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鴻鵠之志
傍晚五點，難得有一天能準時下班，李奕辰同宣傳部的同事們打了聲招呼，背上背包，搭地鐵回到了家附近的小巷子，想看看晚市有沒有些便宜的食材。
最近豬肉漲價的厲害，好久沒買了，如果有就買一些吧，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年紀。
「我回來了。」
李奕辰站在一棟破舊的三層別墅門口，雙手提滿了食材，用腳敲了敲門，高聲大喊。
沒過多久，急匆匆的腳步聲靠近，門從裡面打開了，露出一張掩飾不住的笑臉。
「大哥回來啦！」
老爹李鋼鐵正在廚房裡忙碌著為孩子們準備晚餐，聽到老幺李雪菲的聲音，探出頭，看到李奕辰拎著大袋小袋，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嘴角輕微扯動一下，一副想說什麼又不說的樣子，又轉頭回去炒菜。
二樓的書房也探出一人，看到李奕辰，甜甜道：「大哥，好！」
「詩瑤，又漂亮了啊。」李奕辰笑著回應道。
「雪菲，回來繼續做作業。」
李詩瑤轉頭看向圍著李奕辰獻殷勤的老幺，冷冷道。
「二姐，大哥買了好多東西回來，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不想，上來，做作業！」
「二姐……」
李雪菲還想說什麼，看到李詩瑤一臉寒霜，只得訕訕的上樓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了筆，心不在焉的咬著筆頭，心底痒痒的，覺得奇怪，今天可不是大哥發工資日子啊，難道是……
發獎金了？
想到這裡，李雪菲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李詩瑤見老幺心不在焉的樣子，伸手輕輕敲了敲桌面。
「咚咚」
李雪菲嚇了一激靈，趕緊翻了一頁作業本，想想前面的題都還沒寫完，只得又心虛的翻了回去。
偷偷看了眼對面認真寫作業的二姐，也只敢在心裡嘀咕。
學霸了不起啊。
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
樓下。
李奕辰將外套脫下搭在沙發上，進廚房掃視了一下，見老爹正在炒胡蘿蔔絲，就把剛買的排骨拿出來用冷水先衝掉雜質，準備燉排骨。
李鋼鐵看到排骨，皺了皺眉頭。
李奕辰切著薑片，像是漫不經心道：「電視台給我放了一個半月的帶薪假……」
李鋼鐵顛了兩下鐵鍋，把胡蘿蔔絲倒進盤子里：「好。」
「調去綜藝部門當一檔節目的嘉賓。」
「嗯……下次排骨不要去二麻子那裡買。」
「啊？也沒貴多少……」李奕辰看到老爹剛染過不久卻又長出白絲的頭髮，有些心酸，低聲道：「知道了。」
飯桌上，李雪菲的注意力都在李奕辰身上，無意識的扒拉了兩口白飯。
「多吃點肉，長身體。」李亦辰微笑著夾了塊排骨放進她的碗里。
然後又給三妹李詩瑤夾了塊，勸道：「不要太拼了，才高一，注意勞逸結合。」
「哦。」李詩瑤反手給李奕辰也夾了塊排骨：「大哥工作也不要太拼了哦。」
李雪菲慢了一拍，就順手把夾起來的排骨送到李鋼鐵碗里：「老爹也要注意休息啊。」
「好，好。」李鋼鐵眯著眼睛，笑出了褶子。
這一家五口人的家庭比較特殊。
還有一位吳植念念不忘的李依萱，家裡排行老二，今年大一，去首都上大學了。
他們以前都是被李鋼鐵福利院收養的孩子。
從小互相照顧著長大的，所以感情比尋常的親兄妹更濃厚。
李奕辰最先經濟獨立，馬上就想幫著李鋼鐵減輕經濟上的壓力，他目前一個月工資近六千，其中一千五給李鋼鐵補貼家用。
聽已婚的同事們說女孩子要富養，就瞞著李鋼鐵，偷偷給上大學的李依萱匯兩千生活費，給高一的李詩瑤五百零花錢，給初二的李雪菲三百零花錢。
剩下一千多才是他自由支配的，人情世故、交通費、買菜、偶爾加班的外賣費等等，算下來就兩個字。
歸零。
吃完飯，李奕辰輔導了一會兒妹妹們的作業，這才回房間洗漱一番，坐在書桌前想著明天去新部門報到的事情。
李雪菲找了個李詩瑤不注意的檔口偷偷溜了上來，在門外輕聲道：「大哥，大哥……你睡了嗎？」
「沒有，推進來吧，沒鎖。」
只見李雪菲輕輕把門推開了一道縫隙，伸進一顆小腦袋，帶著討好的笑容，又回頭看了眼樓梯口，確定沒有人後才閃身進屋，將門鎖死。
「大哥……嘿嘿，在幹嘛呢。」
李奕辰看著熟練的盤腿坐在自己床上撒嬌的老幺，寵溺的笑著：「怎麼啦。」
李雪菲扭扭捏捏道：「就是……那個，我們這周六不是要班級出遊嘛，所以現在要開始準備收拾行李了，來問問大哥我要帶什麼行李好呢？」
李奕辰認真的想了想：「外套要帶，別著涼了，急救藥包也帶上，還有……水壺也帶著，路上多喝水。」
