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憑證,周天星斗
儘管雲中君的言語只說到了這一步,但女媧聖人卻彷彿是已經看到,一張前所未有的彌天之網擴散開來,將整個洪荒天地都籠蓋在這大網當中,而雲中君便是端坐於這大網的正中間,目光冷漠的注視著大網當中的一切,他的影子順著那大網的經緯縱橫著,出現在每一個生靈的背後,窺伺著這天地之間一切的大大小小的變化,然後再合適的時機布局落子……
「便依雲道君所言。」女媧朝著雲中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雲中君的提議,而此時,雲中君身上的死氣,已經是涌動了起來,飛快的朝著雲中君的右手聚攏,而後朝著其落於泉眼當中的手指當中凝聚,以那手指為勾連,滲透到幽冥泉眼當中,與幽冥泉眼當中的死氣,融為一處,不分彼此。
死氣涌動之間,汨汨的水聲恍恍惚惚的響了起來,一滴滾圓滾圓的水花,便是被那無窮無盡的死氣裹挾著,滲透到那泉眼當中。
剎那之間,那泉眼當中飄散的死氣,便是陡然間找到了依靠一般,盡數王娜一滴水花當中涌動而去,倏忽之間,那清澈無比的水花,便是化作了一團漆黑的墨色。
卻是雲中君已經是在將周身的死氣化作印記,銘刻於這幽冥的泉眼當中——如此一來,這幽冥的泉眼當中自然便充斥著屬於他的氣機,在這幽冥之河誕生出來剎那,他便會直接成為這幽冥之河的主宰。
「那麼接下來的事,就拜託媧皇陛下了。」雲中君的頭顱,緩緩的垂下,這本就介於虛實之間的幽冥輪迴當中,彷彿是被開闢出了更加偏向於虛無當中的一個世界一般,雲中君獨坐其間,被無數的死氣所拱衛起來。
而在雲中君身上的死氣帶著雲中君的印記,被一點一點的引入到那幽冥之泉眼當中的時候,雲中君的身上,那靈動無比的生機,亦是隨之從那純粹無比的死亡當中誕生出來……
這種生機,顯得極其的明澈,極其的純粹——其上沒有絲毫的屬於歷史和時代的痕迹,就好像是一個原原本本的,乾乾淨淨的全新的生靈一般,與這天地之間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交集。
這是屬於雲中君的第三次向死而生。
……
「這裡,便是那傳說當中的天寶閣?」當一位又一位人族的修行者在天帝的詔令之下出現在天庭,在天庭當中執掌種種微末無比的權柄,為了人族能夠安心的生息繁衍而奔忙於天地之間各個角落的時候,昊天帝的身形,卻已經是出現在了天市垣中。
當他行於星辰之間的時候,那穹天之上,無數的星辰彷彿都在應和著他的腳步而明滅——若只是單純的論及權柄之重,或許曾經的天帝太一,都無法與此時的昊天帝相媲美。
畢竟,太一的時代,整個天庭的締造,都有著天帝太一的影響在其中,無論是天帝太一自身的心胸,還是實際的情況而言,古天庭的神聖們,都有沒有任何的與天帝太一相爭的可能,是以,在太一的時代,縱然是天地權柄歸於一身,但太一也都是慷慨無比的和天地之間的眾神分享了這權柄,令那些星君神聖們,徹徹底底的執掌了屬於自己的權柄——但昊天帝則不同。
相較而言,昊天帝的權柄,實在是太過於的虛無縹緲,沒有任何根基的他,既不曾在這天地之間有所經營,便是匆促無比的登臨了天帝之位,天庭當中,那些大神通者們隨時都能夠通過他們的弟子影響到天庭的決策,而那些聖人門下,能使對昊天帝視若無物——說的不客氣的一點,就當前的情況而言,一旦失去了聖人的支持,那麼昊天帝隨時都會因為其他大神通者們的反對而從天帝的寶座跌落下來。
甚至,若是說有哪位大神通者真的是不計代價的話,絕對是能夠以自身受到反噬而隕落為代價,將昊天帝給鎮殺於天庭當中……
再這樣的情況下,昊天帝根本就不敢如同曾經的天帝太一一般,翔天地眾神分享自己的權柄……而今,天庭雖然有神聖們執掌各種法度,但這些神聖們,卻都是『代掌』而已,便如同是樹枝上的藤蔓一般,只要昊天帝一個念頭,這些神聖們所『執掌』的權柄,便會在頃刻之間離他們而去……
「天庭的記載當中,天市垣中曾經有一位不遜色於天帝太一的強者,號位斗姆元君——天河的那位,便是其弟子,而天河那位對天帝太一的支持,也是因為斗姆元君的遺令,以他對斗姆元君的尊敬,若是他會留下什麼憑證印記等著人找到的話,那這憑證印記,不是在天河水府便是在這天寶閣。」
古天庭畢竟是雲中君他們經營最久的地方,是這天地的核心之處,縱然是巫妖大劫之後,那些聖人,那些大神通者們合力埋葬了無數的歷史,將那過去的秘密,都隱藏於迷霧當中,但在接掌了天帝之位以後,昊天帝依舊是在天庭當中找到了被人刻意留下的,有關於過去,有關於雲中君,有關於師北海等人的,零星的記載。
