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護犢子

夫妻倆躺在床上，凌念念望著黑暗發獃，「你說清歡跟楚易煬有可能嗎？」

「現在看起來有點不可能，清歡對楚易煬的討厭已經赤裸裸表現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翌日早上，顧清歡去到學校，主動去了胡菲菲的教室，敲了敲門板，「我找胡菲菲。」

話落，全班人都震驚無比地看著她，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們差點驚掉下巴，胡菲菲居然笑得如沐春風地走出去，客客氣氣地請走顧清歡，班級里的同學一個個目瞪口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胡菲菲帶顧清歡到樓下的涼亭里，顧清歡把筆記本給她，「這是我向人打聽來的，那個人是他的哥們，內容的真假性我不太能保證，你用的時候要把握好尺度，不要讓他發現你私底下跟人打探過他，否則他會很反感。」

胡菲菲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瞬不瞬盯著顧清歡的臉頰，「你的傷怎麼好了？」

顧清歡愣了愣，隨即想起一件特別嚴重的事情來，訕訕笑了笑，「忘記化妝來學校了。」

胡菲菲一臉瞭然的表情，「看在你這麼快就幫我搞定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了。」

「謝謝啊。」顧清歡抱拳以示感謝，抬手摸了摸臉，「你回去上課吧，我也要走了。」

「改天見。」胡菲菲抱著筆記本滿心歡喜地回到教室。

顧清歡看了眼少女歡快的背影，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唉，年紀輕輕做什麼不好，非要碰愛情。」

由於今天來得太著急，她沒化妝，這下是不可能回教室的，只能出去校園溜達。

顧清歡背著書包，在學生街溜達了一圈，最終選擇了一家網吧。

「身份證。」網管狐疑地打量著顧清歡，因為她身上背著書包。

顧清歡熟門熟路地從書包最表層的一格里摸出一張假的身份證，網管只是掃了眼確定年紀，就放她進去了。

顧清歡收好身份證，嘴角輕勾了下，在電腦前坐下，點進了一個端游裡面，開始排位，大殺四方。

她很小的時候就在母親的電腦里看到了這款遊戲，當時不會玩，長大了，有自己的電腦之後，她開始接觸，慢慢的就熟練起來，現在已經跨入了這個遊戲圈裡最頂尖的一批人的水平線里了。

剛上線，就有人邀請她，是個熟悉的ID，叫做千禧年。

很老氣的一個名字，但是顧清歡聽過他的聲音，很年輕，還很好聽。

想想好久沒跟他語音過了，顧清歡給千禧年發私信，問他要不要開麥，對方拒絕了。

顧清歡撇撇嘴，也沒問為什麼，直接開了遊戲，他們是雙排，顧清歡擅長中單和射手，每次她玩中單時，千禧年就會玩打野，她玩射手時，千禧年會玩輔助，可以說十分遷就她了。

連續打了好幾把，顧清歡有些累了，準備退出遊戲，千禧年忽然發過來一條消息，是一個QQ號碼，後面還附了簡短的兩個字，加我。

顧清歡猶豫了，雖然她很喜歡玩遊戲，但還是分得清現實跟網路，她一般不跟網路上的人交流。

但是這個千禧年……都遷就她好幾年了，加個好友應該沒問題吧？

思忖片刻，顧清歡複製了號碼，轉移到企鵝號上加了千禧年。

千禧年的頭像是一片星空，ID也叫千禧年，顧清歡不用擔心加錯人。

對方同意之後，顧清歡發了個調皮的表情過去，過了好久，對方才發來一個嗯。

顧清歡瞬間不高興了，總覺得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

「我上課去了，拜拜。」

她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迅速退出企鵝號，支著下巴玩網頁遊戲去了，與其跟人聊天，她還不如玩多一會兒遊戲。

在家裡，凌念念和顧晗年是不允許她玩遊戲的，哪怕十五分鐘也不行，因此，顧清歡才膽大地申請了國外的學校，沒想到逍遙了幾年，還是被抓了回來。

顧清歡百無聊賴地玩著捕魚遊戲，余光中忽然閃進一抹略為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看，不得了，那不是楚易煬么？他怎麼在這裡？這個點應該在教室里聽課才行啊。

顧清歡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偷偷摸出手機站起來，找了幾個明顯的角度拍下來當做以後的證據。

