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探八里弄

第六章  再探八里弄

「什麼?」洪奇峰很驚訝:「她不也是漁具廠的老員工嗎?」

「是啊,可她就是那時候才搬過來的。」張阿萍很肯定:「至於她為什麼搬到這裡,我就不知道了。」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算起來,她也住這裡整整十年了。」

「十年?」洪奇峰算了一下:「那就是2007年?」

「對,我記得第二年就是西京奧運會,這裡的廣播還宣傳了好多天呢。」張阿萍非常肯定地回答。

洪奇峰點點頭,停了一會又問:「那你跟韓老太平時都聊些什麼?」

「也就聊聊家常唄,」張阿萍說:「她喜歡說的大部分就是她的貓,還有她喜歡鼓搗的一些針線,或者編織品。」

「她跟你聊過她兒子的事情嗎?」

「我正要跟你說呢,」張阿萍一下子有點興奮起來:「她最不喜歡聊她兒子,剛開始我看她一個人住,我總以為她沒有子女。後來過了半年,有個年輕人來找她,我才知道原來她有個兒子。」

洪奇峰問:「她兒子常來看她嗎?」

「開始幾年偶爾還來看看她,但是每次來不到一會就走了。再後面一些年來的就少了,一年最多也就看到一兩次吧。」

張阿萍頗為不解地說:「我知道她有兒子之後,有時候也想跟她聊聊兒子的話題,畢竟我兒子是個不孝順的小混蛋。可當我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就不搭理我了,每次都是。後來漸漸地,我就不提了。」

「他們之間是有什麼矛盾嗎?」洪奇峰也很不解。

「不知道。」張阿萍想了想說:「不過有一次她兒子過來,我聽到她在裡面罵他,罵得挺狠,說什麼『孽種』,什麼『我看到你我就想吐』,唉,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做了什麼,惹得他媽媽這麼生氣。」

洪奇峰半信半疑地看著張阿萍:「那她兒子反駁了嗎?」

「沒聽到過,我真還沒聽到她兒子頂嘴,估計也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吧。」

張阿萍嘆了口氣,接著說:「韓老太平時都挺溫和的,人也挺好,但是罵她兒子的時候可是真兇啊。」

洪奇峰點點頭,道了聲謝謝,轉身準備進去到韓老太的房間去。突然又想起來,問:「大姐,那她家那隻貓,你平時見得多嗎?」

「常看見啊,」張阿萍隨口答道:「那貓啊,經常從她家窗口跳下去,在街上逛一圈,然後又回到她房間門口撓門。」

說著張阿萍指了指門的下面:「這不嘛,後來她乾脆找人裝了個貓洞,那貓就自己能鑽回家了。」

洪奇峰沒什麼要問的了,再次道謝,慢慢地向韓老太生前的房間走去。

韓遂和任筱琳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你媽,真是弔死的?」任筱琳緊張地問。

「公安局的人說是弔死的,」韓遂顯得有氣無力:「我那天離開她那裡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應該是聽了我說的事,她有點接受不了。」

「也不至於這麼沒有承受能力啊。」任筱琳說:「你是不是做什麼過激行為刺激她了?要不她怎麼那麼想不開呢?」

韓遂搖搖頭,不再說話。

韓萌萌悄悄從房間走出來,看著爸爸媽媽,想說什麼又不敢說。任筱琳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她說:「你奶奶去世了,我正在跟你商量怎麼處理後事。」

韓萌萌點點頭,沒太大的反應,轉身又進了自己的房間。

任筱琳嘟囔著:「這孩子怎麼一點傷感都沒有啊?」

「不能怪她,」韓遂嘆了口氣:「我媽本來也沒怎麼帶過她。」

任筱琳聽了這話,心下一陣難過,握住韓遂的手:「你也別難過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們還是商量下怎麼處理你媽的後事吧。」

「怎麼商量啊?人還在法醫鑒定中心那裡呢。」

「不是自己弔死的嗎?為什麼還放在那裡?」任筱琳略顯驚訝地問。

「說是還有些手續要辦,讓我回來等消息。」

「那你就這麼等?」

「我明天再去一趟公安局問問。」韓遂說。

韓老太的房子里,還有一股很濃的臭味沒有散去。

洪奇峰三人都戴上口罩手套,在房間里四處察看,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間了,因為是夏天屋子裡光線還算好。

