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扶搖直上九萬里 章七 因果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層層雲霧，照射在雲天城這片大地上，所有的林海和山巒都換髮出無限光彩，只是昨晚的慘烈傷亡卻無法抹去。

臨近中午，秦峰才從昏睡中醒來，剛要起身，渾身傷口崩裂，魔毒入侵肌肉帶來了巨大的疼痛，但他還是忍受住爬了起來。

看著附近儘是躺著的受傷眾人，秦峰心裡很不好受。

前一天，石溪村村民都還是無憂無慮。

今天，卻是有些遭受重傷，有些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走出門外，秦峰看到坐在石墩上喝酒的木魚大師，心下想著「原來大師也喜歡喝酒，倒是特別」，嘴上已經打招呼說道，「大師，多謝你的平安符，也多謝你救了我們。」

木魚大師收回遠眺雲海的目光，拍了拍旁邊的石墩，示意秦峰坐下。

「人族和魔族、妖族自古對立，經過幾百年的交戰，人族雖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也取得了如今的版圖，以供天下百姓生活。」木魚大師放下酒葫蘆，繼續說道，「秦峰，如果你以後遇到魔族和妖族，你會怎麼做？」

秦峰心中一驚，因為木魚大師的實力實在是深不見底，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些端倪，但是保險起見，秦峰選擇回道，「作為人族，當然是斬妖除魔，護衛正道。只是，不知大師有何高見？」

「哈哈哈，伸手給我看看。」

木魚大師一笑而過，並未回答秦峰的問題，說話時拉過秦峰的手掌，搭脈查看后微微一笑。

只見，木魚大師伸手在懷中揉了幾下，拿出一個黑色泥丸。

看到木魚大師手中的黑色泥丸，秦峰一陣噁心，卻見木魚大師將丸子遞到秦峰手中，說道，「你體內的魔毒已經侵入筋肉，把這個吃了，對你有好處的。」

秦峰感覺，木魚大師的話聽上去沒什麼說服力，但是大師的實力擺在那裡，沒有道理會欺騙自己這麼一個晚輩。

硬著頭皮，秦峰將手中泥丸一口吞下，頓時一陣噁心上涌，他連忙捂嘴，才沒有吐出來。

「臭小子，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吃這東西，求我都不給，你居然還想吐出來。」木魚大師說著，一掌拍在秦峰的後背，秦峰一仰頭，將泥丸整個吞下去了。

「大師，我不是故意冒犯，只是…這味道實在不怎麼樣。」秦峰說著，搶過木魚大師的酒葫蘆，喝了一口。

誰知道，酒葫蘆裡面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一股怪葯的味道，秦峰使足了勁捂住嘴，才沒有一口噴出。

見秦峰的滑稽樣，木魚大師一把奪過酒葫蘆，白了秦峰一眼說道，「你這個小子，膽子還不小，居然敢喝我的『黃梁一夢』，是不是不要命了。」

這時，秦峰哪裡還能聽到木魚大師的話，他只覺喝下去的，是一口烈焰，又似一口寒冰，整個五臟六腑都在經歷著焚燒和極寒，兩種極端的體驗。

眼見秦峰就要活不成了，木魚大師不得不雙掌按住秦峰的後背。

一道佛光從掌中閃過，沒入秦峰體內，將他腹內的藥酒包裹，藥酒的強猛藥效透過佛光，才得以變得溫和，可以被秦峰的身體逐漸吸收。

不過，秦峰的身體完全吸收這口藥酒的藥效，恐怕至少要半個月才行。

好在，留在秦峰體內的佛光，至少可以維持一個月的時間，足夠秦峰吸收藥酒的藥效。

從兩個極端的折磨中清醒過來的秦峰，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這時，秦峰只覺全身一輕，充滿活力，筋肉骨骼較之前更具力量，好奇間伸手一摸，渾身都是泥垢，但是他前天才剛洗過澡，不可能渾身都是啊。