「前面那位美女，你拍什麼拍呢，趕緊坐下來。」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忽然開口說話，惹得整個網吧的人都看過來，毫無意外地，楚易煬也看了過來。

顧清歡立即收好手機，佯裝淡定地坐下，楚易煬已經走過來，大手壓在她的頭頂，在外人看來，他們兩個像是親密的情侶，可實際上，顧清歡的腦袋都要被他按破了。

「有話你好好說，幹嘛對我動手動腳的。」顧清歡竭力推開少年的手，氣鼓鼓地等著她。

楚易煬神色淡淡，「怎麼不去上課，跑到這裡來了？嗯？你以為你成績很好？」

顧清歡嘴角一抽，「你一個班長都能逃課，我怎麼就不能逃了？」

「我逃課？」楚易煬冷笑了聲，指了指他的那台電腦前的一沓文件，「學校斷網了，老師讓我來網吧幫她整理文件，我是光明正大來網吧的，顧清歡同學，請問你是用什麼陰謀詭計進來的？」

顧清歡語塞片刻，硬著頭皮反駁，「我想來就來，關你什麼事，現在沒事了，我走了，再見。」

說罷，她拿了書包，頭也不回地離開網吧，網管在她身後一直喊「可以退錢」，她也沒在意。

楚易煬對網管道：「你別叫了，她不在乎那點錢。」

顧清歡拎著書包去了一家咖啡店，坐著，百無聊賴看著外面路過的行人，心情無聊到極致。

所謂的校園生活，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枯燥，課題還出乎意料的難，讓她無從下手。

手機忽然震動，她點進企鵝號，發現是千禧年發消息給她，就三個字：下課了。

顧清歡一臉鬱悶，你下課就下課，關她什麼事，思忖之下，她特別高冷地回復了一個：哦。

對方發了一串省略號過來，顧清歡直接無視，啪一下把手機倒扣在桌上，美滋滋地抿著奶茶。

差不多放學的時候，她才去校門口，等司機來接她，又特別不幸運地遇見了楚易煬。

楚易煬雙手插進褲袋裡，高高瘦瘦的，加上白襯衫，看起來挺帥的，反正他一走近，附近的女生都發出花痴一樣的尖叫。

顧清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笑容無懈可擊，「班長，有什麼事嗎？」

「班主任叫你明天早上提早半個小時來學校，好好去辦公室向她檢討。」楚易煬聲線冷漠。

顧清歡咬了咬下唇，懨懨地回：「我知道了。」

楚易煬瞥了她一眼之後，就鑽進了私家車裡，離開。

顧清歡對著他的方向揚了下拳頭，「可惡！」

翌日早上，顧清歡頂著惺忪的睡眼來到辦公室，「老師，我錯了。」

班主任水喝到一半，不解地打量她，「清歡同學，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早就來學校？太拼了吧，我看你眼睛都還沒睜開。」

顧清歡皺著眉心，一副深有苦衷的樣子，「老師，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覺得在這個班級了，我承受太多壓力了。」

班主任理解地點了點頭，溫聲安慰，「我明白你的心情，楚易煬也跟我說了，我跟他商量了下，鑒於你之前沒有接受過國內的應試教育，我打算讓你接下來的高中生涯里，都跟楚易煬做同桌，直到他把你教好了，能考上國內的大學。」

顧清歡雙眼瞪大，有些緩不過勁兒，「老師，這樣不好吧，太耽誤楚易煬同學的前途了，還是讓我一個人坐吧，你把他分給有需要的人就好了。」

「你現在就特別需要啊。」班主任循循善誘，「都怪我這陣子忘記跟你談心了，要不是楚易煬昨天跟我說你學習壓力大到把自己關在家裡不敢來上學，我都不知道事情有這麼嚴重，清歡同學，你不要難過，我不會放棄你們任何一個人，我相信在我跟楚易煬的雙重調教之下，你會越變越好的。」

「謝謝老師。」顧清歡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我一定會努力的，也謝謝楚易煬同學。」