洪奇峰迴到韓老太當時弔死的屋樑下面,看了又看。劉浩然看他那麼認真地看房梁,問李雲白:「洪隊這是在看什麼?」

李雲白看了一眼洪奇峰,對劉浩然說:「嘖,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洪隊應該是在案情重演。」

「重演?」

「你看啊,洪隊站在那裡,肯定是在腦海里,假設韓老太臨終時的種種可能性吶。比如說:這韓老太是先扔繩子上去然後再打漁夫結,還是先打了結再扔上去,又或者她是從房梁左邊往右邊扔,還是從右往左扔,又或者······」

「得了吧你,」劉浩然不滿地打斷了他的話:「你這盡瞎說些什麼呢?這跟案子有什麼關係啊?」

「哎,你還別不信,」李雲白提高了聲音:「福爾摩斯知道不?人家大偵探講究的都是案情推理,什麼叫案情推理,就是剔除每一種不可能的原因,最後剩下一種,即使再匪夷所思,也只能是唯一的真相!」

「看把你能的。」洪奇峰聽李雲白越說越起勁,忍不住開口了:「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倒是很接近了。」

李雲白一臉得意,朝劉浩然挑挑眉毛,問:「洪隊,哪一點我說的接近了?」

「這個房梁有點高啊,以韓老太的身高,要想把繩子扔過去,還真不那麼容易。」洪奇峰比劃著房梁的高度。

「她可以站在椅子上扔過去啊。」劉浩然指著旁邊的桌子說。

「可是她穿的那雙腳底很髒的鞋,並沒有在椅子上留下什麼痕迹,不是很奇怪嗎?」洪奇峰搖著頭說:「除非······」

「除非她墊了什麼東西在椅子上?」李雲白搶著答道:「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她死後,腳會離椅子會有一段距離了!」

洪奇峰點點頭:「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墊了是什麼東西呢?為什麼一點痕迹都沒有呢?」

「會不會是一大塊冰?」劉浩然問:「後來融化了,所以我們現在看不見了?」

「你傻呀,」李雲白一巴掌拍到劉浩然的胳膊:「這麼大塊冰融化了的水跡,何主任他們會發現不了?」

劉浩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無言以對。

洪奇峰感覺自己又走進了那個死胡同了。所以他搖搖頭說:「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想吧,現在我們來找一找。」

「找什麼?」劉浩然和李雲白異口同聲地問。

「看韓老太臨終時,有沒有第二人在場的痕迹。」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山,房間里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

劉浩然打開房間的主燈,整個房間立刻被淡黃色的光充滿了,顯得很溫馨。

借著這暖暖的光線,洪奇峰再次仔細觀察這個房間,這是間典型的公寓式房子,廚房和客餐廳連著,另一邊客餐廳又和卧室也靠在一起。

卧室和客餐廳之間用一組博古架式的書櫃分隔開。

洪奇峰走到書櫃旁邊,發現有很多小的編織品,正如張阿萍所言,韓老太很喜歡這些編織品。

而且看得出來她的手很巧,有的編織品做得比市面上買賣的都要精緻。

正當洪奇峰著迷地研究這些手工編織品的時候,劉浩然開口了:「洪隊,你來看這個。」

洪奇峰尋聲望去,劉浩然在卧室的床頭櫃那裡舉著一個相框。

洪奇峰和李雲白走近,只見那是一幅年代久遠的女孩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縱使整個相片有些泛黃陳舊了,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女孩那種青春洋溢的風采。

李雲白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問:「這就是韓老太?」

洪奇峰點點頭:「應該是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劉浩然讚歎道:「韓老太年輕時可是個美人啊。」說著把相框翻過來,上面豁然寫著一行字:「韓彤玥,1985年10月。」

劉浩然點點頭說:「這果然是韓老太以前的照片,我在她檔案里看過,她的真名就叫韓彤玥。」

「這名字也好聽啊。」

李雲白一面說一面又環視了整個卧室的擺設:牆上有幾幅畫和另外幾張韓彤玥的照片,又順著牆看回了博古架,上面的除了編織品還有一些書和工藝品。

在最上面靠邊的一個格子里,有一隻獎盃。

李雲白墊著腳把獎盃夠下來,低著頭反覆地打量。

突然,他猛地抬頭喊:「洪隊,我有個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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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弄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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