「天河水府深藏於天河之內,又有伯易道君看守,為穩妥起見,那憑證,十有八九便會在這天寶閣!」天寶閣中,昊天帝一邊往前,一邊四下張望著。
而在他的周遭,那玄妙到了極致,複雜到了極致的儀軌,依舊是在運轉著,平靜,且穩定——縱然經歷了一次天地大劫,縱然是和這古天庭一起被封印了無數萬年的時光,縱然是經歷了六位大羅聖人先後登臨大羅至尊之境的震蕩和衝擊,但這儀軌依舊是一如當初,沒有絲毫的變化。
看著這儀軌,昊天帝也不由得發出了和其他的大神通者們當初一樣的唏噓,以及疑惑。
「天河的那位,真的只是緣之境的存在?」
「到底,那位道君會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呢?」昊天帝細細的打量著天寶閣中的每一個角落,觀察著天寶閣中的每一個細節,體會著天寶閣當中,那無數星辰之力的每一次律動。
漫天的星辰,以及這無盡的星空,都曾經『死過一次』,在那死亡之間,正是斗姆元君以自己的生機和零星,將這整個星空,將那無量星辰的生機,給復甦過來,是以,斗姆元君是為眾星之母——而此時,肩負著一切星辰之權柄的昊天帝出現在這天寶閣中,當他的心神盡數沉浸於天寶閣中的紋路和禁制的時候,他便是恍恍惚惚的察覺到了整個星空的呼吸,以及這星空當中無數星辰的呼吸。
在這呼吸之間,昊天帝的意識,似乎和整個星空合為了一體,這剎那之間,那星空當中,無數的被封印起來的古天庭的星君們的位置,也都是在這瞬間映入了昊天帝的腦海,甚至於那些封印者上古星君們的禁制,也都有一部分落入了昊天帝的掌控——古天庭中的妖神們,雖然都被封鎮,但這些封印,其實可以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天帝太一強自登臨大羅的時候,為了避免被星辰所反噬,然後親自封印起來的古之星君,而後者,則是天庭覆滅之後,雲中君挾大勢而從那些大神通者們的手中強行救回來的妖神。
而此時,昊天帝所察覺到的那些封印起來的上古星君,便是前者。
天寶閣中,昊天帝睜開雙眼,然後伸出右手,將自己的右手攤開——他的右手上,星辰之力聚攏來,化作無數的光點在他的掌心當中浮動,而著無數的光點,每一枚,都對應著星空當中的一顆星辰,那無數的光點所運轉的軌跡,便是那無數的星辰在那星空當中所運轉的軌跡。
看著右手當中所展現出來的玄妙無比,美妙無比的景象,昊天帝甚至是有一種感覺,只要他能夠以天帝之印璽來撥弄自己掌心當中的光點,那這光點所對應著的星辰,都將在自己的撥弄之下,隨之而動。
「這就是天河那位給我留下的信物嗎?」良久之後,昊天帝才是失神的將右手合攏,於是那無數的光芒,便在頃刻之間湮滅不見,「這可真是一份前所未有的重禮啊!」
「古天庭的妖神們,行事作風,都是如此的乾脆嗎?」昊天帝起身,就算是已經再三確認過了自己的所得,噹噹他走出天寶閣中的時候,他還是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如在夢中。
「周天星斗大陣——巫妖大戰之後,天地之間的大神通者們,為了找出那周天星斗大戰的所在,幾乎是將天庭翻了個底朝天,卻依舊是一無所得,但誰能想到,這周天星斗大陣,竟然真的是還留在天庭當中,就藏在那天市垣的儀軌當中?」昊天帝想著。
在踏出天寶閣的那一剎那,昊天帝心頭的迷茫和擔憂,便是在這剎那之間,都消失於無形。
這洪荒天地當中,有三大最為絕頂的法陣,其一,便是上清聖人所執掌的誅仙劍陣,再則,便是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陣和周天星斗大陣。
前者在上一個紀元的時候,默默無名,一直到上清聖人登臨大羅聖人之境之後,才是名傳於天地之間,但其真正的威能如何,一直都是一個謎。
但后兩者則不然——前者,以十二種天地之間最為核心的權柄為基礎,撬動天地之間的一切,催發到了極致,甚至是能夠逆轉時空,令開天闢地的盤古氏重現於天地之間,威能之盛,哪怕如今只留下隻言片語,也依舊是叫人無比的震撼。
奈何,這十二都天神煞氣陣,必須要以那些祖巫們作為陣眼,方是能夠追溯那血海之間的感應,將盤古氏給換回來——也正是如此,在那巫妖大劫之後,巫族寂滅,這十二都天神煞陣,便是成為了這洪荒天地之間,真正的絕唱!
