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傻姑娘

()朱雀大街，鄭府。鄭庸從宮中回來，滿身疲憊。太子選師，隱隱成為大燕權貴爭奪朝堂未來掌控權的焦點，朝中暗流涌動，比明處的刀光劍影更加可怕。連遠在武陵的康家、趙家，都忍不住要跳進這攤渾水，此事牽扯有多廣，可想而知。太多的變數，老謀深算如鄭庸，也不敢說盡數掌握。「父親……事情怎麼樣了？！」鄭之行輕聲問道。鄭庸長長的出口氣，向來嚴肅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道：「應當是塵埃落定了……」鄭之行自然知道明處暗處有多少人盯著那位子，聽到這話也鬆了口氣，笑著說道：「我這就去寫信通知趙家……」「嗯……」鄭庸這麼用心操辦此事，除了持正為國之外，多半也是想盡量滿足女兒二十多年來的第一個要求，緩和彼此的關係，伸手指敲了敲太陽穴，輕聲說道：「聽陛下的意思，似乎有意將趙守節從涼州召回來……」「妹妹聽到，定然要驚喜一番的……」鄭庸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趙守節在涼州一呆就是十幾年，說趙家人望眼欲穿一點也不算誇張。趙守節除劉家定涼州，戍守涼州十幾年，無論功勞苦勞都是首屈一指，也該回來了。「算了……這事情先不要提……」鄭庸想了一下，還是搖頭說道：「陛下只是提了一句，似乎還沒有下決心……如果告訴她了，趙守節卻回不來，雲兒豈不是會更加傷心？」鄭之行輕輕點頭。……………………很快，消息就傳到了武陵。趙家西席蘇明山，即將入京做太子太傅的事情引發轟動！康家頓時收斂起氣焰，變得十分低調。而布衣書局，幾乎要被前來道賀的人踏破了門檻。蘇明山眼看就要進入中樞，成為太子的親近之人。雖然不會有實權，但只要蘇明山在太子面前說幾句好話，對立志中舉為官的書生們來說，可是有無窮好處！如果蘇明山肯引薦一番，一步登天的神話，也不是不可能上演！讓很多人遺憾的是，蘇明山的獨女似乎已經早早的被打上了趙家兒媳婦的標籤。有些自認為有些資本，向蘇家提親的，無一不被趙家主母不動聲色的殘酷打壓下去。「爹！陪我玩鞦韆！」蘇明山焦頭爛額，哪有心思陪蘇糖玩耍，為難的說道：「爹太忙了……一會兒還有客人要來……」蘇糖滿臉不高興。「要不這樣……你去趙家玩……」蘇明山滿心糾結，雖然心中很不情願，還是無奈的說出了這話。蘇糖眼睛一亮，飛快點頭說道：「我這就去！」「慢點……」蘇明山看著蘇糖瘋跑出去，連忙對李明堂揮揮手，吩咐道：「看好小姐……」……………………蘇糖不等馬車停穩，就急匆匆的跳下馬車，對著上前來討好的趙家門房揮揮手，一溜煙的跑進去了。李明堂只能嘆氣。這樣的情形，讓外人看到，誰都會猜疑蘇糖是不是已經和趙家訂了婚約了。武陵城中盛傳，蘇糖已經是鐵板釘釘的趙家未來兒媳，也不是空穴來風啊。「喲……李老弟，又送少夫人來了啊……」趙氏對蘇糖的寵愛，在趙家可是盡人皆知，趙家門房嘻嘻哈哈的上前，和李明堂開著玩笑。李明堂乾笑兩聲，敷衍的拱拱手說道：「傍晚時候我再來……」……………………蘇糖之前隨著蘇明山在南唐隱居，聰明是聰明了，對世事沒什麼閱歷，純真稚氣，懵懵懂懂。大概在蘇糖看來，趙家有好吃的好玩的，趙氏、趙玄甚至是做大官的趙守廉都對自己很好，當然應該是常去的。「喲……小小來了啊，來來來，讓我看看……」蘇明山的事情塵埃落定，父女間的關係也破冰成功，趙氏最近很是高興，看到蘇糖進來，笑著揮手招呼。蘇糖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帶著書香世家的靈氣和書卷氣，對生了三個兒子卻一直沒有女兒的趙氏來說，當真是寶貝的很。尤其是聽說蘇糖自小就沒有母親，更是勾起了趙氏的母性本能，越發對蘇糖寵溺。「嘻嘻……」蘇糖已經和趙氏混的爛熟，笑著親昵的貼到趙氏身邊，對著在痛苦練字的趙玄揮揮手，隨意的招呼道：「小色狼……」趙氏摟著蘇糖，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吃吃的笑了起來。趙玄翻翻白眼，鬱悶的嘟囔兩聲，當沒聽見。看到趙玄不說話，蘇糖便扭頭和趙氏說悄悄話。趙氏堂堂趙家主母，竟然十分幼稚的和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兒嘻嘻哈哈的說笑著，要讓外人看到，不知道會不會驚掉下巴。「不行不行！」蘇糖腦袋搖的想個撥浪鼓一般，小辮子甩來甩去。趙玄更加鬱悶，心道一聲，又來了……這也是趙家后宅常見的一幕了。趙氏用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引誘小女孩蘇糖。貪吃好玩的小女孩開始會下意識的抵抗。然後趙氏加價。最後意志不堅定的小女孩在各種甜點、玩具的誘惑下屈服……趙氏笑著看了趙玄一眼，低頭在蘇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蘇糖皺著小臉，手指伸到嘴裡輕輕的咬著，遲疑一下，還是搖頭。趙氏咬牙，又俯身說了幾句什麼，伸出兩根手指。蘇糖小臉苦兮兮的，嫩白的小手五指張開，大聲說道：「我至少要五顆！」趙氏一臉為難，裝模作樣猶豫半天，才艱難點頭。蘇糖朝四周看看，除了趙玄再沒有旁人，微微鬆口氣。趙氏端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忍笑。蘇糖後退咬著嘴唇，十分標準的彎腰欠身行了個淑女禮，嬌聲嬌氣的說道：「婆婆……」婆婆……趙玄如遭雷擊，整個人傻在那裡！趙氏歡快的大笑，連聲催促道：「快快快……還有一聲呢……」太惡趣味了！趙玄滿是無語的看著母親，雙手撐在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娘……欺負小孩子很有成就感啊……」蘇糖懵懵懂懂，根本不明白什麼情況，竟然真的又傻乎乎的叫了一聲。趙玄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無力再說什麼。趙氏笑得嘴都合不攏，攬過蘇糖，親昵的拍拍小臉，拿出幾顆色彩各異的圓潤的珠子塞給蘇糖，笑著說道：「乖小小……一共八顆……婆婆都給你了……」「你看你看，漂亮？！」蘇糖掙開趙氏的懷抱，急不可耐的跑到趙玄身邊炫耀自己的新玩具，得意的笑著說道：「紅色的……藍色的……這個是黑色的！都好看！」趙玄看著根本沒意識道發生什麼的蘇糖，無力的翻翻白眼。真是個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