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願賭服輸

顧清歡點點頭，晚飯後回到卧室，給陳西洲砸去視頻通話。

「表哥。」顧清歡鬱悶地開口。

視頻那一頭的陳西洲虎軀一震，「顧清歡，你幹嘛這麼充滿感情地叫我，整得我跟你很好似的。」

顧清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別再戲精了，我想問你件事。」

「有話就問唄，你哪次找我不是有事的？」

顧清歡訕訕笑了兩聲，摸出筆記本和筆，「我之前不是問過你楚易煬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嗎，你沒回答。」

陳西洲擰起眉，「你想幹什麼？」

顧清歡抿抿唇，特別誠懇，「我想知道楚易煬喜歡誰，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哪個年級，還有是男是女。」

陳西洲背著連珠炮的問題問愣了，緊跟著警惕起來，「你問這些做什麼？不是吧，你還想誅心？」

顧清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實話跟你說吧，是乾媽讓我問的。」

「乾媽為什麼問你這些？」陳西洲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該不會這麼早就想給楚易煬來一場商業聯姻吧？」

「噗……」顧清歡差點把嘴裡包著的那口可樂噴出來，「不是，就是想關心一下，你也知道楚易煬家裡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他的心情肯定受到影響，所以乾媽才想著找點事情讓楚易煬轉移注意力吧。」

這些都是顧清歡自己編的，但陳西洲不做多想，囁嚅片刻終於鬆口。

「其實，楚易煬喜歡網路上的一個女孩子。」

「明星不算的。」顧清歡鄭重強調，「明星，運動員這些都不算。」

陳西洲像看白痴一樣睨了她一眼，「你丫不是網癮少女嗎，連我這句話都聽不明白？我的意思是，楚易煬搞網戀。」

「噗！真的假的！」顧清歡體內的八卦之魂蘇醒，「他是不是傻子啊，在網路上交女朋友，對面是男是女都說不準呢，還有可能是個七老八十寂寞空虛的老奶奶。」

陳西洲聽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肯定不是，我們都聽過那個女生的聲音，是個高冷范的女孩。」

「嘖。」顧清歡靠著椅背，「然後呢？你們兩個合夥起來騙人家？好缺德啊。」

陳西洲支著下巴，「也不是，我有一次去找他，他在打遊戲，沒帶耳麥，我就聽到那個女孩說話，語氣挺冷的，但是誰能有楚易煬冷呢，我覺得那倆也挺合適，擱在一起抖不擔心夏天會熱。」

顧清歡對這位高冷女孩越發感興趣，「也就是說，楚易煬打遊戲時認識的女孩，那他們應該有聯繫方式吧？」

「有，最近才加上的。」陳西洲道。

顧清歡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你是說，他們網戀了這麼久，都是在遊戲上戀？」

「額……其實也不是網戀。」陳西洲又否認了。

顧清歡胃口被吊的好難受，拍了下桌面，「陳西洲，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前後矛盾，剛剛你說的他網戀了。」

陳西洲揉了揉太陽穴，思忖半天組織語言，「這麼說吧，楚易煬想搞網戀，但可能高冷女不想搞。因為高冷女除了跟他打遊戲，加了聯繫方式也沒有跟他聊天，特別高冷。」

顧清歡忍不住鼓掌，「我有點喜歡這個高冷大佬了，你能搞到她的聯繫方式沒？」

陳西洲搖頭，「要是讓楚易煬知道我私底下問她要聯繫方式，不得殺了我。」

「那你偷偷的啊。」顧清歡慫恿，「改天你去他家玩，偷看一下企鵝號不就行了。」

陳西洲面色複雜地看她，「咦，顧清歡，你好壞。」

表妹開口，陳西洲自然是幫忙的，但企鵝號這麼私人的東西，是隨便能看到的？

「楚易烊，你借你的號給我玩一下吧，我想體會下王者打王者是什麼感覺。」醞釀良久，陳西洲還是問出口。

楚易烊正在看文件，懶得理他，「我小號也是王者，你不是有密碼么？」

「對哦。」陳西洲僵硬著笑臉，在電腦上登錄了小號，發現申請人那裡，自己的表妹被拒絕了，差點笑斷腰。

陳西洲玩遊戲也就鑽石水平，根本不想體驗什麼所謂的王者對王者，登錄看了下英雄皮膚之後，就退出來了，然後指著下巴看楚易煬，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今天周末誒，你怎麼都不上線叫你的小女友打遊戲了？」