另外，秦峰發現，不僅渾身的魔毒傷口都已經痊癒，連修羅鬼面留下的黑炎紋章也一起消失了。

看著眼前的木魚大師，秦峰心生警惕，他覺得木魚大師很可能已經知道他和魔族有關，才會有剛剛那一問。

只是，不知道木魚大師是否發現了黑暗之書。

好在木魚大師好像並沒有對此擺出水火不容、勢不兩立的態度，不然，直接出手逼問秦峰更有效果。

「師傅，那些屍體已經焚燒火化，骨灰都封存掩埋了。受傷的眾人也都已經服用了解毒藥，安置妥當。」饅頭走了過來，對著木魚大師說道。

「嗯，做的不錯。」木魚大師對這個弟子很是滿意。

這對話，嚇了秦峰一跳，饅頭怎麼成了木魚大師的徒弟，他感覺自己這一覺是不是睡的有點久。

經過饅頭的解釋，村長已經在半魔人的進攻中死了。木魚大師覺得和饅頭有緣，便收了饅頭作為弟子。

既然如此，秦峰心中自然替饅頭高興，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能有木魚大師這麼一個靠山，也算不錯。

「秦峰，你剛剛還抱怨我的藥丸和藥酒氣味難聞，你現在的味道可也不怎麼樣啊。」木魚大師說著，裝作捂住口鼻，趕緊逃離秦峰身上的異味。

秦峰這時才靜心一聞，頓時也捏起鼻子，不僅渾身泥垢，而且還有陣陣異臭味，他拔腿就沖向沖涼屋，折騰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洗過澡，秦峰只覺身輕氣爽，肌肉骨骼不僅更具力量，對身體的控制力也增加了不少。

見到秦峰，木魚大師示意他跟著自己。

兩人來到村后的密林中，木魚大師說，「秦峰，我這『自在門』一脈雖源於少林，卻極重個人的因緣果報。如果無法承受我這一門的因果，入我門下如同步入煉獄。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人收徒，盡皆無果。如今能遇到饅頭，也算是我佛見憐，不讓我這『自在門』後繼無人。」

「所以，昨晚你拚死救下饅頭，也算是與我這一門結了善因，當得善果。」木魚大師看了眼秦峰，接著說，「靈修者，肉身永遠都是弱點所在。即便藉助強大的靈器和身法，頂多也就是隱藏起這一弱點。真正的高手對決時，這一弱點就會被放大。」

木魚大師頓了頓，說道，「秦峰，我可以傳你『十八金身羅漢』中的九式，可助你強健體魄。當然，你也不用擔心，只學一半，也就不算正統傳承，你不用入我門下。」

見秦峰還是有些猶豫，木魚大師心中暗罵，「如果不是看在武侯曾助我脫險，為了了去此間因果，我也不用費勁說這麼一大套。下次再見到武侯，一定要多討些美酒才行。」

原本，木魚大師是想將因果回贈給武侯，可惜上次一別後，已有數年。這份因果積藏已久，木魚大師所參修佛法極為特殊，背負如此因果，實若背負一座小山。

如今遇到秦峰，木魚大師早已探知他的底細，特此接近，送還果報。

正所謂，因果循環，子替父收，天經地義。

只是，秦峰心中疑慮，實在也不怪他，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木魚大師因為無法直言其中因果，導致秦峰心中更是猜疑。

救下饅頭是沒錯，但是他也很清楚，這點因果絕對換不來「金身羅漢」這種級別的煉體法門，心中不禁猜想，「大師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秦峰，你放心好了。我也算是為饅頭種下個善因，以後他若是有事，你也需要儘力幫他。」木魚大師見秦峰心有顧慮，只得佯裝怒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這麼不爽快啊。」