而另一重法陣,周天星斗大陣,雖然不如十二都天神煞陣一般的濃墨重彩,但作為天帝太一強登大羅之時所推演出來的法陣,在那最後的大劫當中,在所有的星君都被封鎮的情況下,天帝太一催發這周天星斗大陣的威能,將星辰之偉力盡皆納於一身,而後直面那歸來的盤古氏,不落下風,如此之威能,也依舊是令人充滿了遐想。
最妙的是,和那十二都天神煞陣已經成為絕唱不同,這周天星斗大陣,乃是以天地之間的無量星辰作為陣眼,這也即是說,這周天星斗大陣,其實是可以傳承下去的,只要昊天帝能夠完全的參悟出這屬於周天星斗大陣的玄妙,他便能夠將這周天星斗大陣給傳承下去,而作為天帝太一登臨大羅之時所推演出來的法陣,他在參悟這周天星斗大陣的過程當中,甚至是能夠隔著時空與已經隕落了的天帝太一對話,向天帝太一請教,向天帝太一求道——換言之,這周天星斗大陣,除了本身就擁有無與倫比的威能之外,更是一把直接登臨太乙道君的最極致,直接的觸摸到大羅聖人之境的鑰匙!
而者兩者,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昊天帝最為缺少的東西。
昊天帝龍行虎步一般跨過無量的星辰,感受著每一顆星辰當中所逸散出來的星辰之力——在得到這周天星斗大陣之前,這無量星辰的偉力雖然也加諸於他一身,但實際上,這無數星辰的權柄,彼此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夠理順,所能夠負擔的,那無量星辰的偉力,看似強絕,但實際上,卻只是昊天帝的負擔。
但此刻不同了,這原本的負擔,已經是化做了能夠被昊天帝所掌控的,徹徹底底的力量。
「天河那位道君到底給你留下了什麼東西,能夠令你如此之釋懷?」才一回到瑤池宮,瑤池就敏銳無比的察覺到了昊天心頭的暢快——作為道侶,昊天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算無遺策的面孔下所隱藏著的擔憂,又豈能瞞得過她的雙眼,但在這一刻,在她的觀察當中,從天寶閣中歸來,巡遊了一遍星河的昊天帝身上,哪裡還看得到有絲毫半點的憂心鬱結?
「他給我留下的,乃是作為天帝而言的,真正的立身之本!」昊天帝痛快無比的笑著,伸手往虛空一握,於是那虛空隨之破開,縱橫交錯的空間裂縫彌散開來,無窮無盡的星辰之力,順著那空間的裂縫湧入這瑤池宮中,令這瑤池宮中無數的奇花異草,都在這剎那之間綻放開來——包裹瑤池最後面的那桃園當中,太真道人送給瑤池的賀禮,也即是她從先天靈根蟠桃神樹上所折下來的一節枝丫,也同樣是在這天庭急需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星辰之力的澆灌之下,蔓延出了無數的根須,然後長出了密密麻麻的新芽,細細的數過去,由內而外,正好便是三千六百株。
「今日,我得至寶,而這靈根亦是在此刻抽枝發芽,可見天命落於你我之身,既如此的話,瑤池你何妨因這蟠桃發芽之事,開一個蟠桃盛會,邀請太真道君,邀請天地之間所有的大神通者們都來這瑤池一行,也好叫這些心懷鬼胎的神聖們都看一看,而今天命何屬。」昊天帝的言語,越發的意氣飛揚。
自從第一株先天靈根出現在天地之間以來,先天靈根這四個字,便是意味著獨一無二——古往今來,並不乏有驚才絕艷的神聖在得到了先天靈根之後,試圖以這先天靈根為種,培育出新的靈根來,但從來都沒有人成功過。
在瑤池成為天後的時候,太真道君送上那蟠桃神樹的枝丫,也並非是想要瑤池將之栽種培育,而是想要瑤池以此枝丫為材料,練出一樁能夠護身的至寶來——誰能想到,瑤池得到了蟠桃枝丫之後,突發奇想,將之栽於園中,再將那園子的名字,都改為蟠桃園,然後機緣巧合之下,那蟠桃的枝丫,竟然真的是在這蟠桃園中生根發芽,令這蟠桃園變得名副其實……
這可謂是開天闢地一來的頭一遭,如此之盛事,慶賀一番,也並無什麼不妥。
「既然如此,我這便吩咐下去,製作請柬,請那些神聖們於三月初三之時,來天庭參加這蟠桃盛會,這蟠桃畢竟是來自於西崑崙,為顯鄭重,那西崑崙的請柬,便由我親自去送!」瑤池略一思忖便是點了點頭。
「也好。」昊天看了瑤池一眼,彼此之間雖然沒有更多的言語,但他已經是察覺到了瑤池的心思。「弱水兇險,路過弱水的時候,可萬萬要慎重。」
「西崑崙畢竟是太真姐姐的神域,我去往西崑崙,又怎麼會有差池,昊天你放心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