陽君瞅了瞅小環和公主說，「剛來的時候，王后因為跟他是同族，小人物又生的俊俏可愛，娘娘非常仁慈，就命宮裡的人依舊以王子之禮相待；到後來有一年端午節，皇上在後宮賜宴，娘娘無意中問起了他的世系，竟然是同宗！皇上也是一時高興，就讓娘娘認他做了侄兒，與太子相處的就像親兄弟一樣！而且，好像準備在太子大婚之後、就要禮送回國了！」

姜夫人聽她說完，嘖嘖讚歎道：「娘娘佛心仁厚，真是曠古的賢后啊！」

艷雪敷衍的一笑。

其實她根本就沒在聽什麼慕容駿的故事，他在為李薊而痛。

那麼一個從小在蜜罐中長大、既熱情活潑又心高氣傲的人，帶著侯爵去做一個不入流的贊禮官，明明就是一種羞辱！再加上他父兄這些年又連遭冷落，讓這個懵懂少年情何以堪呵……

「艷娘，你可以回去了。為娘要在這裡擺宴，為君夫人和眾宮人接風！」姜氏看女兒一直低頭不語，以為她害羞，於是款款的說道。

艷娘趕忙起身，答應了一聲：「是，母親！」，然後行了個禮，帶著從人走出堂去。

【第2節】～幽情～

來到外面，就聽見前廳的笑語喧嘩聲一浪高過一浪，艷雪的心裡卻一陣痛似一陣！走到花園邊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抬頭向院牆外望去。——彷彿李薊的簫聲，還停留在耳際！

她這才發現，簫聲里原來滿是心酸和苦澀啊！

「殿下，大喜的日子怎麼落淚了？」喬宮人忽然在旁邊悄聲問道。

艷雪這才感覺臉頰上有些涼涼的！——是自己情不自禁了！

小環聽到說話，扭臉也看見了公主臉上的淚珠，忙抬起手帕給她擦拭了一下，一邊笑著說：「我來告訴你吧，喬姑姑：這叫做』歡喜淚』！——等你什麼時候要出嫁了，才會感覺得到呢！」

喬宮人羞得臉一紅，輕手拍了她一下說：「小貧嘴兒，說的好像你經歷過一樣！」

眾人一陣鬨笑！

艷雪暗嘆了一聲。微垂鳳頸，帶著從人回到樓里，各自散去。只留下環兒為她脫去大妝，換上蟬衣。然後靜靜的坐在窗牗下，望著院牆外發獃。

這時候已經艷陽高照了。花間樹上，無數雙飛的燕兒、成對的蝶兒，啾啾查查、翩翩起舞！看著特別那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讓人好生羨慕啊！

小環從樓下端上茶來，看見公主悶悶不樂的樣子，已經猜透了七八分。一邊放下茶盤、一邊有意無意的問道：「公主，在望什麼呢？」

艷雪頭也不抬的說：「我在看那些燕子、和蝴蝶。」

「那有什麼好看的，再尋常不過了！」

「你懂什麼！天生萬物，各得其趣！就像這些紛飛的勞燕，看似平常，但是一雄一雌非常恩愛，就像杜鵑、仙鶴一樣相伴終生；而那些蝴蝶，表面上雙雙對對的共舞共飛，出了這個園子就各奔東西了！」

「原來這些小小的東西，竟有這麼大的學問！——怪不得宮裡的女官兒們都誇公主博學多才哩，恐怕您剛才說的這些都是四書五經上沒有的吧？」

艷雪聽出了小環的奚落，忍俊不禁拍了她一下：「貧嘴！我看這次輪到叫春梅進來撕你了！」

小環咯咯笑著躲開了！

艷雪被她鬧的心情稍微和緩了點，端起茶輕啜了一口。

在放茶盞的時候，無意中又瞥見了花園外的那堵高牆，心裡又微微一動！

——不知道李薊剛才為什麼來到牆下，是碰巧？是路過？還是……，聽到什麼風聲？

艷娘猛然一凜！

她細想了一下李薊吹簫時的眼神，哪裡像是兄弟應該有的神情啊，他分明是在示愛！

艷雪暗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