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959年的那段故事(2)

第11章 1959年的那段故事(2)

任小儂坐陶子鷺的車,這輛車開在最後面。大舅家的車開在最前面,三舅的車緊隨大舅家的車。姨姥姥和姨姥爺坐大舅家的SUV,陶成成說要去環島路漫跑,他沒跟著回家。

三輛車從酒店開出來的時候,瞬時掀起一陣氣勢磅礴。任小儂感覺自己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禁說道:「姨姥姥真有本事,生的四個。」她忽然打住,看了一眼陶子鷺。

陶子鷺專註開車,沒注意到她在說什麼。

任小儂趁機改口問,「晚上我還住你那裡嗎?」其實她是想說姨姥姥真有本事有福氣,生的孩子各個都過上了好日子,孩子們也讓姨姥姥過上了好日子。只不過,當她提到姨姥姥生了「四」個孩子的時候,才發現這可是會戳傷姨姥姥一家的數字。

到底是四個孩子,還是三個孩子,這種時候她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為妙。

「當然是跟我回去公寓。」好在陶子鷺沒聽到任小儂第一次說的話,只聽到了她第二次問的話。

任小儂暗暗慶幸了一把。

「沒猜錯的話,我媽是要讓你帶東西給大姨。」陶子鷺說。

任小儂開玩笑,「有時候我很懷疑姥姥和姨姥姥到底哪個才是姐姐?」

陶子鷺說:「我媽從年輕時候就這樣,會照顧人,也有能力照顧人。話說回來,如果我媽不是這種個性,當初也沒那個勇氣跟我爸回來吧。」

任小儂贊同地點點頭,「小姨,你一定很愛自己的媽媽吧?」

陶子鷺肯定地回答,「是的。」

車子上了環島路,這路非常寬敞,開車的人都喜歡這種路。陶子鷺說,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開著車在環島路上兜風。把車窗打開,讓海風跑進來,反正怎麼吹都不會弄亂了她的髮型。

任小儂撲哧一笑,其實小姨跟姨姥姥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性格方面,她們一樣的開朗豁達。

像姨姥姥一樣能幹又有魅力的陶子鷺,一直是姨姥姥的心頭肉。而她也沒有辜負自己媽媽的愛,為了一句「父母在,不遠行」,她不願選擇跟湯振遠遠走高飛。

除了她,三舅竟然也沒有成家。

只要一想這些,任小儂就沒辦法不想起二舅。大概十年前,有一天她姥姥接了個電話,姥姥聽著聽著,默默地擦著眼淚。後來,她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關於二舅的事情。

哎!

任小儂不知不覺地嘆了嘆氣,她本來覺得姨姥姥很幸福,可是想著想著竟然覺得姨姥姥挺可憐的。難怪姥姥這麼多年一直牽挂姨姥姥,總說她過得不容易。現在再想想她爸爸媽媽堅決反對她遠嫁,似乎更能體會到他們的苦心。

「怎麼啦?想什麼了?」陶子鷺問道。

任小儂趕緊說:「沒什麼,沒什麼。」

挺拔的椰樹一字排開,密密麻麻地矗立在路的兩邊。左手邊的方向,就是大海。

陶子鷺突然急剎車,整個人猛地往前傾。不僅她自己,任小儂也驚叫了一聲。

「小儂,沒嚇到吧?」陶子鷺焦急地關心道。

任小儂拍了拍自己,稍稍平緩了心情,「小姨,我還好。你怎麼樣?」

陶子鷺聽到這句話,眼帶憂傷地說:「這句話好耳熟,很久以前湯振遠也這樣對我說。」

她在路邊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雙手一攤,一副無力的樣子。

任小儂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晃了晃她,「小姨,你還好嗎?」

陶子鷺歪了歪身子,把頭靠在任小儂肩上,輕輕地說:「小姨的心很疼。」

任小儂抱了抱她的肩膀。

「二哥出事以後,媽媽就病倒了。你有所不知,媽媽並不是一直都過得這麼幸福的。她跟著我爸爸嫁過來以後,吃了很多苦。雖然我爸爸對她很不錯,不過南北方的差異很大,她嫁過來以後是很難適應的。你想,一個離開家鄉,無依無靠的女人,她得花多少心思才能在這裡紮根。好不容易生下了我們四兄妹,日子也漸漸輕鬆起來了,二哥卻突然走了。所以我們幾兄妹就約定好了,要一輩子都陪在媽媽身邊哪也不去。」

任小儂聽得感動,眼睛一眨,跟著掉了兩滴眼淚下來。

「小儂,你一定很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吧?」陶子鷺問。

任小儂肯定地回答,「是的。」

陶子鷺破涕為笑。

任小儂輕輕擦了擦小姨眼角的淚漬,「小姨,你不能為了他而選擇離開廈門。那麼可不可以讓他為了你留在廈門?」

陶子鷺哽咽,「聽說他已經結婚了。」

任小儂皺了皺眉頭,感到無比遺憾。

「希望你不會遇到小姨這樣的難題。」陶子鷺由衷說道。

任小儂年紀小,經歷的事情少。她即使不能全部理解陶子鷺,至少也能懂得一點她的心情。

「是啊,祝我自己好運吧。」任小儂笑了。

陶子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又重新開車上路了。

從任小儂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陶子鷺,她就總是渾身充滿能量的樣子。剛剛那個脆弱受傷的她,任小儂是第一次見。

於是,任小儂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小畫本,快速在本子上畫了一幅畫。等紅綠燈的時候,她把這幅畫放在陶子鷺面前讓她看一眼。

此時無聲勝有聲。

陶子鷺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她收到安慰了。

姨姥姥的家在白鷺洲一帶。

等她們的車開過來的時候,早已看不見大舅和三舅的車。

車子行駛在靜謐的林蔭道上,過濾掉了城市的喧囂。

姨姥姥的家裝修得很漂亮。能在這樣鬧中取靜的地段,擁有一套這樣適合養老的房子,任小儂忍不住問能不能拍幾張照片,她想拿回去給姥姥看。

姨姥姥拉著姨姥爺坐在沙發上,認認真真地收拾收拾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對任小儂說:「你得把我拍進去,這樣你姥姥才能看得到我。」

任小儂聽話地拍了幾張二位老人的合影。

姨姥姥沖她招了招手,讓她坐到身邊。

任小儂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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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著春風去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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