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殺雞不能取卵
第二天,紅葉代表江姨娘給趙沐虞送了幾件衣衫,這衣衫倒是漂亮,不過全是舊制,一看便是趙清清她們穿過的。
江姨娘真是面善心毒,明面上答應老王妃給她做衣物,最後拿的都是她女兒的舊衣物,她趙沐虞又不是叫花子,不屑穿旁人穿過的。
「鴛鴦,你不是說苑子里沒有柴火了嘛?把那些衣衫拿去燒了,省得看著礙眼。」
鴛鴦指著這些漂亮的衣衫,滿臉的不舍:「但是燒了的話,小姐你穿什麼服飾呢?你的衣衫又臟又舊,早已洗的發白了,不能再穿了,現在有這些衣衫可以勉強渡過秋天。」
趙沐虞冷冷的挑眉:「我母親不是留了很多衣衫?我看也很漂亮,你去內苑向李嬤嬤討來我穿,那些衣物立馬燒掉。」
即便不穿母親的衣衫,她身上還剩不少銀兩,可以上街去買。
「李嬤嬤……啊,婢女不敢,婢女怕她。」一提到李嬤嬤,鴛鴦便嚇得渾身寒毛直豎,以往小姐連提也不敢提李嬤嬤,現在竟然敢向李嬤嬤討要東西,小姐膽量越來越大了。
趙沐虞冷冷的走進屋中,把昨夜用紙包裹的鴨腿取了出來,掏出昨日鴛鴦買的巴豆粉就向鴨腿上撒,撒完后她又在紙包中塞了幾塊碎銀兩,才帶著鴛鴦往內苑走去。
一想到那麼肥美的鴨腿與銀子要讓給李嬤嬤,趙沐虞心中便隱隱作痛,可為了能讓自己過上幾日安生日子,損失一個鴨腿也值得。
還沒有走到主苑,趙沐虞遠遠的就聽見一陣麻利的磕瓜子動靜。
同時,她看見一個身穿青衣、以五大三粗來描述毫不為過的粗壯女子坐在假山前的岩石上,她一條腿搭在另一塊岩石上,大刺刺的豪放姿態,坐成了倒v的形狀,還滿臉不屑吐飛嘴中的瓜子殼。
「昨兒個沒有見著那臭丫頭,聽聞被人姦汙失節了,真是丟臉,她怎麼沒有死在外邊,真是個喪門星。」
「李嬤嬤,我聽聞二小姐沒有失節,只是差一點失節。老王妃對此事下了禁令,不準僕人們再議論。」站在一邊的錢媽媽有些擔心的看著李嬤嬤。
錢媽媽是李嬤嬤的手下,不過長得十分漂亮,衣衫雖舊,卻整潔得體,髮絲也梳得烏黑油亮。
她早年是戴罪官員的妻子,后官員被處斬,全家女眷都充作奴籍。有些充進宮裡為洗衣婢,有的分發給各個臣子使喚,更慘的發配流放充軍。
錢媽媽由於能識文斷字、識得規矩禮儀,有幸分到了大王爺府當差,她為人謙善有禮,不像李嬤嬤一般粗鄙無知,也從沒有欺凌過趙沐虞,倒是讓趙沐虞高看一分。
李嬤嬤聽了錢媽媽的話,銅鈴似的眼睛像刀子一般射向她,嚇得錢媽媽身體一抖。
「你以為我不清楚你總維護這臭丫頭。你越是維護她,我便越想尋她麻煩,沒有她孝敬我,我這嘴中無肉、肚裡無酒,日子難過得緊,整天吃一些花生瓜子都膩死我了,嘴中能淡出個鳥來。走,咱們去找這臭丫頭,在她身上搜刮一下,看有沒銅板,給我換幾隻燒雞來吃。」
李嬤嬤說完白了錢媽媽一下,起身拍了下肥大屁股上的灰而去。
如果不是錢媽媽會寫字,她哪會留她,平常可以利用錢媽媽寫封家書,能省下不少錢。
李嬤嬤才起身,一轉眼便看見趙沐虞帶著鴛鴦正朝她迎了上來。
一看見李嬤嬤,鴛鴦心中就嚇得直打哆嗦,李嬤嬤手下有一幫惡奴,打起人來賊狠,從來不知輕重,她們正是江姨娘的打手之一。
但鴛鴦再擔心,還是昂著腦袋擋在趙沐虞面前,朝李嬤嬤高高的昂起胸脯,嬌小的身體彷彿蘊藏著無盡的能量,「小姐,你不用擔心,有婢女保護你。」
李嬤嬤沒有找趙沐虞,卻看見趙沐虞主動尋上門來,立即嘖嘖的奚落出聲:「哎喲,小廢材,我還沒有找你,你居然敢主動找上門。是不是昨日出門玩得了銀兩,主動取來孝敬我?你也不蠢啊,知道奉上銀兩,少挨一些皮肉之苦,這筆生意划算得很。」
平常要搶那丫頭的錢難得很,那丫頭總把銀兩護得死死的,每次她搶都要費一番勁,結果只能以揍她一頓搶走了事,吃相太過難看。
趙沐虞冷冷的揚頭,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一陣冷傲的神情,平靜的眼裡暗流涌動,她冷冷的迎上李嬤嬤,沉聲道:「我是來要我母親以前的衣衫的,麻煩你給我取出來。」
