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民信局的擴張
一起了,七千字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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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帶給東京百姓不可避免的悲痛和沉重,但是活著的人還是必須繼續生活下去,因為他們還有兒孫嗷嗷待哺,還有年老的父母需要贍養,深重的災難沒有壓垮堅強的百姓,他們搭屋造房,在廢墟中重新建造家園。
東京是趙家的根基,是皇城根兒,在英宗的眼皮子底下,顯然官府賑災的力度比較大些,而實施起來上下剋扣的情況也比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好上許多,東京的重建度很快很得力。十一月已經有些秋風蕭瑟的感覺,不知不覺已經立冬,但所有人的幹勁卻都很足,對於東京的官員來說,災難既是不幸也是升遷的機遇,各級官府為了在皇帝面前彰顯能力和政績,全力配合與百姓們一起,將一些必要的工程趕在入冬前完成,避免以後天寒地凍,重建和房屋修繕的工程難以進行。
地震壓死了人那是天災,若是大量百姓冬天沒地方居住,沒東西可吃,而凍死了人,餓死了人,那可是人力所致,所以負責賑災的官員們格外的賣力,而全面負責此事的開封府尹韓維,更在皇帝面前大吹特吹,將這次地震所致的災情說的如何如何嚴重,要求皇帝加大銀餉的撥額度,皇帝仁慈,而東京的地震他也親歷,養尊處優的皇帝只覺得當時天旋地轉,整個福寧宮都像要倒下來的樣子,心說這地震的確厲害,朕的皇宮尚能抵擋住這天災,外面那些升斗小民,可沒朕這麼好的命了,於是大筆一揮便同意了韓維加撥三萬貫用以東京地震的重建。
英宗深知自己的國庫一直緊緊巴巴的,要說也不會這麼大方又痛快的撥錢,親歷地震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卻是秋稅剛剛收上來,國庫剛剛有了一些結餘,所以才會答應韓維的請求,要不就算英宗真是巧婦,也難為那無米之炊啊!
當然災情並沒有英宗想象中的那麼嚴重,很快東京百姓就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百姓們紛紛節衣縮食,來維持生計,東京城內以往原先最受婦人歡迎的金器鋪子、布匹店,以及鶯鶯燕燕、桃紅柳綠的妓館、人聲鼎沸的酒樓茶肆、專供人娛樂消遣的說書瓦肆都是賓客寥寥,門前稀落。
造成這個局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由於地震的確給東京造成了深重的災難,百姓家裡財物房屋盡毀,許多家中已經揭不開鍋,當然得一分錢掰成兩半用,而這個時候整個東京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就算是口袋裡還有些閑錢的也不好意思在如此情況下出去花錢享樂。
各大店鋪的掌柜們每天唉聲嘆氣,原本他們還暗暗竊喜,心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知道這地震沒有將他們的店鋪給震塌,卻將他們的客人給震跑了,望著店內稀稀拉拉的三五個人,再想想十月以前,那時候哪個店鋪不是人滿為患,就算是飯館里吃飯去的不巧都得候上半個時辰呢,現在可好這客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或許過些日子會好吧,也有人懷著這樣的僥倖心理,可是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後,情況不僅沒有好轉,這客人是更少了。
原本同行如仇家的掌柜們也急了,私下裡也顧不得那些面子便聚集在一處討論著應對的辦法,或是互相傾訴心中的苦悶。
可是說了半天,辦法沒有想到,這聚會倒是成了借酒消愁的酒會!
「挨過了今年,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挨過去!」其實他們對外面的情況瞭若指掌,這樣的形勢下明年的日子說不定比今年還要難過。
說話的是喜福樓的掌柜喜大樂,這豐樂樓說起來,還是有些來歷的,因為這名滿天下的名酒千日春,便是這豐樂樓所釀,可是如今去豐樂樓吃飯的人寥寥無幾,這最為暴利的千日春,自然也賣不出去,喜大樂氣的快要撞牆,這最靠近御街地面的房租一個月那都得八百多貫啊,那還是靠著他上面有人,才拿到的鋪子,現在他這喜福樓開上一天,便虧上一天,往日飛揚跋扈的喜掌柜變得沒了心氣兒,現今卻只能捧著卵子,小心翼翼低著頭過日子了。
「喜老弟,你那飯館兒沒人吃飯,起碼還有祖傳的千日春,百姓吃不起,那些有錢的當官的還得過日子,還得享受啊,你這酒是不愁賣的吧!」這位兄台最慘,他是瓦肆笑林小園的老闆李笑林,笑林小園的絕大多數客人都是最最底層最最普通的百姓,原本每日都排到門外幾丈的聽書百姓,現在一個個都不見了蹤影。
說著笑林小園的老闆愁眉苦臉的喝了杯中酒道:「千日春,果然名不虛傳!」
喜大樂有大哭一場的衝動,今天這聚會的酒可都是由他出的,心想著讓他們這些掌柜們也嘗嘗千日春的滋味兒,說不準有喝的好的,就買些回去,即便不賣免費替自己做了宣傳那也是好的,可誰成想這些廝們都是天生的精明生意人,見有好處可占,還喝上癮了,四大罈子喝了個底朝天,又讓他去地窖搬了四壇出來,喜大樂只想雙拳捶胸,大罵他們不要臉,可是卻又做不出這下面子的事兒,畢竟是自己送上門去給人家的便宜,怪不得人!