「什麼小女友？」楚易煬忙的暈頭轉向，一時間沒明白他這話。

陳西洲嘖了聲，解釋：「就是你在遊戲上認識的那個高冷大佬啊，你不是說最近要了她的聯繫方式么，怎麼，你們都沒聊天的？」

楚易煬甩了兩個眼刀出去，「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這麼閑？」

「嘁，沒聊就說沒聊嘛。」陳西洲撇撇嘴，表妹的話陰魂不散地圍繞在腦海中，掙扎片刻還是不怕死地繼續開啟話題，「楚易煬，你以後會網戀嗎？你覺得你媽能同意你網戀？」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網戀了？」楚易煬一臉的莫名其妙，目光里多了幾分危險的氣息，「陳西洲，你今天不太對勁啊。」

陳西洲眼珠子轉了轉，「我哪裡不對勁了？我不一直都這樣嗎？」

「呵呵，你以為我傻的？」楚易煬放下手中的書本，手肘撐著桌面，審問的姿態，「你喜歡那個高冷女？」

「當然沒有啊。」陳西洲連續眨了好幾下眼，他心虛時就會有這種表現。

楚易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輕笑了聲，「你沒戲，你們之間不可能的。」

陳西洲翻白眼，「你滾啊，老子就算是一輩子單身，也不會搞網戀這種三歲小孩才玩的東西。」

幾年後，陳西洲笑嘻嘻地來了一句：「真香。」

套路了兩天，陳西洲都沒能從從楚易煬那裡套出一點關於高冷女的消息，顧清歡失望得捶胸頓足。

「我一直以為我的表哥是英雄的，沒想到的！」

「得了得了，別誇了，老子是狗熊。」

「……」

顧清歡無話可說，決定親自上場。

可放假回來之後，她就沒再見過楚易煬，身旁的座位空空蕩蕩，乾淨得好像從來沒有人在這裡坐過。

陳西洲說，楚易煬不會再上學了，他要提前進入成年人的世界，主動走進沒有硝煙的戰場。

第二百四十二章新年快樂

「他身上既流著楚家，也流著秦家的血脈，以後，他會成為皇帝般的存在，我都不著調還能不能跟他一起玩。」陳西洲鬱悶地感慨。

顧清歡心裡似被一股氣堵著，不上不下的怪難受。

以前，她一度以為看不到楚易煬的日子是她最開心、最自在的日子，可現在楚易煬不在了，她反而變得很不自在起來。

「唉，人類真是複雜的生物。」顧清歡支著下巴嘆氣，忽然餘光里走來一抹尤為熟悉的身影，她定睛看過去，頓時愣住，那不是胡菲菲么？

胡菲菲以前是什麼形象呢？綁著兩根麻花辮，除開星期一是個學生模樣之外，其他時間都是各種化妝普撲到臉上，還畫著特別玄幻的眼影。

但此時此刻，胡菲菲站在眼前，顧清歡都有些不認識了。

女孩換上了淺色的棉布連衣裙，小白鞋，頭髮隨意地鬆散在後背，戴著發箍，一副小鳥依人、溫柔似水的模樣。

顧清歡愣了好久，直到胡菲菲那句「師傅」才把她拉回神。

「你怎麼變風格了啊？還有，那個男的是誰？」顧清歡低聲道。

胡菲菲拉著她到一旁，懇求的眼神，「師傅，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現在已經對楚易煬死心了，他家裡那麼厲害，我家高攀不起，我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談談戀愛算了，你也是，千萬不能找個差距太大的男人談戀愛。」

