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是她死,還是你死
小半個時辰后,九千歲府。
一聲尖銳的嗓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什麼?,沒找到?」
凌刃寒手上捏著鐵扇,頭上的高帽都被氣的顫抖,眼角眉梢都染上寒意,像是一朵極搖曳的水仙花砸進了冰窟窿里。
這般美人,世間難得。
寧婉老老實實的站在屋子中央,垂著腦袋,不吭聲。
東西,她去找了。藏東西的地方,她也說了。
可是沒找到。
這不賴她。
吳剛微微頷首,恭敬道:「是,聽聞是放在寧大小姐的枕頭下,可並未找到。」
放在枕頭下面?
凌刃寒眯起眸子,繞著寧婉身邊走了兩圈,冷笑道:「找不到?」
寧婉仰起頭,一本正經的盯著凌刃寒的高帽,認真道:「千歲,帽子歪了,我幫你扶扶。」
她踮起腳尖,正準備將九千歲的帽子扶正,不料『啪』的一聲,凌刃寒鐵扇毫不留情的敲在她的手背上,瞬間,手背紅了一片。
這個大太監!
寧婉心中暴怒,正欲發作,可一對上凌刃寒那雙寒星般的眸子,頓時怒火驟歇。
罷了,這大太監生的如此貌美,卻被送進宮當太監,想來也是個身世凄苦之人,如今能夠爬到這一步,想來十分不容易。
她大人不記小人過,讓他打一下,權當挨打消災了。
見寧婉不說話,凌刃寒忽的一把鉗住她的下巴,手上微微用力,寧婉頓時疼的臉都白了,心裡頭把這大太監罵了幾百遍,這才生生的按耐住她撲上去動手的衝動。
這是個大腿,還是個身世凄苦的大腿,她要理解,爭取用溫暖和愛,感化他。
然而,凌刃寒是什麼人?
任何嘴硬的犯人,只要在他手裡,就沒有問不出來的話。
吳剛方才雖然只是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可以凌刃寒的聰慧,稍作思考,整個事情便清楚明白的擺在自己面前。
寧婉這廝,就是在借著千歲府滅丞相府的氣焰,順便救自己小命。
她就不怕他殺了她嗎?
思及此,凌刃寒眼帘低垂,忽的厲聲喝道:「啞巴了?」
寧婉被嚇一跳,原本還沉浸在下巴痛卻不能動手的悲傷里,冷不丁的凌刃寒這麼一嗓子,寧小姐瞬間下巴不疼,腦子清晰,口齒伶俐道:「回稟九千歲,我不是啞巴,我……害怕。」
寧婉從善如流,本想努力擺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可奈何表演天賦不到位,怎麼看怎麼像是幸災樂禍。
害怕?她能將千歲府和丞相府折騰的人仰馬翻,還會害怕?
凌刃寒狹長眸子微微眯起,凌厲的掃過寧婉,「你是不是以為,咱家不敢殺你?」
殺?寶貝不想要了?
寧婉有恃無恐,面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一張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揪著凌刃寒的袖子擦鼻涕眼淚,「千歲要殺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他的袖子!
這個小東西,臟不臟啊!
凌刃寒滿臉嫌棄,一揮手就要甩開寧婉。誰知寧婉拽的太緊,他一下竟沒甩掉,袖子反倒是被拽的更緊了。
一旁的吳剛看的嘖嘖稱奇,九千歲身邊,向來沒有女子能夠親近,更別說是拽袖子了。當今陛下都不敢拿九千歲的袖子擦鼻子。
只見凌刃寒用了力,黑著臉掰開寧婉的爪子,一臉嫌棄的看著袖子上的狼藉,噁心的臉都綠了,「不知死活的小東西!還敢跟咱家提條件?」
「九千歲人美心善,我一個小小的條件,千歲不會不答應的吧?」
寧婉那雙眸子,明亮動人,這樣的眸子,他似曾相識。可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凌刃否定了。
不可能,那個人怎麼可能會來京城?更何況,她那般女子,怎會是寧婉這等廢物?
寧婉眨眨眼,緊緊地盯著凌刃寒,絲毫不放過他的半分情緒。
雖說凌刃寒不喜歡寧婉,可若是饒她一命也不是不可。只不過,九千歲忽然間倒是覺得,逗弄寧婉,或許比府中養只貓兒更有趣。
於是,凌刃寒便道:「說說看,若是咱家高興,就答應你。若是本座不高興,就宰了你喂狗。」
這話的意思是,便是寧婉說出條件后,很有可能被宰了喂狗。
若是一般女子,定然會放棄,畢竟什麼都不說,可能還有一條活路。說了,就生死對半了。
可偏生卻遇上了北若卿這麼個死心眼的,她深深看了凌刃寒一眼,一把捧住他的手,深情道:「小女子想,嫁給九千歲。」
『噗』,吳剛風中凌亂了。
這女人,還真是……哪裡好死哪裡死啊。
凌刃寒眼角一陣抽搐,他嚴重懷疑,這個寧婉,一定是哪個敵對勢力派來的姦細,目的就是想將他氣死,還不費一兵一族的繼承千歲府的勢力。
深吸了好幾口氣,凌刃寒這才將心中的鬱結之氣壓下,他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寧婉,「將死之人,還敢有這等無理要求,咱家不知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自作聰明。」
「什麼都不用說,你答應就好。」
寧婉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小小的腦袋,跟開過光似的,格外好使。
她提出的這個條件,其實就是在給凌刃寒下套。
陛下下旨,讓寧婉奉命追求九千歲,雖沒讓凌刃寒一定要答應,卻給了寧婉一道護身符,那便是,在她追求九千歲的範圍內,九千歲不能殺她。
要說那皇帝小兒一定跟凌刃寒的仇人,否則一個皇帝,怎麼可能給太監下這種旨意?幼稚。
凌刃寒如今只有兩個選擇,第一,答應。第二,放了寧婉。
這小東西,還真是……詭計多端!拿著雞毛當令箭!!
凌刃寒忽的笑了起來,看了眼門外跪著的女子,試探道:「咱家給你兩個選擇,你活,她替你死。要麼,你死,咱家放過丞相府,如何?」
門外跪著的,正是寧凰。
這種毫無人性的選擇,從凌刃寒口中說出,彷彿理所應當一般。
可兩個選擇,對寧婉而言,都是死路一條。
凌刃寒一眨不眨的盯著寧婉,試圖從寧婉身上看出半點與那人相似的地方。然而,沒有。
那人風華無雙,絕非凡夫俗子能有。寧婉算什麼?
一個丞相府不起眼的嫡女罷了。
見寧婉不說話,凌刃寒將鐵扇在手上敲打著玩,漫不經心道:「那咱家來替你選吧。」
「不必了。」
凌刃寒話音剛落,寧婉便抬起眸子,紅著眼眶,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哽咽道:「我死後,煩請九千歲替我帶句話給我那離家多年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