奶奶的，楚易煬這個神經病！

顧清歡在辦公室跟班主任談了會兒心之後，回到教室，楚易煬已經來了，坐在課桌前看書呢。

「楚易煬。」顧清歡走過去，咬牙切齒地按下他的書本，「你昨天為什麼騙老師？我不需要你幫我補課。」

楚易煬神色淡淡，「誰想幫你補課了，我只是隨口答應老師而已，你還真以為我會幫你？」

顧清歡被他的話搞得一愣，「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懂嗎？」楚易烊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清晰的嘲諷笑意。

顧清歡握緊了拳頭，轉身不想跟他說話。

上午的第三第四節課是體育課，還沒上課，蘇眠就過來，叫她一起下去。

「你準備選什麼？」蘇眠問，眼神亮晶晶，「我暗戀高二的一個學長，所以我要選擇跟他同樣的項目，這樣兩人才有話題。」

顧清歡挑眉，「所以你到底選什麼？」

蘇眠揚唇一笑，豎起一根手指，「瑜伽。」

顧清歡：……

「你打算選什麼？拍球？毽子？網球？」蘇眠掰著手指頭數，「這幾個項目都是特別容易過的，期末考隨便就能過關。」

顧清歡搖搖頭，摸著下巴，視線放在遠處的籃球場上，眼睛忽而一眯，「我還是選籃球吧。」

「籃球！」蘇眠熱烈鼓掌，表現出欽佩之情，「你太厲害了，籃球是全部項目中最難過的一項，沒有之一。」

顧清歡眨眨眼，「這樣最好啊。」

她在學習上本來就差勁，要是不在體育上扳回一成，以後還怎麼在學校混？

但是她沒想到，楚易煬這個傢伙也選的籃球，兩人找球場的時候還撞到一起了。

楚易煬一臉稀奇地打量她，「你選籃球啊？」

這語氣，好像在把她當做個玩笑來看一樣，顧清歡不屑地切了聲，臉上的表情自信張揚，「怎麼，不行啊？」

「行，別丟人現眼就好。」楚易煬涼涼奚落，「你沒面子不要緊，要是被有心人綁上重點班都是病秧子這個稱號，就是件大事了，班主任會恨死你。」

「呵呵。」顧清歡伸出一根手指頭往他肩膀上戳了兩下，「等著看吧，等會兒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重點班的門面。」

集中點了人數之後，體育老師開始教基本功。

「第二排右邊的第一個女生，你運球就很漂亮，介不介意出來給大家演示一下？」不多時，體育老師就從一群「歪瓜裂棗」中發現了閃閃發光的顧清歡。

「不介意啊。」顧清歡微微一笑，抱球走到體育老師身邊，熟人地運球，動作行雲流水，規整又漂亮。

體育老師忍不住鼓掌，「沒錯，就是這樣，你們大家都向她學習學習，對了，你是哪個班的？」

「老師，我是22班的。」顧清歡脆聲道。

體育老師眼中讚賞的光芒更重，「22班不愧是重點班，學習好，體育也好，全能發展啊。」

站在隊伍中的楚易煬，眼神高深莫測，嘴角彎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下課之後，顧清歡特地湊到楚易煬身邊，「怎麼樣，是出醜還是門面，你現在就跟我說一下。」

