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隕量元

第1章 黑隕量元

傳說中的黑隕量元可顛倒黑夜白晝,可調換日月星辰,更可喚醒上古十三屍,九丘遼闊無垠,平靜了數百年的天下,終還是因為這方上古諸神之亂時遺留世間的黑隕原石而挑起了紛爭,這些多年來小心翼翼維持的平靜,在黑隕量元出現時轟然倒塌。

安濉滎一襲湛藍的嫁衣站立在人群之中,周圍這些熟悉的面孔,卻只有陌生的眼睛將她包圍著,身旁的人只留下了一抹遠去的背影,直到那一抹藍色消失在人群之中,她才發現終究是一場幻夢。

額蘭王座之上,她傲然而坐,手捧蓮花,黑隕量元猶如一觀音凈瓶,不過通體幽黑,斑斕的瞳孔折射出凜冽的寒光,俯視著大殿上的眾人,七彩隕蓮並蒂怒放,多日來她都小心翼翼地養護著,想在新婚之日,送他一個驚喜,想告訴他,這世上也會有兩全其美的結局。

原來,好多關於她這一生的結局,已經有人為她寫好了。

「至此,我們之間再無關聯!不是我沒有人性,是你們親手將我推到了這裡!」

從前那個只會淚眼婆娑的額蘭長公主,賢良淑德,高貴如蘭,都不過是她的偽裝,偽裝久了,她竟也不想再變回來了,她不想,她從來都不想,可就是眼前這些人,一步一步將她推到這裡,如今卻在這裡指責她毫無人性,人性是什麼?她生來就是為別人而活,如今為自己而活,怎就不可以!

「你怎麼可以生祭秋雨,你明明已經答應我放手的!姐姐!你明明答應了我的!」

「不過是一株蓮花而已,你如今哭成這樣算什麼?當初你不也動了心思的嗎?還有不要叫我姐姐,剛剛已經說過了,至此,我們之間再無關聯!」安濉滎的纖長的手指,撫過漸漸盛開的七彩隕蓮,手掌處傳來黑隕量元的熾熱,鮮血澆灌月余的七彩雲蓮散發出攝人心魄的異香。

安洳影看著盤龍座上魅笑瀲灧的姐姐,只恨自己為何要那般執著,順應天命或許才是人這一生本該有的歸宿吧!

多可笑,一句話,他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不聽她的一字一言的解釋,什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麼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只有在生死之間,才能看出真心罷了!

大怨洞里,寒譚之上,鐵籠之內,數百人關押其中,大多數都是那些反對安濉滎和冷沐溟成婚的人,這個本該死在襁褓里的男人,是她救了她,用了全家人的性命,這個本該永遠消失在額蘭的男人,是她一心想把他送上王座。是的,都是她,孤心一意為了一個從未將心放在她心上的人。

大怨洞內,有仇千法在裡面封印了數十年的怨靈,以及他本人的屍身,萬金玄鐵,寒譚之底,鎮壓著數不清的人,那些曾經傲然屹立在額蘭各個時代的風雲人物,都有了同一片歸土。

月余前,他們這群人還聯手將把持額蘭王國數十年的仇千法手刃於此,那一場內亂,鮮血幾乎將整個寒譚染紅,他們不眠不休的輪戰數日,直到將仇千法封死在譚底。

轉眼之間,這一深不見底的大怨洞便成了他們決裂之地,這一場戰鬥,沒有一個人流血,沒有一聲哀嚎,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剛坐上王位女王在這裡經歷了什麼,只是月朗星稀的那個夜晚,王宮的喜宴一直沒有開席,山珍海味讓王城的民眾大飽了口福。

可這一場決裂后,只有她孤身一人,沒有任何波瀾的王座更迭,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有多麼可怕,從此,她便與所有人為敵了,從此,她不能再躲在他們身後,從此,她必須要自己保護自己了。

