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劫國王子
掘北真駕駛著唯一一輛馬車安穩前行,礙於這般的環境只有半眯著眼睛走的更加緩慢,耳際倒也能聆聽到清水叮咚之聲,慢慢的竟也掉了隊,等掘北真反應過來時才驚覺情況有些不對勁,使勁鞭策著黑馬,卻奈何這倔馬始終不願加速前進。
撅北真頓時覺得情況不容小覷,急忙扯著嗓子呼喊著安隨滎:「安小姐,安小姐你快出來一下!」
安濉滎悠悠然探出身子,手中拿著一壺水,生怕不小心灑落出來,雙目清冽靈動,輕聲相問道:「撅大哥,發生何事了?」
只見佳人笑靨勝繁花,盛開在這黃沙漫卷地中,猶如久旱逢甘霖,令人神清氣爽,言語竟也溫潤平靜下來:「不打緊,就是這馬不大願意前行了,我們怕是掉了大隊了!」
「我想是此地風沙太強了,這馬也怕是心生了畏意,等風沙小了點再走吧!」安濉滎一面含笑說到,一年將手中的水遞給了掘北真,「撅大哥,先喝口水解解乏吧!」
掘北真憨實笑著,倒也有受寵若驚的一面婉拒著,一面又道謝,最後終還是雙手捧過了水壺。
「這水有點香!」掘北真喝了一大口,入口甚為甘甜,只是又一股莫名的香味湧入喉間,他不禁向隨口說到。
安濉滎面色一懼,唇間的笑容慢慢的淡去,只餘下空空的迴音在掘北真腦海里。
「是的,挺香的!」
眼看著掘北真的眼神一點點的黯淡下去,約一盞茶的功夫掘北真就如同痴兒一般,耷拉著腦袋,緊緊的抱著水壺,雙眼空洞。
「他不會什麼事情吧?安濉滎看著從山丘后策馬前來的郜清桓憂心不已的詢問著,掘北真待她倒是極好的,為人溫厚的他性子也甚是溫和,傷他也難免心有不安。
郜清桓縱身從馬上躍下,淺薄的唇角上揚,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從今天開始,一切才剛剛拉開序幕。
「長公主,你應該擔心他們是否已經發現我們不見了!」
「掘北真,你可知道我是誰?」郜清桓站在馬車旁,像逗弄小孩子一般,聲音倒是難得溫和有餘。
掘北真搖了搖頭,只是憨憨笑著,郜清桓接著問道:「天之涯,地之角的下一句是什麼?」
「羅布泊,傾樓蘭」
「你是誰?」
「掘北真」
「你什麼來歷?」
「我是劫國王子!」
他竟然是王子,安濉滎很是驚異,如此默默無聞的掘北真難道會是第二聖子?
郜清桓露出滿意的微笑,從衣袖裡拿出了一瓶藥丸交給了安濉滎示意在他離開后服給掘北真,又囑咐到一會兒就回來接他們,做戲也要做全套。
安濉滎隨口應到,腦子卻也飛速的轉動著,如若是能拉攏到掘北真也莫不是一件好事。
掘北真吃下藥丸不消半刻神智全然恢復,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竟又接著剛剛的話說下去。
「我怎麼突然覺得有些苦味繞在喉嚨里呢?」
安濉滎訕訕一笑,低聲似作關懷:「撅大哥,你可有哪裡感到不舒服?」
掘北真哪容得仰慕之人如此關懷相問,慌忙搖著一雙手,燦若繁星似得滿臉笑容:「沒有,沒有!我們趕緊走吧!風沙小了許多呢!」
正說著,就見遠處小山丘一片塵浪翻滾,許是郜清桓吧!