李雪菲見李奕辰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上，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就沒想到什麼必須要帶的東西嗎？就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李奕辰看著老幺嘟著嘴期待著，瞬間明白了，哭笑不得道：「你就說你需要什麼吧，別兜圈子了，不就是想要零花錢嘛現在。」
李雪菲被說破心思，既開心又有些驚慌，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是那個意思啦，不是，大哥你為什麼要把我說成這樣哦。」
「那我們漂亮又聰明的老幺是不要零花錢了？」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李雪菲急的有些語無倫次，腦筋飛速轉動，組織語言。
「大哥你聽我說，這是我初中畢業前最後一次班級出遊了對吧，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日子，老爹、大哥你們的禮物我要買一點吧……大姐、二姐的禮物也要買吧……」
「我們老幺真善良啊，直說吧，要給多少？」
「嘿嘿……」
李雪菲知道李奕辰這就是答應給自己零花錢了，忍不住就想仰天大笑一聲，但馬上掩住小嘴，嬌聲道：「不是要多少啦，大哥你怎麼老是……大哥我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知道啦，知道啦，我們可愛善良的老幺，趕緊去睡吧。」
李雪菲不再打擾李奕辰，蹦起來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房間，臨出門還不忘強調道：「大哥！拜託啦，多……多多關照我。」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為了錢才來找你的是吧，如果大哥真的那樣想我會傷心的哦。」
「知道啦……明天？」
李雪菲再次綳不住笑臉，趕快低頭隱藏住，肩膀輕微聳動。
「啊。」
頭撞門框了。
李奕辰假裝沒看到，伸了下懶腰：「啊哈，感覺有點困了，明天要早起檢查一下你的作業本。」
李雪菲瞬間沒了痛感，狗腿道：「謝謝大哥，大哥辛苦了，大哥早點睡，大哥我的作業本放在書房最左邊！靠窗戶！」
李奕辰看著老幺抑制不住的高興勁，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不就是養孩子的幸福嗎。
要努力工作啊。
第二天早上五點多，李奕辰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快速的整理好個人衛生，下樓到廚房，熟練的為家人準備著早餐。
臨出門前也不忘走到書房，拿出錢包，在兩個妹妹的作業本里夾了一百元，但是想了想，又抽出剩下的四百元，每個人多放了兩百。
然後拿起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匆匆趕往電視台。
路過小巷的早餐店。
「小辰早啊，來喝杯豆漿。」
「早，趙叔，我吃過了。」
趙森無奈的笑了笑：「你這孩子……都是你帶的頭，孩子們也都不來店裡了。」
李奕辰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人家起早貪黑的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哪能經常來這裡白吃白喝呢。
小時候不懂事吃了趙森一頓早餐，回家被要強的李鋼鐵知道了，帶著他連夜敲了趙森的門，把七毛錢的早餐費付了，後來李奕辰斷斷續續又被李鋼鐵數落幾年時間，時不時就當著妹妹們的面拿這件事出來鞭屍，翻來覆去表達的主要思想就是要自尊自愛，要換位思考，不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的饋贈，有能力要回饋社會，直到李奕辰工作了才不再提起。
在趙森早餐店裡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一位老少女再次看到趙森吃癟，笑了起來：「小辰晚上下班回來記得來我家拿點菜。」
「好的，花嬸。」
據說花嬸在中學的時候就開始暗戀李鋼鐵，這都快六十年，一直等著。
平時待李奕辰他們四個孩子也當親生的一樣，所以李奕辰他們四兄妹在花嬸面前，心情始終是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