被木魚大師這麼一說，秦峰也不再推脫，說道，「大師請放心，以後有任何需要晚輩儘力的地方，儘管開口。至於饅頭，我已經把他當做好朋友，如有需要，我自會全力幫忙。」

說完，只見木魚大師吩咐秦峰閉上雙眼，雙掌起處，佛光如霞，一共十道，齊齊沒入秦峰識海。

正是金身羅漢的總綱和九式羅漢法相，靜坐羅漢、托塔羅漢、過江+羅漢、騎象羅漢、笑獅羅漢、開心羅漢、探手羅漢、降龍羅漢、伏虎羅漢。

佛光在識海中或化金色文字，或化金色圖案，然後匯成一道流光，融入秦峰的意識。

以後，只要秦峰意念一動，文字圖案便會在識海中自動顯現。

一刻鐘后，秦峰從感悟中醒來，對著木魚大師抱拳道，「大師，大恩不言謝，以後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還請直說。」

「快別啰嗦了，我都快餓死了。」木魚大師了了積藏已久的一樁因果，心中自然開心，拍拍屁股，左右揮舞破爛袈裟的寬大衣袖，活如撲棱蛾子，開心的像個孩子，蹦跳著去吃飯。

看到這滑稽的一幕，秦峰頓時黑線，這還是個大師嗎？

饅頭和林小虎等人準備的午飯，菜肴的材料都是村民家湊起來的，雖然只有簡單的三個菜，卻是分量十足。

一道香菇青菜、一道青椒土豆、一道紅燒肉，都是拿盆來裝。

只見，木魚大師直奔紅燒肉，連吃五塊后，只呼「過癮」。

秦峰心中暗暗吐槽，「你這自在門的和尚，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的，還有比這更自在的和尚嗎？」

飯後，林小虎留下一些錢財，讓村民先自行安置，等回稟書院后，再派人前來鎮守，防止半魔人的偷襲。

等眾人回到書院，由於書院院長還在閉關，便由掌管書院內務的戴宗負責接待木魚大師，聽聞木魚大師讚賞了秦峰在石溪村任務中的表現，立刻明白大師的意思。

雖然木魚大師早已離開少林，自立門戶，但確是雲遊閑散的強者之一。

對於這樣的游散強者，戴宗是萬萬得罪不起，更不要說秦峰本就是幽州武侯的五公子，以前是個人風評太差，大家沒法明面上太過照顧，加上秦峰也不關心，書院一直也就沒有在意秦峰的情況。

如今，木魚大師這麼一提，戴宗自然知道如何做了。

將木魚大師送去休息后，戴宗立刻喊人吩咐道，「你去通知天樞閣，將秦峰的任務許可權提升三等。」

「是，老爺。」門官答應道。

門官正要動身時，只聽戴宗喊住他，改口道，「等下，不是三等，是目前可以對他們這代學生開放的最高許可權。」

「好的，我這就去。」門官領命而去。

等秦峰和林小虎回到十二辰閣，提交任務結果時，得到的結果是，「鑒於兩人這次的優秀表現，尤其是秦峰的出色表現，秦峰得到50點貢獻值，林小虎得到30點貢獻值。」

另外，秦峰在查看適合自己的下個任務時，發現自己居然直接擁有了前六個時辰的任務等級，也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六個任務等級。

要知道，「巳時」任務可是進入黃榜的學生才能申請的最高等級任務。

面對書院這一波操作，秦峰完全不明白，便拿出書院規章文書又看了一遍，按理說，自己至少要完成三個「子時」任務，才有資格申請下個任務等級的許可權。

不過，秦峰轉念一想，自己這次算是間接救了不少的石溪村村民和學員，應該算是書院一種特殊的「破格」機制，才會有此待遇。

看來，百川書院的治學傳道的理念倒是蠻超前的，對於表現出色的學員，給予足夠的許可權和獎勵。

心中說服自己的秦峰，也不再對此疑惑，要了一份任務清單，仔細研究下個任務該接哪個。

出了十二辰閣，秦峰徑直回了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