「我呸,小賤婢,你這是什麼口吻?你也敢命令我?」李嬤嬤長著一對三角眼,隨意一咧眼看起就極其兇狠,她一面剔牙一面呸呸呸的罵出聲,走起路來身子宛如母豬上街一樣晃來晃去,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她受命於江姨娘,因此才敢這麼囂張,她手下的打手多,人多勢眾,以搜刮趙沐虞母親留下來的嫁妝為生,十分的刻薄寡恩,每次都嚇得以前的趙沐虞如驚弓之鳥,趙沐虞母親留下的嫁妝早被李嬤嬤搜刮乾淨了,哪兒還有錢讓她奪取,她就開始打趙沐虞月錢的主意。
趙沐虞冷冷斂眉,裝作護食的抱緊肚子,一副衣物里藏有寶貝擔心李嬤嬤搶走的模樣,「我沒有衣物穿,不穿我娘的還能穿誰的?」
李嬤嬤眼尖,一下就看出趙沐虞身上藏有東西,她哪兒會與趙沐虞廢話,直接上前一把推倒趙沐虞,兩隻肥大的手開始掀趙沐虞的衣衫。
一掀開,她就看見趙沐虞衣衫里藏了一團紙,她把這紙粗魯的扯出來,馬上有幾枚碎銀兩嘩嘩的掉在地面,一看見有銀兩,李嬤嬤興奮得蹲下身體趕緊去撿。
撿完錢之後,她又看見紙里包著一隻肥美的鴨腿,馬上兩眼放光的大叫了起來:「小東西,竟然敢私藏銀子與鴨腿,被我發現了,就當充公。」
趙沐虞忽然上前,一把抱住李嬤嬤強健的大腿,「這是我最後的銀兩,我自己的東西不算私藏,你還我,你如果不還我,我就去告訴老王妃。」
「哎喲,敢拿老王妃壓我,你以為我怕那個老東西嘛?山高皇帝遠,你清楚不?這銀兩老娘今日要定了,鴨腿也吃定了。」李嬤嬤說完,一腳踹在趙沐虞身上,將趙沐虞踹到了地上。
鴛鴦見狀,滿臉心疼的扶起趙沐虞,「小姐,罷了,給她吧,不給她也要搶,省得挨她打。」
「不行,銀兩她不能拿走,這是我們一個月的開支。她要取走也可以,拿我娘的衣衫來換!」趙沐虞雖說被踹得身上很痛,但眼中卻迸發出寸步不讓的冷意。
看趙沐虞這麼堅持,不喜愛多廢話的李嬤嬤捧起銀兩,不耐煩的揮了下手,「算了,銀兩都得了,老娘也不想與你多糾纏,錢媽媽,去把她母親那個裝衣物的破爛木箱抬出來,老娘早嫌這木箱礙眼,佔地方,取出來給她得了,反正裡面都是些不值錢的破爛東西。」
有了錢與鴨腿,李嬤嬤這才沒有再欺負趙沐虞,她恨恨的瞪了趙沐虞一下,心想這小姑娘可不能死,留著她起碼每個月都有月錢搶,今日暫且饒她一次。
雁毛要好好拔,今後才有得拔,一次將毛擼光,很難再冒出來,她今後再也拔不到毛了。
李嬤嬤說完,拿嘴咬了下銀子,確定是真貨后,又拿著鴨腿囫圇的一啃,就領著她的一群打手們走出苑子,「這些銀兩又夠我們揮霍一段日子,走,我們去隔壁苑子賭幾把。」
說完,她冷冷的掃了錢媽媽一下,「錢媽媽,你這麼心疼那小賤人,便不用去玩了,給我留在苑子里把眾人的衣物全洗了。」
錢媽媽朝她恭謹的點了下頭。
等李嬤嬤走後,錢媽媽進主苑把趙沐虞母親留下來的木箱搬到外苑,放好木箱之後,她有些同情的看著趙沐虞,「二小姐,你沒有事吧?李嬤嬤她一直這樣刁蠻,這些惡仆,也不清楚到底誰能治得了她。」
趙沐虞冷冷的抬起眼眸,「你安心,很快便有人治她了。」
話才說完,外邊忽然響起一陣殺豬似的驚叫聲,「哎喲喂,老娘肚子疼,孫媽、吳媽,你們在此等一會,等我先上個茅廁我們再去,哎喲喂,好疼……」
怎麼了?
錢媽媽著急的走出苑子,看見李嬤嬤捂著屁股,飛速朝遠處的茅廁疾奔過去。
原來是腹瀉了,錢媽媽還以為李嬤嬤怎麼了,居然叫得這麼痛苦。
趙沐虞撩開窗戶邊的窗帘,看見李嬤嬤急沖沖的闖進茅廁,很快就滿臉爽快的走了出來。
就在她剛要與打手們離去時,她肚子忽然抽筋似的猛然一痛,痛得她身子發寒,一頭虛汗,「不行不行,又出事了,我再去拉一回。」
李嬤嬤說完,一溜煙又跑到了茅廁。
「小姐,李嬤嬤她怎麼了?」鴛鴦說完,忽然想到昨日小姐叫她買的巴豆粉,立即恍然大悟,「小姐,難道是你在鴨腿上放了巴豆粉?哈哈,李嬤嬤她活該啊。」
趙沐虞烏金般的眼睛迸出幽冷的寒芒,「光是巴豆粉哪有這麼厲害,我只是在裡面加了株寒性極強的半夏花,等著吧,她今日至少會拉掉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