喜大樂作為東京城內頗富名望的大掌柜,屹立東京四十多年風雨不倒,自有他的本事,當然他平常是不屑與這些人為伍的,今天低下身份邀請這些人來免費吃喝,還有其他的目的。
眾人美酒落肚,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喜大掌柜,咱們這些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咱也別唉聲嘆氣了,有道是見好就收,見不好也得收,我這小布匹店是開不下去了,我琢磨著把庫里的存貨都賣了,然後就回老家種田去咯!」
「我的損失倒不是很大,反正我那笑林小園的房租也不貴,就是請來的說書先生花了我不少錢,幹完今年,我也準備回家養老了!」
今天喜大樂請的只是開酒樓茶館的同行,而這些開戲園子、說書瓦肆、賣成衣賣綢緞、賣飾品的各行各業掌柜不請自來,這倒是讓喜大樂大感意外,其中也可以看出這些東京各行各業的大掌柜們,現在的日子顯然不那麼好過,不然這大中午的都忙著收錢呢,誰有哪個閑工夫出來喝酒吃茶?
幾個結伴前來探風聲的大掌柜,對視一眼,知道這兩人說的嚴重,其實卻並不完全可信,心道誰也別裝,別看現在人人哭窮,暗地裡卻仍然堅持著各自的生意,就盼著自己的同行誰先趴下呢!
他們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誰撐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一旦某個行業在東京只剩下一兩個競爭對手,也就意味著,這個行業已經基本被這一兩個商戶所壟斷,原本巨大的蛋糕由十人分變成只有兩人分,這裡邊的好處有多少,他們心裡可都有數著呢!
「有道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咱們這兒門可羅雀,一天要虧上幾十貫,甚至百貫,可是有人卻賺的瓢缽滿盆,連錢都來不及點!」
喜大樂雖然肉疼自己的千日春,但坐在豐樂樓最豪華的包廂千日不醉閣的正中,看著眾位掌柜的眼神全被他的話給吸引過來,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喜兄你不要賣關子了,有什麼好買賣,趕緊說出來,也好讓諸位兄弟們參詳一番,看看是否能從中覓處一條出路來?」
喜大樂抿了一口千日春,得意洋洋的挺了挺大肚腩道:「你們難道沒有聽說民信局?現在這可是東京最賺錢的行當!」
「嗨!我當你說的是什麼好買賣!誰都知道他吳子巷的民信局是現在東京既賺錢又賺吆喝的買賣,可是這玩意幹起來犯的本錢實在太大,光一個車馬行起碼也得上萬貫才弄的起來,要是放才半年前,咱們手中的錢尚寬裕時,像喜老闆這樣的大戶,弄點錢出來辦一個民信局哪倒也不算什麼難事,可是現在…..咱們每天都虧錢,手中可以周轉的資金並不充裕,哪還來餘力開辦什麼民信局啊!…..」李笑林哭著個臉,將大夥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小火苗立時又給撲滅了。
「李兄,你落伍啦!現在東京趙子凡的民信局可不止吳子巷,朱雀門麥秸巷,土市子北的馬行街,龍津橋的東華門大街,州橋的西大街,可都設有他趙子凡的分號了!」
「什麼?一月前他剛剛在麥秸巷開辦分號,怎麼才半個月又有三家分號開辦?」眾人一聽說這個消息立刻炸開了鍋,別人數錢數到手抽筋,而他們卻每天虧錢,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們精明的腦筋失去了往日的判斷,並沒有對喜大樂幾次三番將眾人的怒火往民信局引而感到奇怪。
「安靜!安靜!」
蒲扇一般的大肉手朝眾人招呼著,喜大樂心道這種居中而坐,號令眾人的感覺可真爽啊!