冷沐溟眼底最後一絲殘留的感激,在血跡還未乾去的鐵籠前徹底消失了,他回頭看著人群之外的那抹藍衣,斑斕眼眸里寫滿了嘲諷。

滿身傷痕的冷沐溟跌跌撞撞地推開人群,來到了安濉滎面前,此刻的安濉滎高高在上,唇角鬆弛有度的笑容,似乎與往日並沒什麼不同,只有冷沐溟在那雙眼睛看見了恨意。

「你將阿顏藏在哪裡了?」冷沐溟因為刺骨的疼痛幾乎無法直起身來。

「我請她是來參加我同你的大典,呵呵!如今也沒了大典,她去哪裡了我又怎會知曉!」

安濉滎無心在與冷沐溟糾纏,只拂袖而去,這一次,冷沐溟主動抓住了她的衣袖,然後傾盡了全力將她手中的七彩隕蓮奪走了。

安濉滎捧著那一方黑隕量元,裡面的血水灑了她一手,七彩並蒂蓮沒能讓他們結為夫妻,留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你又何須強奪?」安濉滎輕輕地退回了兩步,一隻手端著黑隕量元,一隻手覆在冷沐溟的手上,鮮血順著冰涼指縫滴滴答答地落了潮濕的地面上,毫無蹤跡可尋。

「可那是從前!」安濉滎紅色的指甲陷在冷沐溟的掌心時臉上仍然帶著奪目的笑容,彷彿狠戾之氣瀰漫的這個人並非是她。

冷沐溟對安濉滎並沒有什麼防備,更不知道她何時修成了這邪門歪道,怨靈載道的古法是仇千法多年來封禁未敢修習之秘術,雖然他們合力將仇千法封印了,卻不知道大怨洞底還有這麼一方禁地,想必安濉滎這些日子便是在此修鍊怨靈載道之法。

指甲深陷骨肉之中,儘管疼痛難耐,冷沐溟仍舊不願意放手,安洳影亦始終不願動劍,只蓄了半成功力將安濉滎擊退。

「這株並蒂蓮我原想著在我們大喜之日送給你,一株救母親,一株引魂復國,這世上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冷沐溟低頭看著盛放的七彩隕蓮,心中感慨萬千,以百人性命養灌,以溫秋雨近千年修行才得來的生魂祭獻,方才開出了這朵可招魂引魄的七彩隕蓮。

當初他們知道了這個法子,思緒良久,儘管不忍母親永遠離去,但是總不可能以百人性命換得一人之生,何況這株蓮花一旦養成,必然招致天下紛亂,屍橫遍野,國不成國,家已無家。

「怎麼?你想毀了這株並蒂蓮?哼!你們不過一知半解!」

「濉滎你放手吧!我們不救母親了,也不復國了,我們就生活在這裡不好嗎?」

「不好!」安濉滎斑斕的眼眸中水霧瀰漫,她以為她的心堅硬如磐石,可以冷漠以對,但面對眼前這個一次又一次孤立她的男人,眼淚還是會忍不住湧向心口唯一一處的柔軟。

「你覺得我所經歷的這一切,和你們沒有關係嗎?你們可以在這裡問心無愧的祝福我們,即便是他又一次在婚禮上丟下我走掉!你們是不是打心眼裡還是認為我錯了!是,我錯了!我錯就錯在一次又一次將你們放過!」

「這是最後一次!至此!我們再無關聯!樓蘭之國,有我復起,哪怕傾覆整個天下!也在所不惜!」

大怨洞內,安濉滎終於轉身離開,這一次她毫無留戀,她要留下一個冷沐溟式的絕情背影,這天下曾經如何待她,此後她將如數奉還,有些傷痛,即便是結痂了,還是會留下痕迹。

冷沐溟鮮血直流的手掌任憑安洳影灑藥包扎,他卻察覺不到一絲疼痛,那抹藍色的背影,在他生命里也曾經綻放過耀眼的光彩,可是,怎麼就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那是盛唐過後的一曲輓歌,終會為誰奏響!