顧清歡：……

「菲菲，這位是誰啊？」男孩不解問起。

胡菲菲特別溫柔地回到男孩身邊，柔聲柔氣道：「她是我的師傅，在體育方面特別厲害，就是她之前陪我一起跑步減肥，才有今天的。」

「你好有毅力哦。」

聽到男孩毫不掩飾的讚美，顧清歡基本可以確定，這男的是最近剛轉來的新人，否則怎麼會不知道胡菲菲以前那些風雲事件。

唉，世事難料，當初胡菲菲對楚易煬愛得死去活來，連仇恨都能放下，此刻卻是放手得風輕雲淡，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不停地在感慨，直到有一天，上自習課的時候，她的手下意識地伸過去楚易煬的位置，想要搶他的橡皮擦，摸了好久也沒摸到東西時，心裡猛地咯噔一下，眼圈不知不覺地紅了。

連她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她怎麼可能對一個討厭的人產生了情感呢。

但事實就是這樣。

「顧清歡同學，你等等。」放學時，顧清歡跟班主任在走廊上不期而遇。

「老師好。」顧清歡很有禮貌地向班主任鞠了一躬。

班主任笑了笑，道：「楚易煬已經決定不參加高考了，下個星期我調整座位，給你安排個同桌吧？」

「不用了！」顧清歡飛快否決，令班主任大吃一驚。

班主任：「怎麼，你不想啊？一個坐不覺得孤單嗎？」

顧清歡揚起笑臉，「不會啊，而且班裡面剛好夠人，拆開其他同學不太好，我自己就行。」

班主任似乎看出了什麼，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加油，好好努力，總有一天你會得到想要的，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哦。」

顧清歡愣住。

班主任已經走遠。

她默默在心裡念著那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心情一點點地沉下去。

班主任的話讓她墜入了萬劫不復，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很牛逼很厲害，不像那些矯情的女生那樣，早早陷入愛河，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茶飯不思，她鄙視這種行為。

如今，自己卻墮落成這樣。

她拿起手機，第一次在社交軟體上發泄自己的心情。

很快，那個千禧年發消息過來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顧清歡不想理這個人，隔著一條網線的關心，能有多少真心成分？

但仔細想想，人家既然好心來問，她回答一下應該也沒什麼事，扭捏片刻，她第一次在手機上跟個陌生人聊了超過十句話，在十二句的時候，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她很佛系，扔掉手機之後，躺進被窩裡睡覺。

時間翩然而逝，轉眼到了期末考，顧清歡渾水摸魚，不知道怎麼的，幸運之神附體，考了很不錯的成績，成為班裡面最令人驚訝的黑馬。

這也了了凌念念的一樁心事。

寒假來臨，新年的腳步也來了，除夕夜那天，秦暮暮和楚易煬到顧家來吃年夜飯，一家人和樂融融。

顧清歡抱著陳西洲的妹妹在客廳里玩芭比娃娃，聽到聲音，扭頭就看到楚易煬站在秦暮暮身邊，穿著一件深咖色的毛呢中長外套，筆直的床腿裹在牛仔褲裡面，眉目有種遠山的沉靜感，以前顧清歡覺得他像老幹部，現在她覺得他跟她年紀相當，但兩個人好像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的世界喧囂低級，他的世界高高在上，不可觸及。

「易煬哥哥，來這裡。」陳西洲的妹妹陳知意揮著芭比娃娃引起楚易煬的注意。

楚易煬對她淡淡扯唇一笑，眉眼間帶著寵溺的溫柔，邁開長腿闊步走來，把她從顧清歡懷裡抱離，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里。

「知意，好久不見，你又吃胖了。」楚易煬捏了捏陳知意小朋友肥嘟嘟的臉頰。

陳西洲笑了笑，「都是讓我爸給慣的，我媽跟我姑姑對我跟妹妹的飲食都掌控得特別嚴格，但是只要她們不在家，我爸就無法無天，瘋狂給我妹吃東西，氣得我媽都跟他吵架了，順帶控制了他的飲食。」

