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有立足之地
第二天上午有一場校園招聘見面會,一大早任小儂就跟秦檸去排隊投簡歷面試。
半天下來,任小儂手裡的簡歷還是厚厚的一沓,而秦檸帶來的簡歷全都投出去了。
「你怎麼投那麼多家?」任小儂問秦檸。
秦檸掰著手指頭數起來,「我起碼投了二十幾家,面試了七八家吧。」
任小儂既吃驚又不解,「你都不挑的嗎?」
「多投多中唄。」秦檸傻呵呵直笑,「再說了,有人要咱就不錯了,咱有啥可挑的。再挑三揀四的,我們連宿舍都沒得住了。只剩倆月了,我們就徹底畢業咯。」
任小儂看著她晃動著的兩個手指頭,有些灰心地說:「是啊,再找不到工作,我得回老家去。」
秦檸一把奪過任小儂的簡歷,放在手裡揚了揚,「那你幹嘛還挑,不是自己找罪受。聽我的,全都投出去。」她說著,看了一眼那些還沒收攤的企業展台。
其中有一家是廈門的動漫企業,任小儂從來的時候就盯了它很久。
「去啊。」秦檸差點就要把她踢過去了。
任小儂猶豫著走過去,「請問你們還收簡歷嗎?」
招聘人員禮貌地回答,「還收的。」
任小儂把簡歷遞給她。
她瀏覽一番,客氣地問:「我能跟你做個簡短的交談嗎?」
「可以的,可以的。」任小儂感到十分驚喜。
秦檸趕緊退到一邊等她。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聽到這個招聘人員對任小儂說:「研究后我們會通知你來複試。」
任小儂忙說:「好的好的。」
在回宿舍的路上,秦檸就接到了電話,一家廈門的企業通知她兩天後到當地參加複試。她高興得一把將任小儂抱起來,「我終於要去南方了。」
「你說剛才招聘的人說的話啥意思?研究后通知我複試?意思是我已經過了初試嗎?」任小儂也情緒高漲。
秦檸一直說:「肯定是這個意思。」
「不過我去不了廈門,我爸媽不同意。」任小儂叨叨著。
還沒回到宿舍,秦檸就已經在網上買了一張下午去廈門的動車票。
「你怎麼那麼想去廈門?你想象中的廈門是怎麼樣的?」任小儂問。
秦檸一邊從衣櫃里拿出衣服放到行李箱,一邊回答:「其實我很喜歡北京,可是這地方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任小儂看她拿的都是厚衣服,說:「廈門那裡的天氣很怪,四五月的時候,有時候冷得穿大棉襖,有時候卻熱得穿短袖。我姨姥姥說是亂穿衣的季節。」
秦檸半信半疑地拿回了兩件厚衣服,換成了兩件夏天的衣服放進行李箱。
當天下午任小儂送秦檸去了動車站,回來的路上,她站在車水馬龍的街上,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忽然覺得好孤單。以前她覺得自己留在北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自從去了一趟廈門,好像已經變了。
她不再那麼喜歡這種擁擠,也不再那麼羨慕能夠行走在最頂尖地段的精英白領。
她忍不住懷念廈門。
夜裡,她一個人留在宿舍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乾脆從宿舍里出來,想去操場散散步。走在走廊的時候,她發現昔日里熱鬧的大四宿舍區,如今已冷清得很。
「任小儂,找到工作沒?」她走到樓下的時候,宿管阿姨關心地問她。
「還沒呢。」她沒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學校有招聘會,去了沒?」宿管阿姨問道。
「去了,不過我沒找到合適的,秦檸倒是接到複試的電話了。」任小儂說。
宿管阿姨問:「她是留在北京吧?」
任小儂搖搖頭,「去廈門了。」
宿管阿姨想了想,「廈門,前年我兒子剛去那裡旅遊。我聽他說,那裡很乾凈很漂亮呢。」
任小儂笑了笑,「是啊,秦檸也很嚮往去廈門。」
第二天從宿捨去動車站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更像是要逃離這裡。走得很急,走得一點也不難過。
她抱著姨姥姥托她帶回來的兩大箱東西,從動車站出來后就坐上了公交車。這趟公交車要經過長河大橋,長河就是她姨姥姥口中那條很少人走得出的河。半個月前長河大橋竣工了,一趟從動車站出發的公交車,經過長河大橋直接就能到她老家。
這是任小儂第一次坐這趟公交車,當車子行駛在高高的長河大橋上,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陶子鷺,並微信語音告訴她:小姨,你告訴姨姥姥,這就是長河大橋。
她相信姨姥姥看到這張照片后,肯定會非常的高興。
才過一會兒,陶子鷺就發過來一條語音。任小儂打開一聽,居然是她姨姥姥的聲音:哎喲,太好啦,橋終於通了。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時代變遷,多麼了不起的變化啊。感謝偉大的祖國,感謝偉大的時代。我真想再回去家鄉看一看,真的很想回去看一看。
任小儂能感受到姨姥姥的心情有多麼的激動。
陶子鷺打來了電話,「聽到了沒?」
任小儂問:「姨姥姥竟然會用微信語音?」
陶子鷺說:「有陶成成在,她可不止會用微信語音,她連電腦上網都會呢。」
任小儂開玩笑:「成成不會還教姨姥姥玩遊戲吧。」
陶子鷺聽了哈哈大笑。
任小儂沮喪地說:「小姨,我可能會留在河北。」
聽到公交車報站的同時,她瞧見了窗外在等她的爸爸任大河。
「小姨,我到了,回聊。」她匆匆掛了電話下了車。
「爸。」任小儂有一個學期沒見到她爸爸了,一見面就激動地喊道,她沒想到自己比想象中更想念爸爸。
任大河一米八幾的老漢子被女兒這麼一喊,整個忍不住熱淚盈眶。他默默地要接過任小儂手裡的兩大箱,任小儂不讓,他固執地搶了過來。
「爸,想我了沒?」任小儂看出他爸爸有些激動。
任大河故意說:「不想,你早晚得嫁人,早晚得離開家。養女兒有什麼用,留不住。」