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意
回到家時,已經接近九點了。毛怡然正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見我回來,她臉若寒霜,理都不理。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氣。昨晚她讓我端洗腳水我沒給端,還大聲呵斥了她,她一定因為這個跟我鬧彆扭。
放在平時,我過去說幾句好話,哄一哄,摟一摟,就OK了。可,此時的毛怡然讓我覺得無比的噁心和厭惡。
我怕火氣上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心裡對自己說,李陽,冷靜!一定要冷靜!為了拿到證據,一定要忍耐!
我換了拖鞋,去洗刷。正在刷牙的時候,洗手間的門嘭一聲開了,毛怡然衝進來,指著我,厲聲道:「李陽,你把兒子弄哪裡去了?」
我一嘴牙膏,說不出話。毛怡然卻不管,繼續厲聲逼問:「說!兒子呢?」
我草草幾下刷完牙,將牙缸重重一摔,「看不見我在刷牙嗎?瞎嚷什麼嚷?」
「好哇,你個李陽,從昨晚起,我就發現你膽子突然變大了,敢對我吆三喝四了。你神經受刺激了還是咋的?說!」毛怡然瞪眼,逼視著我,眼中閃出一絲異樣。
「你煩不煩?早跟你說了我心情不好,你非惹我是不是?」
「惹你怎麼了?」毛怡然看出我一身酒氣,而且兩眼發紅,她嘴上依然很硬,語氣卻緩了許多。「說!兒子呢?」
「忘告訴你了,兒子被我送回農村老家了。」
「什麼?!」
毛怡然嗓門再次抬了起來,「你怎麼不准我允許就把兒子送回老家了?農村髒兮兮的,那是人呆的地方嗎?你怎麼可以把兒子送到那種地方去?」
我頓時火了,「毛怡然,你嘴巴積點德好不好?農村怎麼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父母就在農村,你罵他們不是人嗎?我告訴你,是兒子自己提出找爺爺奶奶的,不是我硬逼著他回去的。」
儘管我告誡自己要忍耐,但還是氣的渾身顫抖。我真恨自己當初瞎了眼,怎麼就被對方的美貌迷惑了呢,這女人背著我跟別的男人上床,不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強詞奪理振振有詞。簡直不是人啊!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沒進卧室,而是睡在客廳沙發上。我怕與毛怡然睡在一張床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半夜起來把她活活掐死。
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更便宜了那個黃克宇。
報復人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活著,但內心備受煎熬、痛苦與折磨!
一句話:生不如死!!
第二天上班,我打開電腦在網上搜尋微型錄像機,家庭型,用手機聯網可以操縱那種。不小心被江珊珊看到了,她調侃道:「李陽,上班時間干私活,小心我到肖總那裡告狀。」
我由於太專註,沒留意江珊珊湊過來,抬頭看到她,有種隱私被發現的感覺,無奈道:「想告就告吧,靜候發落。」
「你現在是咱們公司的大紅人,誰敢告你狀呀,」江珊珊嫣然一笑,往我身上靠了一下,放低聲音,「李哥,你買這玩意幹嘛,是不是想吊大魚?」
江珊珊有著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頭金黃捲髮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大腿修長白皙,配上一條鵝黃色的超短迷你裙,身材性感可謂完美絕倫。
這且不說,關鍵是江珊珊的眼神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勾人心魂,絕對讓正常男人招架不住。
裝飾裝修公司為搶佔市場,各種手段都使,除了招聘有技術懂業務的專業人才外,也會利用美色。江珊珊屬於後者。
我剛來公司不久,對江珊珊還不了解,人心難測,美女的心更難測,我不能上對方的當。
「吊大魚?」
我裝聽不懂行話,開玩笑般解釋,「我剛收了幾件價值連城的古董,放在家裡不放心,想按個監控。」
江珊珊沒再說什麼,對我神秘地一笑,走開了。
在網上下好單后,我去經理辦公室找高大勇,我說:「高經理,最近有出差的業務嗎?」
「你想出差?巧的很。剛剛我去供電公司送去了裝修合作意向書,正要派人去五江考察裝修材料呢。你想去的話,我就安排你去。」
「去五江?太好了。」我很興奮,「我和五江很多建材供應商打過交道,那邊有一些老關係,我去,再合適不過了。」
我出差的目的是為了給毛怡然和黃克宇提供「方便」,好取得證據。而高大勇讓我去五江,實屬意外之喜。
五江有炎夏最大的建材市場,品牌全,質量過硬。我自己開公司時,幾乎所有裝修用料都從五江進貨。而導致公司破產的直接原因,則是因為從五江建材市場進了一批輕鋼龍骨,裝修完抽檢時發現製作輕鋼龍骨的熱鍍鋅板不合格。整整一個樓盤幾十棟樓房的前期裝修全部打上了驗收不合格的標籤。當時,我死的心都有了。
負責材料採購的是顧俊山,出資30%,與我共同創建公司,一起打拚,是最讓我信賴的人。公司宣布破產那天,顧俊山淚流滿滿,給我跪下了,他說,李哥,我對不住你,公司毀在我手裡,我該死。
追查原因時,顧俊山說,他上了一個叫張子超材料供應商的當。他說,張子超賣的輕鋼龍骨比其他供應商低1個百分點,為了多賺點利潤,就從張子超那裡進貨,現錢交易。沒想到死在周子超手裡了。
事已至此,我能說什麼,倒霉唄。隨公司破產,顧俊山辭職沒了消息。
我當時曾對顧俊山提出,和他去趟五江,通過法律手段起訴張子超,要對方賠償損失。顧俊山卻搖頭說,沒有進貨合同,而且驗收出事後,他第一時間內就給張子超打電話,可,對方手機停機了。顧俊山分析說,張子超這個奸商早就逃之夭夭離開五江了。
我心裡總覺得不能太便宜了張子超,總想找個機會去趟五江,設法找到那傢伙要個說法。
高大勇安排我去五江,正好順便查找張子超這個人。
第二天下午,我從網上買的微型錄像機到貨了。毛怡然白天在舞蹈學校上課,利用她不在家,我把微型錄像機按在了卧室內一個隱蔽的位置,鏡頭對著雙人床。然後,我對照使用說明書,學會了用手機遙控操作。
毛怡然下班回到家,對我依然不理睬。我知道,她因為我沒經她同意就把兒子送回老家了這件事生我的氣,你不理我,我還特么懶得理你呢,看我把證據弄到手后怎麼收拾你。
臨睡覺的時候,我覺得不能讓她懷疑什麼,得裝一下,我說:「老婆,我過些日子就回老家把兒子接回來,你不用擔心。」
毛怡然看得沒看我一眼。
我接著說:「老婆,我明天出差,時間大約兩周。你一個人在家,注意照顧好自己。」
「出差?出什麼差?」毛怡然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語氣冰冷地看向我。
結婚後我就從未出差過,毛怡然膽子小,我怕她一個人在家害怕。所以她一聽我要出差,自然感到意外。
「我剛攬了個大活,要到外地考察裝修用料。這單業務如果順利跑下來,我怎麼也能掙個幾千塊錢的提成。」明明能拿到一筆不菲的收入,我故意說幾千。我不會那麼傻的。
毛怡然「哼」了一聲,「才幾千?」
「幾千也是雪中送炭呀,你看,咱們這個月的房租好交了,兒子下個學期的入托費眼看也得交,還有水費電費,到處都得用錢啊。」
換做別的女人,聽到這樣的話后,多數會說「老公你辛苦了」、「你為這個家打拚太不容易了」等等之類的話。毛怡然卻鄙夷地吐出一句,「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