果然只見郜清桓一臉緊張神情,見了他們二人就如心中大石落地,「總算是找著你們了,都安然無恙吧?」
安濉滎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怕被掘北真發現急忙低頭不語,掘北真倒是甚為感激,拱手作謝,三人同行不過半里路,就遇上了冷沐溟和倦爺,郜清桓怕他們起疑,連忙細細的解釋起來,只是冷沐溟和倦爺到不曾有絲毫疑心,只催促著快點趕上大隊伍,天色將暗。
一群人總算是聚集到了一起,倦爺精選了一塊戈壁為避風牆,總算是不至於四面透風,只是眾人只能將就一晚了,姑娘們就在馬車上裹著僅有的兩床被子,渾渾噩噩的睡去,苦了外面的爺們兒半夜柴火就燃盡了,冷冷瑟瑟的幾個人圍坐在一起互相取暖,這才算是熬到了東方破曉,魚肚翻白。
好歹是沒有遇到什麼飛禽走獸,否則這一夜除了冷還得擔心保命之事,倦爺一邊點著早上去拾回的枯木,一邊準備烤熟那些所剩無幾的乾糧,「咱們吃點熱食趕路,才好!」
一群人圍著幾乎熄滅殆盡的火堆,看著戈壁灘遠方一個怒吼的火球懸於戈壁灘邊際,整個火球下面的黃沙已經泛紅,遠遠觀望好似十里漫卷的烈火,映得人面龐發燙。
「好壯觀啊!」冷沐顏站在人群中,歡呼雀躍,又見一群大雁結線飛過,紅日配上這根烏泱泱的黑線到有別有一番滋味,向來有心欣賞風景的人必定是最早遠離是非的人。
倦爺一行人都已計劃好必在天黑之前越過合黎山脈,只要過了此山就算是進了回鶻境內的一片平原,路途上總歸不會太顛簸了,眾人心中緊緊壓住的疲累似乎瞬間找到了鬆懈口,看著有心驚嘆風景的冷沐顏又徒生了好幾許的羨慕之情。
宇驚寒作為朝中貴族,居住在自然人文條件最佳的溫昆河岸,這裡作為回鶻族人的發源地,擁有著回鶻最完善的先天地理條件以及後天人文建設,當然這也就是回紇改名換國姓后的回鶻牙帳所在地了。
安如影私下想著倦爺曾說過回鶻和樓蘭一支必有重要聯繫,不若前往回鶻一探究竟,當初才放棄繞過弱水直奔樓蘭這一打算,更何況冷沐溟也本意是要前往樓蘭的,他曾說過如若那位故人在回鶻還算過的安逸,便將冷沐顏和言子辰都留在回鶻,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樁心事,所以這多行十餘天的路程必不可少的了。
一路行來也算是在計劃之內,現下雖到了秋日,可戈壁灘上倒是與炎炎夏日可相提並論了,烈日之下,艱難前行,總算是在天黑前到達了合黎山下的小天城,這合黎山說來也不算太平路,可竟然一路走來安然無比,一行人到沒由來的鬆懈了好幾分心思。
倦爺領著大夥在「天城客棧」住了下來,畢竟地處邊塞,客棧內魚龍混雜,上有西方行商之人,波斯的,大食的,下有他們這種從中原而來的人,當然更不用說這周遭地頭上的人了。
這客棧不知道是何時有的傳統,對中原而來的客人總是尤為禮遇,視為上座貴賓,估約早時的大唐威名遠播,雖然現下的大唐王朝已有搖搖欲墜之勢,但國力終究還是世界上最昌盛的,即使是西方的那些人民也不過仍處於茅舍塢壁的宗教桎梏之境,遠不及早已進入安樂慈愛,思想自由,民風開放的大唐人民。
接連兩日只顧得趕路也未能好好的休息的眾人,總算可以稍稍放鬆一下了。
「巴可翰,樓上的五間客房可還空著?」
一位穿著風帽麻衣的年約五十上下的男人,拿著一本灰色外皮包裹的簿子,向樓口處正在蹲在地上清掃的小伙喊到。
那男子從兜里掏出一個不知名的物件瞧瞧便道:「是的,老闆!都空著呢!」
那掌柜的待人應是極為和善的,呵呵的笑著,嘴角的鬍鬚胡亂的顫動著,點頭對倦爺笑道:「幾位客官許是從遠處過來,樓下太過吵鬧不如就住樓上的房間?也能好好的歇息幾日!」
一面同大夥說著,一面領著大家上了樓,巴可翰亦應了掌柜的話去準備熱水。
「客官們要何時用餐呢?我好吩咐小的們準備起來,免得諸位久等了。」掌柜的倒想的甚是周到。
「先把這幾日的風塵僕僕給洗去吧!」大家不約而同的笑答。
「好的,好的!等幾位沐浴完后,這飯菜也就好了,可有什麼忌口的?」掌柜的向大家尋去疑問的眼神,大夥自又是一番異口同聲道:「沒有,沒有,隨意就好!謝謝掌柜的!」
大傢伙匆匆飽餐一頓,比起美味的餐食,漫天席捲的睡意更是折磨人,眾人找尋了好些時候才找到這麼一家有空房的客棧,邊境之地,人來人往,戰亂之時,多有遊民,一隅安身,一枕黃粱,便也算的太平美日了。
倦爺向來好一口西北一地釀製葡萄酒,他也不管客棧已經打烊與否,也不管人家店小二都在打掃與否,反正現下正是新酒出窖的時節,他哪裡願意錯過,生拉硬拽要他們幾個爺們陪他爺們一回,沐顏站在門口遲遲不願進去安息,只守著熱鬧看著,哪裡像安隨滎早早就休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