顧清歡哈哈笑了兩聲，「怪不得我前兩天看姑丈發了條朋友圈，說在家裡地位驟降。」

「確實，我爸現在在家的地位，比我們家的狗還低。」陳西洲搖搖頭。

陳知意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楚易煬的臉看，忽然間站起來，吧唧了一口楚易煬，「易煬哥哥，等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你給我買好多好吃的。」

楚易煬嘴角的笑意一僵，「你真的要嫁給我啊？等你長大，我都成為老頭子了，頭髮白花花，鬍子也是白花花。」

許是這個描述太過驚悚，陳知意小朋友自我腦補之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看來是被嚇到了。

陳西洲設想了下這個情形，忍不住狂拍大腿笑，「楚易煬，你要是真的泡我妹，我跟你說，我全家人，包括乾媽，都會打死你，你泡我表妹還差不多。」

無緣無故躺槍的顧清歡一脫鞋咻過去，砸中陳西洲的膝蓋，「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陳西洲愣了下，忙笑，「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你這麼當真幹嘛，難不成你交男朋友了？」

顧清歡臉上一熱，瞪了他一眼，「你才交男朋友。」

「我只能交女朋友啊。」陳西洲躺在沙發里，一臉愜意。

顧清歡冷冷笑了下，奚落道：「說不定在哪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被掰彎成蚊香呢？」

直男最討厭這種話題了，陳西洲黑著張臉，「不可能的事情，你還是別幻想了。」

「切。」顧清歡不屑地發出一個音節，起身跑上樓待著。

有楚易煬在的地方，總讓她有股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打開電腦玩遊戲，剛進去就被千禧年邀請了。

顧清歡想了想，點擊同意，單排了一局，凌念念過來喊她吃飯，遂草草下線，連句拜拜也沒跟人家千禧年說。

「哇，這也太高冷了吧。」陳西洲在一旁看著，都忍不住同情楚易煬了，「她連下線都不跟你說，看來你兩個備胎也算不上。」

楚易煬神色淡淡，並沒有很介意這件事，「說不定她家裡人叫她吃飯了，所以才沒理我。」

說著，他也下了線，推著陳西洲走出書房，剛好碰到從樓上下來的顧清歡。

凌念念忍不住打趣道：「你們三個孩子，都是遊戲迷，吃飯都顧不上，盡想著玩遊戲。」

陳西洲露出見鬼的表情，「表妹你會玩遊戲？該不會玩4399小遊戲吧？」

「不是啊，你表妹玩得是XXX端游，玩得還挺不錯，但是開學就把這個遊戲給卸了，知道沒？」凌念念叮囑道。

顧清歡鬱悶地點頭，「知道了。」

沒想到顧清歡跟自己玩的竟然是同款遊戲，陳西洲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一種共生感，「表妹，你現在什麼段位了？英勇黃銅？」

顧清歡翻了個白眼，懶懶道：「一區王者。」

「黃金吧？」陳西洲道，「黃金跟王者徽章很像的。」

顧清歡呵呵了兩聲，極盡嫌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都是金黃色就覺得一樣？爸爸我開始玩這個遊戲時，你還在嗷嗷待哺呢。」

「喲呵，小姑娘口氣真大，等會兒切磋切磋？」陳西洲不怕死地道。

顧清歡眨眨眼，「好啊，輸了就把你一半壓歲錢給我。」

「行，等會兒別哭，不能不給的，兄妹也沒情面給。」陳西洲堅定道，他覺得自己贏定了。

顧清歡微微笑，「成交。」話落，挽著凌念念的手下樓。

一想到等會兒會多幾倍壓歲錢，陳西洲就特別亢奮，拿手肘撞了下楚易煬，「等會兒給你一半錢。」

「不了，你別哭著找我借錢就行。」楚易煬道。

吃完飯，顧清歡上樓把卧室里的電腦搬到書房，跟陳西洲正面單挑。

陳西洲湊到她旁邊，「讓我看看你的王者號先。」

顧清歡沒在怕的，迅速輸入自己的小號，登錄進去，點進資料頁面給他看，王者52星嚇死陳西洲。

「這號真是你的？」陳西洲面色鐵青，說話時面部肌肉都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