楚易煬神色懶洋洋的，對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隨便你。」

「呵，小肚雞腸，男人就這點度量，以後能幹什麼大事？」顧清歡冷冷懟完，率先跑上樓。

看著那抹瘦小的身影，楚易煬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

……

放學后，顧清歡回到家裡，敏銳地嗅到了家裡不同尋常的氛圍，一種極其嚴肅的氣氛。

顧清歡湊到最疼愛她的奶奶身旁，「奶奶，今天家裡發生什麼事了？我爸媽吵架了？」

顧夫人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你覺得你爸爸媽媽能吵得起架來嗎？」

「好像不能。」顧清歡訕訕笑了兩聲，繼而眉心擰起，「那到底是怎麼了嘛？」

「怎麼了？這得問問你了。」凌念念面色嚴肅，從樓上下來。

顧清歡眨眨眼，「問我？我怎麼了？」

「你的成績啊。」凌念念把一張成績單放在桌面，「這是我讓你班主任給你做的各科課堂作業的成績評分，還有最近一次的測驗，你的分數比我當年還差，是怎麼回事？」

顧清歡整張臉都黑了，「太過分了吧，居然讓班主任這樣監視我。」

「你媽也是想關心你，要是不這樣，我們怎麼會知道你在學校表現得這麼差？」顧晗年從來都是站在妻子這邊。

凌念念對女兒的成績痛心疾首，「顧清歡，你說你沒遺傳到我的智商，你怎麼也沒遺傳到你爸的智商呢？」

顧清歡咋舌，「這麼說道話，我還有可能不是你們生的？不會抱錯了吧？」

全家人：……

「顧清歡，你給我嚴肅點。」凌念念正色，「你對你以後的學習成績有什麼打算？」

思忖片刻，顧清歡嘴角一扯，略帶惆悵地嘆氣，「其實我有一顆沖向前十的心啊，但是國內跟國外的課題相差太遠了，我不會……」

凌念念理解地點頭，「確實為難你了，我也知道你不會做什麼計劃的了，所以我幫你做了計劃。」

看到母親嘴角泛起的那抹笑意，顧清歡只覺得渾身毛孔都張開，小身板忍不住哆嗦了下，坐在沙發里，像個犯人一樣等待審問。

凌念念微微一笑，緩聲道：「我幫你找了個最能提升成績的家教。」

「哦，好吧。」顧清歡很敷衍，但聽到名字之後，整個人跳了起來。

凌念念道：「以後的每天下午放學，你都要跟楚易煬回家，做完作業再回來，沒有作業也要複習兩個小時。」

顧清歡聞言頭皮發麻，太陽穴都在發熱，「不是，媽媽，這樣打擾人家不太好吧？」

「我有給錢的，楚易煬也欣然答應了，你就不要垂死掙扎了，等你考上了大學，就知道我這個決定對你百益無一害。」凌念念語重心長道，眼神漸漸柔和下來，「清歡，清歡，爸爸媽媽就你一個女兒，不要求你多有才華，但是最起碼的本領是要有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考上大學！」為了避免長輩們的嘮叨，顧清歡表現得特別認真，對自己過往的慵懶表以十二分沉痛，終於獲得家長們的一致滿意，可以上樓去了。

回到卧室，顧清歡立即開電腦發視頻給陳西洲，開門見山，「把楚易煬的聯繫方式給我。」

「怎麼了？你這麼快就要跟他正面剛了？剛不住的老妹。」陳西洲一邊嘴炮一邊發了串數字給她，「加吧，企鵝號。」

「謝了。」聯繫方式拿到手，顧清歡毫不留情地關掉了視頻，申請好友，等待驗證通過。

大概到晚上十二點時，顧清歡的手機終於響了，可惜帶來的不是成功加為好友的消息，而是被拒絕加好友。

沒錯，她被拒絕了。

「呵呵。」極其不屑鄙夷地發出兩個音節，把申請消息划拉刪除，手機扔在一旁，顧清歡把自己交給了被窩，不加就不加，以後別哭著求她加就行了。

垃圾。

次日，回到學校坐在楚易煬身邊，顧清歡就沒好臉色過。

第二節自習課時，胡菲菲過來找她，驚得全班人下巴都快摔掉。

「怎麼回事，她們兩個不是仇人么？怎麼胡菲菲笑得跟花一樣？她轉性了？」

「看不懂，女生之間的友誼，真是詭異得很。」

顧清歡不情不願地走出去，「找我什麼事啊？」

「師父啊，我找你當然是想跟你打聽有關於楚易煬的事情啊，這不國慶節快要到了，七天黃金周，他會去哪裡？」

「我怎麼知道他會去哪裡？」顧清歡有些煩躁地扶了扶額頭，「好吧，我幫你打聽一下，不要這麼莽撞地來班級里找我，不然他很容易察覺的。」

「我知道了。」胡菲菲臉上的嬌羞一閃而過，活脫脫一個沉浸在愛河裡的智障。

顧清歡默默在心裡為她點起一排蠟，這個世界上，戀愛的方式這麼多，怎麼這妹子偏偏選擇了單戀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式呢，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難受。

回到教室，自然是萬眾矚目的了，同學們一個個眼裡閃動著八卦光芒，想知道點什麼，但看顧清歡的臉色，又不敢問出口。

還是楚易煬比較有膽量，她剛坐下就質問：「你什麼時候跟胡菲菲這麼熟了？」

「不打不相識啊，上次划拉臉的時候熟的。」顧清歡語氣淡淡，聽的人卻是滿臉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