「這說明什麼?」喜大樂見眾人沒了聲,笑眯眯的巡視了一下四周。
「說明什麼?」眾人異口同聲。
「這說明他趙子凡現在日進斗金,有這個財力實力開辦分號,目的就是要壟斷民信這個行業!
「壟斷,啥叫壟斷」李笑林等人還是第一回聽說這個詞兒。
其實半個月前喜大樂也不懂這壟斷是個啥意思,可是以前不懂並不代表現在不懂,因為趙子凡已經足足花了半天的時間為他解釋過這個新名詞。
「壟斷這說法其實起源於孟子一語:必求壟斷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網市利!」
喜大樂刺溜喝了一口自家釀造的千日春,對於自己能夠像讀書人一樣引經據典,他頗為自得。可是底下這些掌柜的們有許多斗大的字都不識一個,關鍵時刻聽他這麼一弔書袋子,幾乎沒有幾個懂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什麼意思!喜兄,喜老大,您就不要拐彎抹角了,還是直接三五二的擺開直接說吧,我們都是一幫粗人,亞聖孟子他老人家的話太深奧,咱們聽不懂!」
李笑林看著喜大樂臉上那自得的神色,有些不爽,心道,咱們乾的是同一件事,為的同一個目的,憑啥露臉的就是你呢!
「咳咳!」喜大樂賣弄不成微微有些尷尬的道:「諸位既然不懂聖賢之語,那我就只好直說了!」
眾人都身處困境,每天干著賠本的買賣,今天到這兒來無非就是想打聽點東京市面上的最新消息,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出路,現在胃口被喜大樂給吊起來了,心裡對喜大樂賣弄的樣子再不滿,也只得按捺著性子,坐下來聽他說下去,唯恐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消息。
「我想在地震生前,大家也都聽說過趙子凡聽說過民信局,原因無他,因為這個行當很新鮮,但是光新鮮,還不足以吸引諸位的眼光,之所以大家一直會暗中注意這個民信局,最大的原因是什麼?」喜大樂目光掃過眾人。
「廢話,當然是能賺錢咯!大家都知道民信局是個好買賣!」李笑林顯然對喜大樂有些不滿的情緒。
喜大樂也不與他爭辯又繼續道:「其實我想在兩個月前,大家都動過籌資開設民信局的打算,對嘛?」
「別否認,你們每一個人都眼紅民信局的利潤,今天我可以向大伙兒坦誠的說,我喜大樂也曾經動過這樣的念頭!」
「切,喜兄,你咋呼誰呢,你動過這樣的念頭,卻怎麼不去干,要是當初你真幹了,今天也不用和兄弟們坐在一起,喝悶酒了!」
娘的,你喝的酒還是老子免費提供的呢!喜大樂暗罵一聲,又道:「李兄,你敢說你沒動過開辦民信局的念頭?」又指指坐著的眾人道:」你們敢說你們誰都沒動過這個念頭?我看不是不想,是不能而已!」
「什麼不能?」李笑林爭鋒相對的道。
「李兄你世代經營說書瓦肆,一年能掙多少錢?」喜大樂有些不屑的眼神,讓李笑林心裡騰的冒起火來。
「一年兩千貫還總是有的!咱們小本買賣自然比不上喜大掌柜的豐樂樓!」李笑林酸溜溜的說著,事實上他一年的凈利潤不過一千貫左右而已,誇大一倍是為了在眾人面前不失了面子。
「李兄你方才說,籌辦民信局需要多少錢?」
「光一個負責運送的車馬行就得要一萬貫以上,而且據我的最新消息,現在民信局的趙子凡已經和一個叫龍門幫的幫派聯手,不僅有6運,還有水運,若說這個車馬行需要的錢還能以數計,那麼這個水運需要的本錢….我看就不是你我能估算的出來的了!」
李笑林鼻子朝天,與喜大樂還卯上了。
「嘿嘿,李兄了解的果然詳細,比我要強多了!從這一點上來說對於民信局,你一定動過不少的腦筋,不過你一年賺兩千貫,這錢用於車馬行和龍門幫水運的日常費用恐怕都不夠吧!所以我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便是這個意思了!」
李笑林像吃了蒼蠅一樣瞪著個小眼珠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李兄莫要見怪,我只是據實而說,並非看不起人,相信關於民信局,關於趙子凡,大夥知道的應該不比李掌柜要少!不過我相信除了錢的原因,還有其他因素讓大家不敢輕易涉足民信局的業務!」
「您就一口氣說完吧!」眾人道。
「嘿嘿,那我就直說了,其實我和諸位一樣一直在觀望,畢竟趙子凡的民信局開辦不過半年時間,雖說初期的生意便一直不錯,可是今後會如何一切都是個未知數,咱們都知道做生意講究個長遠,若是只掙得一年半載的錢便告垮台,那投錢進去就是自尋死路。其實在諸位和我的眼中,那趙子凡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倒底能不能安全度過,在他沒有完全淌過河水前,誰也不敢確定!所以諸位一直在等待一個結果!」