「公主,公主……小心一點,不要再跑!者老吩咐過那裡是禁地,您不可去的,公主……」長燕爾慌忙的喊到,可此時安洳影已不知去向了。長燕爾急沖沖的去皊園稟告者老。

而此安時洳影正在前往地宮的路上,她要弄明白剛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是在剛才,正在午休的洳影忽然感到耳邊一陣抖動,接著眼前便出現了黃沙漫卷的景象,似有萬馬奔騰,但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洳影穿過陰暗的樓閣發現了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的字其實也不能算是字,刻的龍飛鳳舞,又年代久遠,真是無法看清上面寫的什麼。

安洳影曾聽鬚眉長老提過那禁地是一座龐大的古樓蘭都城的地宮,是幾百年前先祖們修築的,而裡面具體有什麼他亦不知道,雖然他活了近百年,但也知之甚少。

鬚眉長老在兩年前便離世了,那時安洳影不過豆蔻之年,他於南季登仙,南季在額蘭國象徵著升天的吉祥季節,萬物始生,繁華無盡。但如果生於南季就證明你是一個魔鬼,是不詳的象徵,會帶來災難。鬚眉長老曾經告訴過洳影「安於暗生,兄於北出,暗北一國將統一,須則尋到三人行」。此話似淺非淺,似深非深。但鬚眉長老臨走前拉著她說的那些話卻一直深刻於腦海中:十六歲時,爾已碧玉年華,有待黃沙漫卷,萬馬奔騰之日就是你要離開額蘭之時。額蘭浩劫將至,地宮會帶你離開!切不可急於一時!除了長後娘娘切記!切記!誰也不要相信!

彼時王宮裡己亂成一團,者老怒髮衝冠,下令找到公主時就將公主的右腳廢掉,看她以後如何再亂跑。長後娘娘聞此急忙下令讓自己身邊的侍女、侍衛務必在者老的衛軍找到公主之前將她帶回!

而安洳影的等待已到極限,她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可是她不知道,此時一場具大的災難正向她襲來,或者說是整個額蘭的劫難!

「母親您怎麼了?」長后此時急得雙眼通紅,當然洳影並不知其也原因。

快、快、快去皊園向你父王認錯,不然你以後該怎樣去找你哥哥?」長后一邊說一邊急忙的將洳影向門外推去。

「哥哥?」洳影不再順著長后的推力向前走,只是定定的站著,不肯再挪動一寸,那一瞬間,安洳影直瞪瞪的盯著長后的臉,有一股想哭的衝動,也許是這個消息太過震驚了吧,明明她該高興啊!最終她只能忍住眼淚強顏笑道:「我哪有什麼哥哥!我怎麼會有哥哥…嗯嗯…!」

長后急忙用手巾捂住洳影喃喃自語的嘴,道:「小聲一點,隔牆有耳啊!記住,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人!包括你姐姐!」

「嗯!」見洳影點頭答應到,長后才鬆了手,洳影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又急急的問道:「哥哥不就是兄長嗎?那兄生於北是指哥哥生於北季嗎?不可能啊!在額蘭國生於北季的男子都要被處死的……」安洳影眼裡滿滿的全是疑問,沒想到長后此時卻說道:「你的哥哥名叫安若忱,生於沅齊年的北季,而你生於暗季!」

「什麼?!暗季?!怎麼可能?您不是告訴我,說我是北季出生的嗎?說北季象徵著太陽,象徵著……姐姐不也是沅齊年北季出生嗎?」

安洳影甚是驚駭,她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出生於暗季,那麼將會被作為者老和長後生前的活陪葬品,也就是在不滿百天時就埋於者老墓。

長后望著檀木窗外的垂柳,吟吟道:「柳陰直,煙里絲弄碧。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沉思前事,似夢裡,淚暗滴。」【選自蘭陵王·詠柳周邦彥】前景似潮湧。

十九年前長后的姐姐翊藍長公主以一己之力,封印了地宮入口,並將護國將軍同白指郡主剛出生的女兒抱到王宮,換龍成鳳,最終成功將安若忱通過地宮送往中原,而原本已開啟的地宮入口再次被靈力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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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闕樓蘭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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