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姑侄
杜培禕和韓再華私自去拜訪太后,得了太后召見不說,韓再華還得了賞賜,回到公主所后,自然少不了被其他姑娘冷嘲熱諷。
住在公主府的這些姑娘,除了幾個是憑真本事進來的,其他大多是家世優渥,給他們家裡面子,都是嬌養長大的世家女,對方還不是皇后呢,她們憑什麼要忍氣吞聲。
「杜姐姐好沒意思,去給太後娘娘請安,難道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早上我問起來,你們說是去法華殿祈福,怎麼祈福祈到上陽宮去了?」
問話的是鎮國侯府的宋清如,開國四大公府承襲到如今都四五代了,皆降了爵,鎮國侯府算起來還是太上皇的外祖家,不過太上皇和皇帝還是有區別的,他們若是皇帝外祖家,這爵位可能就不降了。
如今皇位上坐著的小皇帝和仙去的太皇太后並不親近,太上皇又和外祖家有些虢隙,太后更是對宋家沒好感,因此上任鎮國公去世后,皇帝就給宋家降了爵,如今宋家的家主是蕭藝的表兄,宋清如是鎮國侯嫡幼/女,論起來要叫太上皇一聲表叔。
太皇太后若還在,宋清如的地位怎麼都比林芷萍高些,不過宮裡如今是太后做主,宋清如還真沒入她的眼,把她放進來只是給勛貴之家一個面子,總不能就招她看中的那幾個人吧。
宋清如雖不受寵,不敢和林芷萍對上,但對於杜培禕和韓再華她還不放在眼裡,她也認定了林芷萍是下任皇后,這陣子正忙著和林芷萍打好關係呢,這兩人暗地裡搞小動作,她正好打擊幾句,在林芷萍面前刷刷好感。
林芷萍只是在一邊看著這場鬧劇,太后是她姑母她都沒私底下去拜訪呢,因為家中長輩教導過,姑母最厭煩那些搞小動作的,姑母傳召了她她便表現得乖巧伶俐些,沒召見她就不要湊上去了,沒的讓姑母以為她想打親情牌。可姑母為什麼會見這兩個呢?還賞了東西,早知道她也該去,侄女給姑母請安還更名正言順呢。
杜培禕給宋清如屈膝福了一禮,解釋道:「原是打算去法華殿的,不過……」杜培禕停頓了一下,目光微妙看了眼韓再華,繼續道,「不過我們半道上想著既然出了門,該去給太後娘娘請個安,雖說太後娘娘也不一定會見我們,總得去盡個心意,沒成想娘娘見了,還留我們下棋,我棋藝不精,比不得韓妹妹討太後娘娘喜歡。」
這一下停頓就很靈性了,雖說她沒指韓再華,但眾人已經順著她的指示把目光移到韓再華身上了,連林芷萍都忍不住刺兩句:「韓妹妹可是深藏不露啊,我也想請教一番。」
韓再華忙道不敢,「林姐姐是公認的才女,我哪裡敢和你比,若輸了,可就惹人笑話了,妹妹臉皮薄,在上陽宮也是杜姐姐相讓,我一到太後跟前說話就磕磕巴巴的,惹了太後娘娘不開心,杜姐姐是怕我難做,故意輸給我,好讓我在太後娘娘面前扳回一城好印象吧。」
杜培禕笑笑,「哪裡哪裡,妹妹本就聰慧,太後娘娘都說了你心有乾坤只是不擅表達。」
其他姑娘一致在心裡說了句會咬人的狗不叫。
見了便見了吧,她們能讓太后召見也是她們的本事,其他姑娘頂多心裡不平衡嘴上刺幾句,還能拿人家問罪不成?只是這心裡也打起了小算盤,她們也得私底下去見見太后。
也不需她們主動湊過去,太后可能是想逐一考核,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會召見兩個姑娘,除了林芷萍,何嘉文不需要特意召見了,所以林芷萍去時只有她一人。
林芷萍有些緊張,這是她第一回單獨見太后,以往都有長輩帶著,或是和姐妹們一起,太后對她們這些侄女甥女也很溫和,只是她在京里住了這麼久,也知道太后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捏不準太后對她是什麼態度。
郡主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給她請安的侄女,眼中有幾分滿意,又有幾分遺憾,這麼優秀的姑娘,無緣做她兒媳婦了。
郡主讓林芷萍坐下,後者暗暗巡視一圈,只桌邊有兩個綉墩,離羅漢床有些遠,宮人卻沒有給她搬過來的意思,她總不能自己去搬。略一猶豫便坐到了羅漢床上,和太后隔了個小几,不過她不敢坐全了,只稍微挨了一點,腰板挺的筆直,雙手搭在膝蓋上,整個人緊繃著。
小几上已經擺好了茶點,太后讓她嘗嘗,「都是江南風味,你在姑蘇久住,應當喜歡吃甜食吧。」
桌上擺的糕點都是郡主愛吃的,她喜歡吃甜食,姑蘇的甜食也做的很好,她以前在姑蘇住過,幾家酒樓的招牌小點她沒少吃。
林芷萍微微點頭,捏了塊雲片糕輕咬了一口,很甜,甜的發膩,她口味清淡,並不愛吃甜的,吃甜食容易發胖。
「喜歡的,以前在姑蘇時,我們家住的巷子里便常有貨郎挑著擔子來賣胭脂釵環,府上的小丫頭可喜歡光顧,年紀大些的阿婆便來賣糕點,有個阿婆做的雲鬚卷可好吃了,每回她來了我都喊人去買。那時我正長個子,吃的有些多,胖了些,母親便斷了我的零嘴兒,阿婆的雲鬚卷便成了我唯一的口糧。後來那個阿婆不來了,我也不長個子了,母親不再限制我進食,可我讓下人跑遍了姑蘇城也找不到這樣的口味了。」
郡主感懷良多,「往往那些走街串巷的手藝人,比大作坊大酒樓里的師傅手藝還好,甚至比宮裡的御廚還好,我走過這麼多地方,民間真的是大有奇人。」
林芷萍不敢說宮裡不好,只道:「真羨慕姑母走過這麼多地方,我幼時父親和兄長也不太拘束我,說女孩兒就在家這幾年快活,果然,回京之後便不許我造次了。」
郡主笑道:「若嫁的人好,婚後能比婚前更快活,我在閨中時倒沒怎麼出過遠門,嫁給你姑父后,他陪著我走遍了天下。」
林芷萍心裡一緊,裝作淡定去端茶杯,垂下眼帘輕輕將茶水吹涼。心裡已經百轉千回了,這茶水是什麼味兒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