「你是說,趙子凡就是個試驗品!咱們都不不知道試驗能不能成功!?」說話的是妓館戲春苑的幕後老闆?大然,不過知道他這一層身份的人極少,今天他也混在這人群中,來這兒探聽消息來了。
「對!一點都沒錯!」喜大樂對著?大然翹起大拇指,隨後又道:「不過,現在結果已經一目了然,大地震一震,讓趙子凡的試驗提前成功了!」
眾人喝了點酒剛剛提起來的心氣兒立刻又給他這一句話給打壓了下去,個個都像被煮熟了的蝦子,弓著背團坐一處,一聲不吭!
「哎,早知道當初俺就該狠狠心,拿出一筆錢來,也弄個民信局,什老子的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看著趙子凡一家獨大,錢都讓他一個人賺去!」這個大漢子是徐福布匹行的掌柜徐福。
眾人齊齊嘆息一聲,這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不過現在說這個顯然已經晚了!
「嗨嗨嗨!我說喜掌柜的!啥叫壟斷你還沒說吶!」李笑林見眾人向秋霜打蔫了的乾癟茄子,便又嚷嚷了起來。
「對對對!喜掌柜的,啥叫壟斷你還沒告訴咱們呢!」
喜大樂來之前,將趙子凡告訴他的壟斷的定義背了好幾遍,可是這時他喝了些酒,又和眾人胡侃了許久,腦袋突然昏沉沉的想不起趙子凡的原話來了,只是依稀記得大概是個什麼意思……
喜大樂靈機一動,??的使勁拍了拍桌子大聲道:「孺子不可教也!方才這位兄台其實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放眼整個東京,整個大宋,趙子凡的民信局一家獨大,沒有人與他競爭,錢自然是全部讓他賺了去!」
「可是,喜掌柜的,啥叫壟斷?您還是沒說清楚吶….」李笑林故意找茬道。
「娘的,啥叫壟斷這還不簡單!大宋朝全部的酒樓飯館全部跟我姓喜,全部的說書茶肆全部姓跟你李,還有所有的布匹綢緞店全部跟他姓徐,這就叫壟斷!懂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噢!噢!明白!那這一碟拆燴鰱魚頭多少錢,茶肆一場說書多少文,蘇州的織錦多少一尺不都是咱們說了算!」眾人被李笑林這麼一說,頓時眉開眼笑,暗爽不已,心裡盤算著這樣一年能掙多少錢吶!
徐福是個典型的北方老實漢子,說著便猛拍桌子道:「娘的那我一定要將布匹的價格再提高兩成,他們愛買不賣,反正就我徐福一家!」
「徐兄說的不錯,其實所謂的壟斷就是這個理兒!可是你們想想現在大宋朝的酒樓茶館是全都跟我姓喜,那些瓦肆茶社是都跟你姓李,還是布匹綢緞店全都跟你徐福都姓徐了啊!??沒有!一個都沒有!只有他趙子凡的民信局大宋朝上上下下獨此一家,全都姓趙!「這就是壟斷!」
喜大樂的話猶如一盆冰冷的洗腳水,把眾人澆了個透心涼。
「我喜大樂不滿諸位,本來這段時間我正打算豁出去,也辦一個民信局,好在他趙子凡的碗里分一杯羹,可是沒想到這地震來的這麼突然,都說天災天災,這地震對咱們來說真的是天災,可對他趙子凡卻是個百年不遇的好機會,原來還捨不得花那錢與家人聯絡的百姓,現在得知家鄉也生了地震,紛紛去民信局寫信向家中問平安,這不是奔著去給人家送錢去嘛!我想本來他應該還沒有那個財力迅在東京最繁華的市口開設分號,這各地的地震越猛,他趙子凡的生意就越好,百姓巴巴的給他送錢去,你說他不乘著這個當口兒擴張勢力,他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最關鍵的是,現在東京各地的房租比去年的這個時候下降了將近一成,各種用度器物的價錢也都在下跌,百姓掖著腰帶過日子,連帶著咱們受連累,可卻便宜了他趙子凡,以如此低廉的價格開辦起了分號!哎,再看看咱們手裡的錢全部押在現有的生意上,加之市面蕭條,手裡的可動的資金也是捉襟見肘,此時再想開辦民信局與他趙子凡搶生意,我看,是難上加難了!」李笑林黯然的說著,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那就是現在已經過了搶生意的最好時機,形勢對他們極為不利。
在座的人中其實大多都是像李笑林這樣年收益在五千貫以下的掌柜,他們收入不一,卻均都是東京地面上小有名氣的人物,靠著多年的經營和較為聰明的頭腦混的有聲有色,表面上他們都經營著祖上傳下的產業,可實際上世上沒有不賠本的買賣,在很多時候他們經常會拿出手上一部分閑錢來以合股的方式投資一些其他的買賣,其實他們淫浸商場多年,也知道不能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而是在不同的地方押寶,哪裡虧了,便用賺錢的地方來填平,所以多年下來才能屹立不倒,成為東京各行業的老字號!
