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門神攔路
當今太后偷雞不成蝕把米,本想著將寧婉收為己用,卻沒想到反被寧婉發現不說,還被她坑去了一家善堂。
此事旨意一下,戶部便著手準備。說起來,戶部近日小有進賬,也不知道冥紫衣怎麼說服眾人的,給寧婉撥出的款項竟是十分大方。於是乎,善堂就在工部的監督下建了起來。
可下一個寧婉犯難的事情出現了。
太醫院的人都知道太後娘娘不待見寧婉,因此平日里在太醫院時,這些人對寧婉就能敷衍的很,如今寧婉提出太醫院太醫輪流坐診,更是沒人答應。
「黃口小兒!豈敢侮辱人!」
老太醫捋著鬍子,一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
他對面,小太醫垂著頭,低聲道:「下官倒是覺得,醫政大人此舉乃善舉,並未有半分惡意。」
畢竟當今天下,真正醫術高超之人都被朝廷網羅到了太醫院,尤其是如今就連曾神醫都坐鎮太醫院呢。不過宮裡頭的貴人就那麼幾位,平日里這些太醫的確是都快閑出毛病來了,如今給他們找點事兒做,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在這些名望甚高的太醫眼裡,寧婉此舉就是折辱他們。
此時一聽小太醫這話,老太醫當即便抄起桌子上的藥材朝著小太醫砸了過去。
「你懂個屁!」
小太醫不敢躲閃,只得閉上眼睛坐等著藥材砸過來。誰知,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他緩緩睜開眼,便看見自己身前攔著一道身影——正是新任醫政大人。
小太醫臉色大喜,正要開口,卻見寧婉沒好氣的轉過頭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怒道:「你是不是傻?鄭太醫身子不適,你怎麼也不給他開點葯?」
說著,寧婉將手上的葯遞給小太醫,示意道:「快去煎藥,鄭太醫等著呢。」
她這麼一說,小太醫恍然大悟,連忙接過葯出去煎藥去了。
屋內,便只剩下怒氣沖沖的鄭太醫和寧婉二人。當然,忽略掉門外的兩個魁梧門神。
鄭太醫沉著臉,對寧婉沒什麼敬意。他年紀和資歷都擺在這兒,寧婉就算是個醫政,也得按資排輩不是?
他端著前輩架子,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寧婉也不生氣,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幽幽的一抬手,門外門神遞進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又抬了抬手,另一個門神遞進來一包肉脯。
於是寧大小姐就這麼坐著,也不說話,一邊喝茶一邊吃肉脯,好不愜意。一旁的鄭太醫自始至終沉著臉坐在一旁,見寧婉吃的開心,卻不說話,他心裡頗不是滋味兒。然後抬頭冷冷的掃了寧婉一眼,只覺得寧婉這廝實在是可惡!
他起身拂袖就要離開,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被兩尊門神攔住了去路。
「你們做什麼?」
鄭太醫一張老臉鐵青,怒瞪著門外兩人,鬍子氣的一翹一翹的。
兩人不說話,但是只往門前一站,別說是攔住去路了,這兩人就跟兩堵肉牆似的擋在鄭太醫跟前。
兩人不說話,臉上還沒什麼表情,怎麼看怎麼凶神惡煞。
鄭太醫無奈,只得扭頭去看寧婉,譏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寧婉拍拍手,放下手中的肉脯,總算是捨得抽出空來看一看鄭太醫了。
她勾起唇,和善的笑了下,道:「鄭太醫誤會了,我瞧著您面色發青,雙目發紅,身子偶爾伴有顫慄,想必是病了,您且先在這兒歇會兒,等喝過葯,再離開也不遲。」
面色發青?雙目發紅?那也是被氣出來的!
喝葯?他沒病喝什麼葯?
想到這兒,鄭太醫冷哼一聲,冷冷道:「不必。老夫的身子,自己清楚!」
說完,鄭太醫抬腳就要離開。
寧婉也並未阻攔,只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繼續吃吃喝喝。肉脯聽聞是外邦特意孝敬給九千歲的,要知道,西域的肉比起京城的肉而言,味道濃郁許多。
凌刃寒似是不愛吃,便將這些都給了寧婉。
然而,鄭太醫剛走出去沒多久,兩個門神便扛著人,將人抬了進來,然後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外。
鄭太醫一顆心臟差點被嚇出毛病,捂著胸口臉色青紫。這回是被嚇出來的。
他惡狠狠的瞪了寧婉一眼,氣的老臉上的肉都在哆嗦,「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寧婉嘿嘿一笑,「自然是替您治病了,鄭太醫,您可千萬別誤會我的心意,您身為太醫院的前三甲,萬一回府途中發生個什麼意外,我可擔待不起。所以您還是在這兒歇會兒,稍後葯好了,您喝了葯再回去也不遲。」
葯好?
這一碗葯少說也要熬上四個時辰!她這是要留著自己在太醫院裡過夜啊!
