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桑卓半推著他進去了,自己在門外等著,要怎麼告訴她,說「我是想陪著你去的」或是膩歪的「你在哪,我便在哪」。
姝予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也讓他說不出來了,罷了,自己只是進京趕考。
姝予看著劉氏敲著木魚,輕喚了聲:「娘親?」
聲音戛然而止,劉氏睜開眼睛,一臉平靜的站起身走到桌旁,招呼姝予坐過來。
「娘親,女兒過幾日...便要去京城了,這府里僅剩爹爹一人了,娘親還不去看看爹爹么?」
劉氏安安靜靜地,頗有股脫離塵世的樣子:「桑先生在外面等著吧。」
「你跟著他,娘親是放心的,至於你爹爹那邊...」
劉氏喝了口水,聽著外面淅瀝的雨聲,有些傷感的意味:「你爹爹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不如就這樣各自安好。」
「可如今...」
「你同你哥哥都長大了。」劉氏打斷了姝予,「雖說他去駐守邊疆了。」
劉氏瞅了一眼門外那個身影:「桑先生也是可以護著你的,如今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
劉氏又回到了木魚前,敲打著。
姝予看著劉氏,有些難過:「等女兒在京城安頓好便將您接去。」
「姝兒,不用為娘勞心,娘親只希望你過得幸福。」
姝予看著娘親面前的木魚,難道娘親真的一輩子也不出來了么,不會的,韶安哥哥說會將楚家老小都接過去,娘親也是一定要去的,而且韶安哥哥很厲害的,他一定能將娘親勸出來。
想到這些姝予點了點頭,囑咐一句:「已經入秋了,娘親記得晚上將被子蓋好。」說完轉身出去了。
桑卓站在外面撐著傘,竟是一步未挪,聽見聲響回頭,姝予沖他眨眨眼,跑到他身側一起出了院子。
「夫人怎麼說?」其實桑卓已經猜到了,可是還是問了這句。
姝予苦著臉出來,他也要哄著她開心一些。
「哎,也不知爹爹當年為什麼要那麼做!這下可好,娘親苦了這些年...」
姝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桑卓看著心情甚好:「楚老爺也是個念舊的。」
「總有一天,老爺和夫人會和好的。」
桑卓語氣有些篤定,姝予聽著也暗暗地在心裡認為一定會的,其實桑卓是料到了,所以才這樣說,在姝予看來就是安慰的話了。
「去我那裡用了膳再回去吧,差人去長香樓買了酥肉。」
果然還是小孩子,姝予聽到自己愛吃的酥肉也就不那麼傷神了,勾著桑卓的手臂直奔院子。
桑卓對這種現象甚為滿意,嘴角的笑容也深了深。
等姝予差不多飽了的時候,桑卓才開口:「那鋪子你也找個可靠的人,我這邊就讓印鳴管著,你呢?」
姝予夾了塊肉嚼了嚼,口齒不清:「我那裡...」
「我那裡就交給單芷吧,她也是從小跟著我的,還是可靠的。」
桑卓點了點頭,看著姝予的嘴角:「吃的可好?」
姝予笑眯眯的,又伸手將最後酥肉放進嘴裡:「不能浪費!」
語罷,喝了口水,起身朝桑卓擺了擺手:「明兒見,先生。」
夜裡,便有不安分的爪子出現了,桑卓將手中茶杯放下,側耳聽著身旁那人的話。
「先生,楚小姐那布莊昨日夜裡走水了,還好是下著雨的損失不大。」
桑卓接過一旁遞來的帕子,吩咐下去:「去叫醒她吧!」
「小姐,小姐!」
姝予的清夢被人擾了,自然是有些生氣的,然而聽著來人說完,姝予急忙梳洗一番去找桑卓。
「桑先生,我那布莊...啊...」
桑卓還在更衣,倒是沒有料到姝予第一時間居然是來找他,匆匆地綁了衣帶,打開門。
「先生,我剛剛不是有意的...我...」
「我知道,無礙。」嘴角微勾,「走吧,馬車備好了。」
姝予這一路上都有些懵懵的,一直到布莊才恍過神來。
雖說楚家不管女子從商,也從未說過姝予這樣做不對,可臨安有些人就不這樣想,姝予將這鋪子越干越好,搶了一些人的生意,必然要有危險的。
姝予忙活了一陣子,還好損失不是很大,解決了事情,姝予提到:「不然我將這鋪子一同轉給印鳴吧?」
桑卓挑眉,姝予繼續說著。
「若是這些人還來找事,單芷也是個女子,況且她背後也沒有楚家,怕是以後...就不單單是在雨夜放火了,而是借風起火了。」
「你不怕我吞了你那份?」
姝予嗔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吞,早在我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吞了何必等到現在,何況...」
姝予臉上展出如同狐狸般的笑容:「何況我對你比任何人都放心。」
桑卓輕聲地笑了,笑聲隨著秋風逝去,陽光打在他身上,竟生出許多溫暖。
回府之後,桑卓找來印鳴說了這件事,然後囑咐:「若是姝予的鋪子不景氣,你便將我那裡的收成盡數轉到她的名下。」
「這不太...」印鳴抬頭看著桑卓皺起的眉頭,好似他不答應他就要過來揍他一樣,話鋒一轉,「是,一定一定!」
月底到了,姝予那天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包袱,同老爺和夫人一一道了別就上路了。
兩人趕了一天的路,天色盡黑,找了許久的客棧,卻只有一間的客房了。
小二招呼著他們:「客官,這方圓五里客棧都住滿了,這馬上秋招了,全是進京趕考的啊!」
「就這個吧,總不能繼續趕路了。」桑卓轉頭詢問姝予的意思。
姝予眉頭皺著,張張口最終又閉上了,沖桑卓點頭。
桑卓看出了姝予的顧慮,輕笑:「我今晚在馬車上看看星星吧。」
「啊?」姝予覺得有些不妥,「雖說不冷,可夜裡還是有些寒氣,若染了風寒,可是得不償失。」
姝予對桑卓是極放心的,可也想不明白自己當時在擔心什麼,桑卓讓小二又搬來了一個桌子,並在一起鋪上了褥子。
月光溫柔,窗外風吹著樹葉,撥動著桑卓的心弦,桑卓翻身走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