而這些老字號逐漸的也結成了伙,而今天這幫人的舉動則有點類似於商會的意思。雖然沒有明確的領導者,甚至沒有任何文字類的契約,但這些人已然形成了一定的氣候,在感覺到困境的時候,不約而同的聚到了這裡,以尋求保護和出路。
像民信局這樣的新鮮事物,他們當然早就留意到,暗地裡打了不少的注意,只是民信局出現的時間太短,所以他們還沒有敢扎進去。
見眾人一個個蔫不拉幾的模樣,喜大樂緩緩坐下,故作沉穩的道:「今天大伙兒看得起我喜大樂,放下一應事務來千日不醉閣,喜某多謝,喜某的想法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咱們一個大活人不能被尿給憋死不是,今天作為這場宴席的起人,我跟大家把話挑明了,大家回去好好尋思尋思,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也能讓咱們沾上他民信局的好處!總不能都讓他趙子凡一個人佔了咱大夥所有人的茅坑不是!五日後,咱們千日不醉閣再聚,共度難關,共襄盛舉!」
李笑林聽他這一番豪言壯語,搶盡了風頭,猶如武林盟主號令天下一般,心中頗為不爽便低低的道:「共襄盛舉你當是扯旗造反么?」
「五日後喜某仍在此地恭候大駕,千日春要多少有多少!喜某相信諸位必有奇思妙策!」
「喜掌柜豪爽!千日春管飽了喝!這還是俺來東京二十多年第一次聽說!哈哈哈!五日後我等必然準時赴約!」
一干人等心情大爽,勾肩搭背,面紅耳赤的向喜大樂告辭,對於李笑林的話只裝作沒聽到,李笑林卻不怒反笑,他知道今天出風頭的必然是喜大樂,因為這是由於兩人的分工不同所致,不過他讓喜大樂大出血,心情自然不錯!要知道喜老闆身家豐厚,卻吝嗇的很,這次能拿出八壇千日春招待他們已經是讓人意想不到,而五日後千日春管飽了喝,這可真是西天里出太陽,想想都不可能的事。
待眾人紛紛離去之後,喜大樂拿起酒杯便向李笑林砸去,李笑林如一隻猴子般被喜大樂追得滿屋子跑。
「娘的!李笑林你個王八蛋,老子的千日春啊!都是你這禍害人的東西!」
追了會喜大樂胖乎乎的身體便再也沒了力氣,只能坐到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呼呼喘氣。
「哈哈哈,誰讓你愛面子,喜歡出風頭當然得出點血了,還喜某,我說喜大樂,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文縐縐了!」
「你說,趙公子的計劃能成功嗎?」喜大樂道。
「成不成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無論成功或者失敗,我都能撈上些好處,或者說減少些損失!」李笑林仍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
「呸,你個白眼狼!趙公子想辦法幫咱們這些人擺脫危機,你卻只想著自己,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嘿!你以為他趙子凡真的完全是為了幫咱們么?要是他撈不著好處,他能這麼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喜大樂雖然吝嗇,但為人卻是極為忠厚的,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話反駁他,只得悶悶的坐著。
「不過,我希望他能成功,畢竟他乾的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李笑林道。
「算你還有些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