鄭太醫登時大怒不已,冷哼一聲:「豎子!」
「哎,鄭太醫誇的是。子不教父之過,鄭太醫有空常去丞相府做客,好好嘮嘮我這個豎子啊!」
指不定還能跟寧世海一拍即合呢。
鄭太醫顯然沒想到寧婉的厚顏無恥已經到達了這般地步,一時間氣的無以復加,只能惡狠狠的瞪著寧婉,臉色奇差。
寧婉坦然,淡定的坐在那兒繼續吃著肉脯,過了一會兒,彷彿覺得有些無趣,便伸出手,外面的門神再次遞進來一本書,名字一看就不怎麼正經,像極了外面流傳的那種話本子。
鄭太醫滿臉鄙夷的瞥了寧婉幾眼,然後後者壓根不搭理他,別說是眼神兒了,就連白眼都沒一個,猶自看話本子看的開心。
屋內,一根針落地的聲音彷彿都能聽到。
鄭太醫忍無可忍,當即起身再度往門外走去。
「人有三急,老夫要去茅房!」
能將堂堂太醫逼到這般地步,寧婉此人簡直無恥至極。
當然,寧大小姐並不在乎旁人心裡怎麼看她,她只知道,太醫院裡的這些太醫,以鄭太醫為首,得了太后的暗示,在外高談闊論說善堂之舉不過是寧婉為了收取錢財的手段。他們這些可憐的太醫,就是給她當苦力。
既然如此,那就去做苦力吧。
兩個門神紋絲不動的攔著鄭太醫的去路,絲毫沒有要讓一讓的打算。
鄭太醫氣的胸口一起一伏,指著門外的兩尊門神破口大罵:「放肆!老夫乃堂堂太醫院太醫,又非犯人,你們這是要禁足我不成?我要面見太後娘娘,讓太後娘娘做主!」
說話間,鄭太醫便要推開這兩人,朝著外面衝撞出去。
寧婉嘆了口氣,撐著額頭,好像看戲一般。
果不其然,這兩門神就跟倆精鋼不壞小鐵人似的,無論鄭太醫怎麼折騰,就是一動不動,更可恨的是,這兩人就像是啞巴,連句話都不說。
說是門神,還真是門神。
寧婉自顧自的看著書,好像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一時間,鄭太醫竟是無計可施。他冷著臉跟兩尊門神對峙片刻后,轉身回了屋內,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可鄭太醫畢竟年紀大了,坐了沒多久,是真想去茅廁了,於是他再次起身,只是這回是看向寧婉,「你一個小小女娃,手段竟如此狠辣齷齪!寧婉,今日你就算是打死老夫,老夫也絕不會讓你如願的!」
寧婉百忙之中從書里抬起頭,然後淡定的發出一聲:「哦。」
說完,她繼續看書。
鄭太醫倒吸了口氣,臉上神色莫辨,只憤憤的咬牙瞪著寧婉。
他急的在屋內來回踱步,顯然是難受極了。可偏生寧婉就是當做沒看見,門外他又闖不出去。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鄭太醫終於連踱步都有些艱難,滿臉憋屈又尷尬的坐在一旁,噓聲道:「你不妨直說,你到底要如何?」
總不能把他憋死在這兒吧!
寧婉毫無反應,只看得見一本書,遮住了她的臉。
鄭太醫咬咬牙,勉強撐著身子起身,拍了拍寧婉跟前的書,「你今日將我攔在這兒,到底意欲何為?」
然而,只聽『啪』的一聲,書掉在地上,露出寧婉那張睡眼惺忪的臉。
她竟然睡著了!
鄭太醫頓時更加憤怒了,他剛才說了半天,一泡尿將自己憋的在這屋裡走了這麼許久,這個罪魁禍首竟然睡著了!
寧婉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鄭太醫,您慢慢坐下等,我有的是時間,今天夜裡我還準備挑燈夜戰呢,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一聽這話,鄭太醫只覺得眼前發黑,那股尷尬的感覺頓時更甚了。
他深吸了幾口氣,勉強鎮定自若,沉聲道:「卑鄙小人!」
「嗯,我是。」
寧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鄭太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目光複雜的看向門外的兩尊門神身上。這兩人瞧著就不好惹,想必除了西廠九千歲,再也沒人培養的出這樣彪悍的門神了。
想到這兒,他倒吸了口氣,認命了。
太后他是指望不上了,倒不如不得罪九千歲。
於是,鄭太醫總算是鬆了口氣,問道:「你直說吧,到底想要如何。」
霎時間,寧婉只覺得整片天空都明朗了,可面上她卻還要故作矜持淡定。
於是寧小姐漫不經心的收起書,看了鄭太醫一眼,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善堂那邊吧,缺幾個坐診的大夫。」
「寧婉!你修養如此羞辱老夫!」
不等寧婉說完,鄭太醫直接跳了起來,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怎麼了。
寧婉眨眨眼,扔下手中的書,起身就往外走去。
一看寧婉要走,鄭太醫神色大變,忙道:「你去哪兒?」
寧婉看了眼外面天色,笑眯眯的道:「我找個地方睡覺去,鄭太醫您就好好再想想,反正——您這間屋子,一隻蒼蠅都不能進出。」
兩個門神彷彿有心靈感應一般,回頭朝著鄭太醫點點頭。
鄭太醫頓時腿兒一軟,險些跌在地上。
事已至此——
他長嘆一聲,抬起頭看向這個比魔鬼還要魔鬼的黃毛丫頭,咬牙切齒道:「好!老夫答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